自皇宫回来之后,赵瑾瑶总是觉得心神不定,每当她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总是浑身发毛,她总觉得皇帝看她的眼神就像猫看见了老鼠,有种势在必得的样子。
在她浑浑噩噩度过了两个多月后,不幸的消息还是传来了。皇后娘娘突然病了,宫中太医无人能医治,皇帝下旨指名让赵瑾瑶入宫为皇后治病,并派了护卫队前来迎接。
当赵瑾瑶知道这个消息时,护卫队已经到了济民府门口,她着实吓了一跳,风风火火地向府门跑去。她这辈子怕是还没有像这般仓皇过。
府门口已是黑压压一群人。萧氏夫妇,李灏玥,萧璃,萧婉都在,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刘云舟。
她不敢上前去,只是躲在门口观望。净玄道长同刘云舟说了好一会儿话,随后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他进府休息。一行人向屋内走去。
赵瑾瑶看着向自己越走越近的众人,连忙起身逃离。她一边跑一边心存疑惑,阿舟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是来接我进宫的?
结果如她所料,她又一次在大厅见到了刘云舟。
刘云舟同净玄道长坐在上座,他穿着一身公服,修长的手端着茶盏,薄唇轻轻吹着茶盏中滚烫的茶水。见到赵瑾瑶前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抬眼,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星光。
“阿瑶,你来了。”他嘴角含笑,薄唇微启。
赵瑾瑶看着他,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莫名地感到心安。
“瑾瑶,想必你已知道了进宫的消息。”净玄道长看着她,目光深沉,“世子是来接你进宫的。”他看向刘云舟。刘云舟礼貌地点点头。
“阿瑶,你不必着急,我会在这儿住上几天,待你收拾妥当,我们再启程进宫。”刘云舟微笑着说。
“瑾瑶,此次进宫你还要完成一件事。”净玄道长朝她招了招手,“你上前来。”赵瑾瑶走上前,俯身。净玄道长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她的双眼越睁越大,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师父!”
“宫中的王公公会是你的助力。”未等她说完,净玄道长便再次开口,“你先回去歇息吧,准备准备好进宫。”
赵瑾瑶心中震惊,却也无法,只好起身告退。
刘云舟也向净玄道长辞了行,同赵瑾瑶一起出了门。他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开口道:“阿瑶,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赵瑾瑶停住脚步,转头凝望着他,“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刘云舟点点头。赵瑾瑶闭上了眼,叹了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平静。
“为什么来接我的会是你?”他是南国质子,本不该卷入这场纷争中。
“别人来我不放心。”他看着她,眼波如水。赵瑾瑶回望着他,她的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挑拨着,她慌乱地低下头。
“走吧。”她说。
赵瑾瑶回到房中时,李灏玥,萧璃,萧婉已经等候她多时了。赵瑾瑶刚一踏进房门,便瞧见了三人担忧的神情。
“瑶瑶。”萧婉冲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这次我们没法护住你了。”
赵瑾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你们能护住我一时,却护不住我一世,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瑶儿。”李灏玥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进宫后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一切要以你自己为重,其余的都不重要。”他不放心地叮嘱道。
赵瑾瑶想起刚才净玄道长对她说的话,她看着李灏玥担忧的神情,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她顿了顿,看着李灏玥的眼神充满坚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灏玥的心突然漏了一拍,他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此时此刻,他真想拥她入怀,他突然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让她冒此风险。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萧璃走上前,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说:“别担心,瑾瑶是济民府的弟子,皇帝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况且宫中有王公公和世子照应,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是啊。”赵瑾瑶应和着,“只是进趟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歇息吧。”她催促着三人离开。萧婉本想留下来陪赵瑾瑶,却也被她赶走了。
待三人走后,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赵瑾瑶和衣躺在床上,想起了那日进宫面圣的情景,又想起了十年前那夜熊熊的大火。她的手慢慢抚上了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心跳声平缓而有力。
真的不想报仇吗?她闭上了双眼。室内一片寂静。
李灏玥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房。他走到了刘云舟的房门前,推门而入。刘云舟正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本书,见到他的到来,他似乎并不惊讶。
“这么晚了,玥兄前来有何贵干?”刘云舟起身问道。
李灏玥看着他,目光深沉。他双手抱拳,向刘云舟郑重地行了一礼,“瑶儿这次进宫还劳烦世子照顾了。”
刘云舟看着他,目光淡然,“不必你说,我自会照顾好她。”他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她是我的命。”
李灏玥听到这话,心中有千般滋味,他不知道是喜是忧,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将不受他的控制。他看着刘云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还请世子记住今日所言。”语毕,他转身拂袖而去。
刘云舟看着李灏玥离去的背影沉思,阿瑶,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独善其身?
这几日济民府的气氛有些压抑,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赵瑾瑶这几日都待在房中,闭门谢客。
五日后,前往宫中的车队已准备出发。赵瑾瑶身着一袭浅蓝色衣裙站在济民府门口。她未施粉黛,乌黑的发间也未戴任何装饰,颇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萧婉拉着赵瑾瑶的手,眼里含泪,“瑶瑶,你多保重。”
赵瑾瑶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瑾瑶,万事小心。”萧璃看着两个依依不舍的女孩,嘱咐道。
“师兄放心。”赵瑾瑶朝他点点头,“我走了。”她看着他们,目光留恋。她迈步走上了马车。
“瑶儿。”她上车的动作一顿,转头,迎上了李灏玥担忧的目光。“记住,一切要以你自己为重。”他再次嘱咐道。
赵瑾瑶点点头,“我走了。”她朝他挥挥手,目光眷念,随后她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告辞。”刘云舟向众人行了一礼,翻身上马。
“世子!”李灏玥几步上前,喊住了他。刘云舟策马的动作一顿,“瑶儿就拜托你了。”他的声音带着恳求。
刘云舟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他的身上看不见一丝骄傲,有的只是满身的疲惫。
他郑重地向他回了一礼,“玥兄请放心。”
李灏玥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安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
“驾——”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逐渐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