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天庭,曦纪年,二十九年间。
“这里是?”
昏暗的房间中,川寒烬疑惑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凭借微弱的光线,勉强能大致看清屋中的摆设。
这间屋内非常的简陋,且有点小。
家具只有简单的一张茶桌,几把凳子,和身下的这张床,就再无一物。
破碎的茶壶散落在地,水迹成洼,带有血渍的纱布随处扔置,封闭的空气中,更是弥漫着难闻的恶臭味。
川寒烬皱了皱眉,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满天雷霆落下,自己不是应该在灭世神劫中彻底魂飞魄散了吗?
怎么还会有意识,还能看到东西、闻到气味?
这里又是何方?
疑问,疑问,刚醒来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
哗!
“这是……”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之中,犹如幻灯片般,一张张图片在他眼前闪过。
感觉很奇妙,这一瞬间,川寒烬仿佛看完了另一个人的,十六年的成长记录。
他的喜怒、哀乐,川寒烬感同身受,就好像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一样。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他也与自己毫无关系,这只不过是自己在吸收了他的记忆后,产生的幻觉罢了。
良久,川寒烬完全消化了这股记忆,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没想到,我居然又再一次重生了,那么恐怖的神劫居然都没有将我完全灭杀,我这条命是不是比小强还要强呢?”
川寒烬自嘲的笑了笑,一脸唏嘘道。
引渡神劫,境灭道消。
在那个神灵不容,大帝称霸的时代中,天地是无法支撑出神灵的,大帝之境,就是婆娑界万物生灵的修炼终点。
一旦引动神劫,渡劫者的下场只会是魂飞魄散,从天地之间永远被抹除。
因此自上古之后,基本再无大帝引动神劫。
川寒烬-焚焰帝,也就是现在世间所流传,且最倍受争议的中古最后一位,引动神劫的帝王。
“与我同名吗?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就有的安排?”
川寒烬抬起虚弱的瘦小手臂,凝视沉思道。
现在川寒烬重生到的这具身体的前身,与自己同名,也叫川寒烬。
只不过现今,与大夏帝国所处的那个时代,却相隔千年之久。
这是千年之后的世界。
海枯石烂,斗转星移,眨眼之间川寒烬魂穿了千年之久,再次睁眼时,早已物是人非。
很难说清楚,此时的他心中是何感想。
前身身份,是落云城五大家族之一,川家的一名直系子弟。
同时,十六岁的他,现在也是洛山郡的一流门派,清剑宗中的一名外门弟子。
虽说前身处于一流门派之中,但自身的修为川寒烬看了,也是,不知道还怎么吐槽了。
体武一重境中期!
这是什么概念?
修炼者刚开始修炼,首先就是锻造自己的身体,修炼体术。
随着气血的强大,能轻易举起一百斤的巨石,就代表着体武一重境。
体武九重境,每一境界相差十斤,也就是说体武九重境,能轻易举起将近一百公斤的巨石。
当然这只是笼统的一种说法,体武境的真正作用其实只是为武者打磨身体基础,以便于能够在体内承受住玄气。
玄气由天地灵气被吞纳入体,与自身的精气神相结合,蕴含着玄妙无穷的力量。
身体就好像河道,河道的大小、蓄水能力,决定着武者以后自身对玄气的调运便宜。
严格来说,体武境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境界划分。
但前身入门三年,还只是停留在体武一重境,可想而知,他这些年过的是有多么的荒唐。
“嗜赌成性,没想到年纪不大,赌瘾却这么大。”
川寒烬一边浏览着脑海中的记忆,一边止不住摇了摇头。
前身不仅荒废修炼,而且染上了极重的赌瘾,每天不是泡在赌场之中,就是睡觉,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而且又在最近,钱财耗尽的他,脑袋一昏之下还与人进行了赌战之约。
对方出战的同样是体武中期,且是刚进入宗门不久的新人,可对方却轻易的将他击败,还打成了重伤。
悲愤欲绝,以及输掉之后面临的沉重债务,他的伤势直接恶化到,夺取了他的性命的程度。
然后。
然后川寒烬就魂穿到了这具身体上,再次重生了过来。
“十赌十输,在这种地方,你一个小小的体武一重境怎么玩的过别人,也不怪会是你自己运气差的原因了。”
看着前身这悲惨的过往,川寒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谁对谁错,这很难说清楚。
将他打成重伤,最终间接导致他死亡的人,固然道理上说是不对,可在这种武道昌盛的大世中,比试之中也很难控制下手的轻重。
而且那还是关系到个人利益的赌战,出手谁敢松懈?
实力不够,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颓废,还有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差吧!
“唉,既然我占用了你的这具身体,那么你的因果我就全部继承了,以后我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放心去吧。”
川寒烬喃喃低语,像是对什么东西说道。
随之,川寒烬感觉全身一松,彻底的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前身死后不甘的怨念,也在这一刻完全消散。
自此,世上再无那个整日颓靡的“川寒烬”。
“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差劲,唉算了,以后慢慢锻炼吧。”
川寒烬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盘膝开始修炼,同时利用玄气温养身体,来加速伤势的回复。
但是,还不待他坐好,屋外就响起一阵踹门声。
砰砰砰!
“川大废物,川大废物,你快给老子滚出来。”
极其霸道的叫嚣,来人傲慢且无礼的踹门吆喝着,使得屋内的川寒烬不由眉头一皱。
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他需要安静的环境静养,所以对突然传来的嘈杂噪音,吵得心里有点不愉快。
微沉着脸,川寒烬走下了床。
嘎吱!
破旧的木门发出令人心酸的声音,强烈的阳光徒然照射进入昏暗的房间,使得川寒烬不由闭上了眼睛。
“哼,川大废物你终于愿意出来了,现在是不是该好好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账了?”
跋扈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不容易等眼睛适应了外界的光线,川寒烬首先快速的扫视了圈周围的环境,没有理会来人。
这是一栋小小的院落,看起来有些破旧,院中只有一个小井,其他就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了。
此时小院的中央,两扇被踢破的木门静静的躺在其中,且三四双脚正踩在上面。
这是,破人门庭,踩人脸面啊!
川寒烬眼底寒光闪过,目光看向来人。
一共有五个人,四个人进入小院,正嚣张的踩在木门上面,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轻藐,在大门口处还有一人。
四人中为首的那人,身穿宗门的一席长袍青衫,有点桀骜,眼神阴历,此时正怒气的看着川寒烬。
殷志平。
川寒烬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知道了他的身份,前两天的那场赌战就是他与前身定下的。
不过与前身对战的人却不是他,那个人只是殷志平找到的一人,对方还是个只有十四岁的男孩。
殷志平与前身一样,都是非常的好赌之人。
不过他却不像前身那般的颓废,入门一年的他现在是体武六重境,比前身强的太多了。
“川大废物,你欠我的赌债打算什么时候还清,四日之期快要结束了,这白纸黑字上面有你的手印,你可是赖不掉的。”
殷志平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对着他大喝道。
看着川寒烬淡漠的目光,殷志平感觉自己被无视,心中不由隐隐有怒火涌上。
自己亲自上门来找他偿还债务,可却被这种一事无成的废物无视,爱好面子的他难以忍受。
感觉到身上对自己敌意越来越重的殷志平,川寒烬暗皱眉头,面无表情的道:“没有。”
距离不远,黄纸上那硕大的“一千白银”,川寒烬看的清清楚楚。
普通人家,一人一天要花费三个铜板,一个月就是九十个。
一百个铜板才换一个银币,可想而知一千个银币,对于现在的川寒烬来说是一笔多大的财富。
“呵呵!”
像是早就猜到这种结果,殷志平冷笑了声。
“没有?一句没有就想打发了我嘛,出来赌的,敢赖账就要想好后果会怎样。”
咔嚓!
十指脆响,殷志平脸上露出残虐的表情。
“你想怎样?”
川寒烬靠在门框边,看着殷志平缓缓走近的步伐,依旧淡淡道。
殷志平收起黄纸,阴冷道:“想怎样?你说呢,没钱就先用你的身体来偿还一点利息吧!”
殷志平距离川寒烬不足六米,徒然暴起,一拳直击他的面门。
“让你这副表情,低贱的废物!”
殷志平心中呐喊,看着即将被自己轰烂的那张脸,心里不由升起变态的快感。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快要打中仿佛还没反应过来的那张脸时。
啪嗒一下,一张不可抗拒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冷漠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殷少,人不能被你打死了。”
一直依靠在大门口处的黑衣少年,不知何时进入院内,面无表情的对着被阻止殷志平道。
殷志平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面色顿时一僵。
冷哼了声,一把甩开黑衣少年的手,沉声道:“哼!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问债的事就交给你们聚风堂了。”
说完,便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川寒烬。
黑衣少年没有理会殷志平,见他退下,将目光看向川寒烬。
语气不带感情道:“欠债还钱,你在聚风堂的场地欠下的债务,明日之内必须还清,否则就别怪聚风堂手黑。”
聚风堂,清剑宗中的弟子们,自行聚集成立的一个组织。
在宗门内,实力强大的人会召集志同道合的人成立一个独立的势力,因为修炼资源有限,所以每一方势力都相互争夺着。
聚风堂就是这样得一个势力之一,而前身就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进行的赌战。
按照约定,不管谁输谁赢,聚风堂最后都会收取对赌战利品的三成,代价就是提供场地和解决后续的追债问题。
川寒烬可以无视殷志平,但现在却还无法无视眼前的这个黑衣少年。
感受着其身上传来的淡淡威胁,川寒烬沉吟了一番,然后掀开胸前的衣服,一个被包裹的很好翠绿翡翠玉镯取出。
川寒烬眼中流露出一抹柔情,带着淡淡的不舍递给黑衣少年,道:“这枚玉镯,是我准备送给母亲的礼物,价值将近两千白银。”
黑衣少年闻言,瞳孔微缩,淡淡道:“剩余的我会折现给你。”
川寒烬摇了摇头,平淡道:“不,我是想将它先寄存在你这里,明天我会与你再进行一场赌战,殷志平,你可敢?”
川寒烬突然指名点姓,要与殷志平进行赌战,原本贪婪望着翡翠玉镯殷志平,回过神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好,那我明天就恭候川大财神驾临。”殷志平想也不想,直接冷笑答应道。
黑衣少年见状,也不说什么废话,点了点头。
然后小心的收好玉镯,宣布道:“那好,明天上午,你们两人于聚风堂对战台对决,规矩依旧不变。”
川寒烬默默的点了下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