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如今才是刚刚入夜,给天下带来了的不仅是黑夜,还有无尽的黑暗。
罗刹的一声怒吼,响彻云霄,一瞬间,这声嘶吼传遍天下各处,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咦呀呀,啊啊,疼疼疼……”
“耳,耳朵,疼疼……死了,这……这是咋了!”
凡界大部分人都受其影响,街上的行人忙捂紧耳朵,众人随即撑不住便半跪下,一动不动,面目狰狞。
一些稍微实力强劲的人倒是压了过去,议论纷纷。
“这南山,到底又是怎么了啊?”
“这感觉,似乎同九百年前‘罗刹破封’的是一样的……”一人不禁猜测道,“莫非,那南宫陌阡又回来了!”
“可,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元神溃散了,又怎会有此一出!”
“谁知道呢,我们还是赶紧躲起来罢,万一杀来了这儿怎么办啊!”
等声音稍微小些了,一众人等随即仓皇地向四周逃窜。一瞬间,大街上便水泄不通了,随后便都躲在家门不出。
……
“这天是怎么了!”
仙界倒没那么严重,一声嘶吼传来仙界时,众神便立即停下手中的事情。
他们看了一眼天色异样,于是便盘坐下云端,继而轻闭着眼,双手合十,一念佛法,稳定心神,便不受其影响了。
不过罗刹这一声吼叫,倒是催化了他们堕魔的速度。
“啊,哈哈哈……”众神体内的魔魇不住地大笑,笑愈疯魔。
众神微皱双眉,神情痛苦,似乎是在压制着体内的魔魇。他们一边要对抗罗刹,一边又要强压下魔魇乱心。
过了良久,众神猛然走火入魔,不禁“噗”地一声喷出黑血,染黑了胸襟上的袈裟。
众神猛地从中抽离出来,停下了经文,一睁眼满是狠戾,身上渐渐渗出细微的魔气。
……
鬼界倒是安然无事,众亡魂只是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便继续向前走去了。
该入轮回的,便都交由了孟婆等人打理,依旧是井然有序,毫无影响。
许是一众亡魂已经脱离生道,就是要进入轮回的了。所以似乎并不受罗刹的影响,对此视若无睹。
……
魔界亦然,他们本就是超脱生死,漠视生、死两道,一直不受其左右,便对其有些免疫。
……
……
——仇峰
“楚巳,荆悍!”
琰铭本来是走在庭院里照看俩孩子,不过是随手一算,而后便觉大事不妙,“糟了,画卷!”
“不行,我得赶紧去南山!”琰铭说着赶忙跑经里屋收拾。捡了两件换洗的衣服,抓过枯笛,背过药箱便出去了。
南宫珉看见琰铭要走,许是以为不要他了,随即便跑过去抓着琰铭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道,“哥哥,哥哥,你要去哪!”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南宫珉说着一直低着头,不住地扣着两根食指。
琰铭闻声,便立即蹲下身子,扶着南宫珉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不是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你乖啊!”
他说完南宫珉便微微低下头,强忍着泪水。琰铭心疼地看着随即又说道,“我又没说不带你去!你哭什么啊!”
“啊啊,那哥哥赶紧带上我去!”南宫珉说着便举起双手,做着抱抱的姿势。
“好好好,我要把弟弟也带上!”
随后,琰铭便一手抱着琰沧上马,要南宫珉坐在前面,继而快马加鞭赶去南山。
“喂喂,你又要去送死吗!可别,老夫才不跟你折腾!”琰铭刚要走,突然从脑子里传来一股声音,声如洪钟,却只有琰铭听得见。
随即,腰间衔着的那支枯笛便飞身朝里屋飞去。
“嘻嘻,笛子飞了飞了!”南宫珉看着继而在一旁拍手叫好。
琰铭是大惊失色,不假思索便飞了过去,一把握住笛子。不料,笛子放出隐隐雷电,逼得他放手了。
所幸雷电不是很强。琰铭随即向后腾空翻转,稳稳落在地面,继而冲笛子大声叫喊,“你到底是谁!”
“切,我当初肯定是瞎了眼选上你了,就会带我去送死。”笛子竖着悬在半空,装模作样学着人们的趾高气昂,浑身不屑地说道。
“你是,笛子成精了?”琰铭一脸疑惑地说道。
“哎哎啊,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灵’,‘笛灵’你懂不懂啊!”笛子勃然变色,朝前一冲,学着人们的姿态指责琰铭,朝着琰铭大吼。
琰铭微微皱过眉,思索了一下,随即又大喊,“我不管,你都选择我了就要听我的!”
“不行不行,这次罗刹吼了一声,我好不容易才醒了来,才不要去送死!”笛子左右摇摆,百般拒绝琰铭。
“我不管,‘幻音’……”琰铭捏着下嘴唇,吹着“幻音”调子的口哨,三下五除二,笛子便招架不住了。
“唉啊啊~不是吧,你这‘幻音’练多少层了啊,怎怎……呃啊~”笛子只觉一阵迷糊,晕头转向,说着说着便倒在地下了。
“哼!”琰铭一脸得瑟地走过去,一把握起枯笛,一边得意地说道,“哎呀呀,这不还是让我给收了嘛!”
南宫珉很是乖巧,从头到尾并没有很打扰琰铭。待到他上马了,南宫珉又忍不住问,“哥哥,刚才是怎么了?”
琰铭脑子一转,随即凑在他脖子边上,脱口而出一句:“没事,和一个小老头给你变了个戏法,小珉喜不喜欢啊?”
“嗯嗯!”南宫珉双眼一亮,随即不住地点头。
三人披着月色,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去南山了。
……
——死崖
罗刹的封印即刻破碎,从中迸出的浓郁阴气,弥漫四周,整个死崖近乎崩塌。四周的阴气渐渐上升至空中,继而聚拢一团。
阴气的脊背处慢慢生出一双枯槁的骨翼,破烂不堪。之后底下又破开两个口子,继而伸出了四只兽爪,锋利无比。
“吼——”罗刹继而又是一阵怒吼,驱散了他周围裹着的阴气。阴气打在四周,顺着崖壁的方向往上蔓延出去。
阴气四散,随后,一副其貌不扬,青面獠牙的兽态又重现于世,罗刹的后背上还长满了尖刺,一双枯槁的骨翼一上一下飞悬在半空。
“哈哈哈哈……”泓柏倚在卿鸿的肩上靠着,双手跨过脖子,看着眼前盛景不由得仰头大笑。
卿鸿看了看泓柏,邪邪一笑而过,随即又看向罗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丝得意。
此时,从崖上传来一阵打斗声,听着像是五位长老在和掠影门人厮杀。
朽摇摇晃晃走两步到卿鸿身旁,轻皱着眉,稍稍担忧道,“这不会影响到我们吧!”
泓柏听着不由得皱了下眉,点了点头随即担忧道,“对啊,鸿哥哥,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可不要再出差错才是!”
“……”安绍还是一脸阴沉,眼神黯淡,一声不吭地盯着一处看。
“无碍,从前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如今又受了重伤,起不了什么风浪的!”卿鸿亦是听了听崖上的打斗声,随即顿感无趣,一脸不屑地说着。
他说完随即望向罗刹,饶有趣味地说道,“还是它有趣……”
安绍和朽继而不由得地望了一眼罗刹,眼神里尽是得意。四人随即不约而同躲过一旁,静观其变。
罗刹从刚才便一直朝着天空不停大吼,似乎是发泄着这多年以来的怨气。它吼过了许久,喊舒服了这才停了下来。
四人头发凌乱,灰头土脸,一脸无望地瘫在一旁,遍身伤痕,强撑着一口气挺着,死压着万分痛苦,几近晕厥。
“怎怎……我们要怎么办?”辰琰一脸惊恐地看着罗刹,言语凌乱,说着一边还一点一点爬过泓灏身旁,随即又对着三人说道,“想想……办法啊!”
泓灏此时已是奄奄一息,一刻都不想动弹了,他于是一直埋着头沉思了许久,闷声不吭,头疼得厉害。
良久,他于是淡淡地说道,“哈哈……或许我们真的到头了吧!”他轻笑两声,言语里尽是嘲讽。
“不能啊,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古休艰难地挺了挺身子,努力地凑上前去,随即抓着泓灏的手,惊慌失措地问道。
“我也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他说着双眼无神,呆滞地笑了笑又瞥了一眼其他三位掌首。随即又轻轻瞪了一眼罗刹。
似乎泓灏已经放弃挣扎了,一脸死气。其他三人也知惊慌无用,于是便轻压着佯装冷静,许是也在等死吧。
“死也要死得体面!”四人眼神黯淡,估计内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他们绝望地埋着头贴近地面,随即猛然闭上双眼,轻轻躺在地面。
罗刹在死崖飞了一圈,似乎是从来没感受过这么自在了,继而四爪御风稳稳落下地面。
罗刹朝着地面左顾右盼,惊异地看过四位掌首,随即闷出一声龙息,似乎是察觉出四人的亦是当年封印的四人。
罗刹倒吸一口阴气一边还抬过头,“吼——”它随即朝前一声怒吼,喷出炙热的黑焰。似乎是在向四位掌首报复。
一阵黑焰过后,四人表面上看已是焦黑一片,生死不明。在本就阴暗的环境下,只是看见黑漆一片和闻到些许烧焦罢。
卿鸿轻闭着眼,细细嗅着空气中的气味,面露悦色,“嗯~真是刺鼻芬芳啊!”
不过罗刹似乎还不满足,依旧仰天长啸着,随即挥舞着双翼就朝四位掌首飞过去,四只利爪愤然抓过他们。伴随着继而飞出了死崖。
“鸿哥哥,他们是真的要死了?”泓柏扭着身子,悠悠上前两步,神情显得格外惊愕,却又是呆滞地站在原地。
“怎么?你心软了?”卿鸿说着走上去把手搭过他的肩膀,看着他一脸戏谑道。
“没有!绝无此事!”泓柏毅然决然地回驳,但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慌张。他随即又稍稍紧张地说道,“那好吧……那罗刹怎么办,不管了?”
“再看看吧!要不如我们自己降了它!”卿鸿摇着纸扇,一脸调侃地笑道。
此时,崖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打斗声,但五位长老却并无大碍。
“那崖上的几个人……要不要我把他们都弄死!”朽一脸兴奋地提议道。
“算罢,我们且上去一看究竟,之后便再作打算吧!”
崖底还是阴气弥漫,卿鸿说着随即轻轻摇过手中的纸扇,扇开了阵阵阴气。
四人会心一视,点了点头随即便上崖了。
罗刹手里还是紧紧抓住四位掌首,从整座南山腾空而起,盘旋在上空,不断朝着地面喷出黑焰。就算是在夜晚,这团黑焰却在月光下映出姿态。
很快,熊熊烈火迅速在山上蔓延开来。南山已经经历了一次烧山,再一次,怕是永远无法修复了。
四人刚上了崖,刚巧就撞见了五位长老。五位长老会心一视,贤竹刚要说话,却被卿鸿截住了。
“嗯哼!五位长老来此所谓何事?若无事,便走罢!”卿鸿轻摇着纸扇,一边说着言语中满是嘲讽和鄙夷。他一直抬头望着罗刹,斜眼不曾看一眼五位长老。
“你……”临乾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指着卿鸿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对我们说话。”
“阁下莫非就是掠影门门主?”贤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一边举手作揖。
“你不用这么试探我,你知道我们是谁的!”卿鸿说着将两手搭在后面,轻轻地摇着纸扇。
“那……这罗刹?”贤竹说着收起手抬过头来,满眼狠厉地瞪着四人。
卿鸿听着,于是便回过头盯着他们,一脸卑鄙地笑道,“哦?今天这局面,你们不也是想看到的嘛!”
“你,你什么……”临乾想要叫骂,卿鸿却开口截住了他,随即高声大喊,“泓灏死了,你们不应该高兴吗!四掌首都死了,你的凌虚门就有翻身之日了!”
此话一出,泓柏不禁心一怔,眼神中竟然有些失落,他便一直闷声不响,呆滞地站在一旁。
“好罢,那罗刹你们如何打算!”贤竹想要细细询问清楚。
“哼!用不着你管,你们走就是了,别惹火烧身!”卿鸿轻蔑地冷哼一声,随即咬牙切齿地笑道。
“行!那我们走!”贤竹冷着脸应了一声,随后转过身对其他四位长老说,“走吧!”
“可是大哥,他们……”临乾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刚要开口询问。“走!”贤竹却越过他,高声喊着早一步走了。
其他三位长老纷纷朝着四人冷哼一声,继而拂袖而去,便跟着贤竹走了。笙尘走之前并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瞪了瞪四人。
……
五位长老已经走远下山了。
这时,方衡便不解地询问道,“大哥,我们真的不管他们了?”
“唉,我们现在都是自顾不暇的,那能有这个本事去管别人!”贤竹轻叹一声,眼里满是无奈。
“就算如此,那罗刹呢!罗刹也不管了吗?”秉曦又在一旁插话道,说着还一脸担忧,“如果不管罗刹的话,到时候这天下……”
贤竹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淡淡地说道,“唉,别白费力气了,他们不会让我们接近罗刹的。所以我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他沉默了一下,继而看向其他四位长老,一脸严肃地说道,“而且,难道你们都忘了他们是谁了吗?就算我们硬刚也刚不过他们!”
“难道……”其他四位长老思索片刻,随后不约而同地惊讶道。
“嗯嗯,正是‘四界禁子’!他们的事迹你们都知道了吧,我们还是莫管闲事的好了!”贤竹摇着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可他们不是……”临乾稍微有些急了,一脸慌张,说着言语中尽是不解。
“好了,回去吧!”贤竹一脸无奈,淡淡地说着,转身便回去了。其他四人无可奈何,只好也回去了。
“四界禁子”一事凌尧告诉过他们。并且知道的人不多,但谁也不敢再提!
……
大火已经蔓延至山下,山下的渐愈慌乱,纷纷仓皇逃窜。
大火是带有攻击性的,于是便主动冲人们烧去,很多人难以逃离,便迅猛地烧成了灰烬。
朽跳上高处,眯着眼向山下望去,一边颠笑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这火已经愈来愈猛了。”
“等!差不多再烧一晚上吧,好歹毁不了这天下,也要这南山变荒山吧!”卿鸿轻轻冷笑着,随即淡淡地说着,言语中尽是不屑。
“哈哈哈……好好好!”朽听着不禁“噗嗤”一声,随即便放声大笑,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好。
安绍在一旁冷眼看着罗刹在天上肆虐破坏南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奸险。
卿鸿随即转过身去抱着泓柏,将下巴轻放在他的肩上,“好了,说好的不要再心软了!”
“哈哈……不会了,他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我又干嘛为了他心软!”泓柏轻轻一笑而过,眼神中又只剩下失望了。
“唉等等等,你们快看,有人来了!”朽看着看着,似乎是发现什么,忙喊着一边指着大老远的一处。
“哟,我看看谁呢!也敢在这时候过来送死!”泓柏说着一把推开了卿鸿,也是走过去往远处一看,“哼哈哈哈……”他看了一眼,随即便捧腹大笑。
泓柏笑了良久,继而抹过眼角的眼泪,满嘴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身上还带着俩孩子,这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不过看样子,还有好一段路程呢!再快也是要第二天一早才赶得来!”朽嘟着嘴,轻皱着眉,稍稍有些失望,“还想着陪他玩玩呢!”
“好了好了,莫要在纠结这些小事了。我们还是好好商量该怎么把罗刹引到凡界去罢!”卿鸿说着便盘坐下,将其他三人喊过来。紧接着四人便围坐在一起。
“鸿哥哥,只是为什么要去凡界啊!”泓柏贴近卿鸿,凑过去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那里是天下的中心,若我们能在罗刹肆虐时挺身而出,便能受四界拥戴,这样岂不美哉!”他一边轻摇着纸扇,随即解释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便去凡界罢!”朽一脸兴奋地欢呼着。
“来,我们到时候就……”众人凑近一脸,卿鸿便向他们说明。
随后,四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继而便飞身而过,盘旋在上空围在罗刹身后。
四人相继施法,朝着罗刹的后背袭去,打得它全身各处微微疼痛,整个身体似乎也微微动摇。
不一会儿便引起了它的注意,它转过身来,猛然朝卿鸿喷出黑焰,从左到右地旋转着一直烧去。
四人轻踩着黑焰,随即腾空一周,飞身旋转着躲开了罗刹的攻击。
随后,四人便一直这样牵引着罗刹移动。
过了许久,罗刹已经被引出了南山了,随后逐渐被四人引去凡界。
……
此时,琰铭刚好过了凡界的边界,就快要到南山了。
不知不觉,两个孩子纷纷在他怀里睡着了。
“嗯?”琰铭猛然抬头去发现了异样,顿感疑惑。他观察了良久,于是不解地自言自语,“这罗刹的位置怎么变了,像是有人故意领着它往凡间去了!”
“算罢,我即刻赶去凡界!”琰铭说着继而极力地赶往凡京。
“凡京城”是凡界的中心城市,人口众多,昌盛繁华,亦是天下的中心。
不过,罗刹破封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了,所有人几乎都是缩在家里不敢出来。
但若能在凡京制服罗刹,也必然传遍天下,还会轰动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