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是温和的,带着些寂寥的味道。
况星桐蜷缩在小沙发里,裹着一张浅棕色小毯子,看着自己盲选出来的电影——《何以笙箫默》。
虽然已经是四月的天了,夜里已经没有那么凉了,但是况星桐怕冷,索性还是暖暖地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嗯~暖和。
北方的天气是实实在在的冷,干冷、风大,虽然况星桐是个实打实的北方人,但是也扛不住没有暖气的阴天。
左脚搓一搓右脚,蜷抱住自己,四下扯了扯小毯子,好不让除了头以外的皮肤露在外面。
况星桐伸出手喝了口热牛奶,捂好小毯子,思绪又拉回到电影上来。
这是个爱情片,是个校园爱情剧,说是甜的,可这刚刚开头看着也不是甜的呀。
不过,主角颜值倒是挺高的。
况星桐倒也不是什么懂艺术的人,看电影嘛,纯粹为了娱乐,什么演技不演技的,只要不是太过尴尬就能看下眼。何况,这几个演员颜值倒还挺高的。
好像,比那个大明星凌璐还好看些。
害!明星嘛,总是有些过人的长相的,不像她这种普通人。
画面切到小高潮部分,暗淡的楼道里,何以琛抱着赵默笙一顿强吻,愤怒啊、欢喜啊、生气啊、吃醋啊……这一段精彩的片段叫况星桐好一顿脸红。
当然啦,那些什么欢喜、愤怒、吃醋的感情也统统是况星桐自己理解来的,这强吻的片段真是点燃了况星桐的少女心。
啊啊啊啊~典型的霸道总裁啊,哦!不对,是个霸道律师。
突然间,我们况怼怼想起什么事来,伸出手来,微凉的指尖摸了摸微肿的嘴唇,一时间失了神。
唇间微微犯疼的地方,好像还有着微乎其微的咬痕,是刚刚袁辰飏咬下的,毫无防备的咬痕。
他恨她吗?是不是也像何以琛恨赵默笙一样恨她呢?
赵默笙一别七年,何以琛爱她七年,心里的怨也积累了七年。怨来自爱,怨爱而不得,怨得而不惜。但是对于何以琛来说,温情可以弥补所有的痛,而于赵默笙而言,她也深爱着何以琛,结局美好自然是必然的。
那么,他们呢?她和袁辰飏呢?
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况星桐一点也记不得了,倒是那个袁辰飏记得清清楚楚,看起来像是个情种。可是啊,专情对于她况星桐来说,毫无作用。
她一个记忆残缺的人,一个有心理阴影的人,一个亏欠很多的人,这样的感情实在承受不起。
二十一岁的况星桐也许真的很爱袁辰飏,但是二十七岁的况星桐早就失去爱人的权力和被爱的资格了。
电影自然没有心思看了,扯开小毯子,关了电视,索性去睡觉了。
沈家:
沈臻端端正正地跪着,低着头,双手伏在双膝上,细细地听着父亲沈百川的“教导”。
沈百川皱着眉毛,瞟了一眼沈臻的穿着——花里胡哨!
这是现下流行的春季西装,再加上大胆的设计,完美贴合沈臻健美的身材。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可惜,沈百川是个老顽固,见不得这些花里胡哨的,也总觉得沈臻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沈臻,以后我在家里你别给我穿的这么花。”
沈臻跪着,不搭话,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还有,多和阿飏来往,我和他的父亲可是战友,这份情谊不能生疏了。”沈百川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开口,见沈臻不搭话,心里的怒气越发重了几分。
“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沈百川声音提高了些问道。
沈臻撇撇嘴,耷拉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我去睡觉了。”说完就往问外走。
这下彻底激怒了沈百川,“沈臻,你给我站住!老子在这里跟你说话,你睡什么觉?啊?”
沈臻转回头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和你没什么话说。”
口气轻浮极了,完全没了作为儿子对父亲的尊重。
沈百川气急,“管家,拿军棍来!我今天让你好好知道知道怎么和你老子说话!”
“我已经和袁氏合作了,你还想怎么样?”沈臻死死地盯着沈百川。
沈百川突然被看到得发毛,说实话,他当军人以来没有几个人能看得他发毛。以前的沈臻也不会这么看他。
沈百川定了定神,“你什么态度?啊?翅膀硬了?”顿了顿,“你这五年除了脾气,什么都长进!”
沈臻站直,解开了西装扣,“我是没什么长进。怎么了?嫌我丢您沈上校的脸了?呵!我还真不稀罕当你的儿子。”
管家站在门口听着,踌躇着,这门,他实在不敢敲啊,门那面是满满的火药味儿。
这爷俩五年没见,刚才吃饭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哎……
“放肆!”沈百川厉声道,抬手就要打去。
沈臻一副你随便打,打完我要走了的样子。
沈百川看了看,这手就悬在半空落不下掌。沈臻从来没用过这样子,每次沈百川要打,沈臻都是抱着头躲起来,然后乖巧地认错。
沈臻挑了挑眉,“你倒是打啊!打啊!在这个家,除了打我你还能做什么事情?”
沈臻的语气很是挑衅,带着一脸的不屑。
“你……”沈百川被沈臻的话噎住。
他和沈臻确确实实是聚少离多,回来多半也是训他、打他,二人虽然交谈甚少,但以前沈臻从不顶撞他,现在这样僵的关系还是因为……他终究是记恨他了。
“沈臻,六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
“我过不去!”沈臻的眼眶微红,大声喊道,“六年前,我跪着求你,求你救救若若,你呢?嗯?但凡你出手,若若至于现在这样吗?你知不知道她……”
“沈臻,我是个军人。”沈百川坚定地说道。
“呵~嗤~又是这个借口”沈臻向后退了一步,“你是个懦夫,你就是这么失去我母亲的。”
沈臻说完,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了。
他一秒都不想在那个家里呆着,也不想看见沈百川。
是!他怨自己的父亲,怨当年的事情,怨现在发生的,怨他当初没能力。所以,这么些年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以为不想就可以忘记。
可是啊,不看、不想,怨恨还是会从心底翻涌而起,冲蚀着理性,击破他的面具。
这边的沈臻开着车,风肆意地从车窗外吹进来,毫无忌惮地将理性拉回。
那边的况星桐呆坐在黑暗里,从被噩梦惊醒中缓过神来,无可奈何地扶了扶额,重新睡下,却久久难以入眠。
他们的快乐啊,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