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凌璐低头笑了笑,“但我有一种错觉,只要你在,沈氏就不会倒闭。”
这真的是她最真实的感受。
或许是这几年两人惺惺相惜,所以有的时候她格外了解他的想法。
袁辰飏不否认凌璐的说法,勾了勾唇角,“有烟吗?”
他不算有烟瘾,但是这段日子总是抽烟,心里难受的时候习惯用烟草的味道压制。
凌璐从包里拿出香烟来,递给了袁辰飏,自己也含了一根在唇间,并没有点燃。
“你也开始抽烟了?”她含着烟含糊不清道,扣着手上的美甲。
袁辰飏将香烟夹在之间,摸出了打火机,拨弄了几下,还是没把香烟点燃,声音暗哑道:“不抽了。”
他还是打算进去再看况星桐一眼,再抽烟身上一股烟味也许会熏到她吧。
“老袁,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人?”凌璐抚了下如墨的长发,魅人的垂泪眼认真地看着袁辰飏,青葱玉指夹着香烟,滤嘴出有一处浅浅的牙齿咬痕。
他摇了摇头,“没有。”
他的心其实还挺小的,装不了太多的人,不过这辈子用来装她也就够用了。
这个回答其实凌璐已经料到了。
她靠在椅背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盯着天花板看,舔了舔洁白的贝齿,“老袁,其实我感觉你很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肤白貌美,有智商有情商,又有很对追求者,但是吧,就是有点死心眼,在感情方面太小心翼翼。”
她看了眼男人的侧脸,“如果把你们两个的故事写成剧本的话,可能到大结局你俩都抱不到一起。”凌璐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七十岁的时候当上你俩孩子的干妈,哎~”
“七十岁?嗤~”袁辰飏笑了笑,“只要她好好的,我这辈子搭进去也无所谓。”
“啪、啪、啪!”凌璐夹着烟,拍了拍手,“你可太深情了。不过,按照套路来说,你这样默默无闻的做法是得不到别人的肯定的。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吃一口唐僧肉长生不老,亲一口媳妇终身不悔。你该行动行动。”
她扭过身来,看着袁辰飏,“老袁,我给你分析一下你现在的状况啊。你看,沈臻现在下落不明,那个季子逸勉勉强强还算个情敌但是他靠不进若若身边,你只要现在‘趁虚而入’,嗯……可能这个词不太恰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你先帮沈氏度过这次难关,到时候那俩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若若就完全被你的行为感动了,你俩在一起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袁辰飏笑了笑,“凌璐,你最近是不是拍戏拍得太入迷了?剧本和现实都不分了吗?”
“哎,不是!”凌璐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老袁,你身为袁氏总裁,怎么完全没有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那种魄力?你是个假总裁吧?你要是但凡用一点我教给你的这些东西,拿下况星桐那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吗?”
男人轻笑着,听着凌璐奇奇怪怪的话,摇了摇头。
凌璐看袁辰飏笑了,站起身来,轻声道:“你可算是有个笑脸了,也不枉我说了些狗血的话。”
从她看见袁辰飏在酒会上明目张胆地对峙季子逸开始,她就知道他会跟着来,刚才在病房门口看见他,她就感觉他整个人特别失落,是那种卸下所有防备后心里巨大的落差感。
她知道他不会把这种情绪说出来,她也只能说些其他的话让他笑笑,让他心里舒服点,不是把所以的负面情绪都自己背着。
袁辰飏抬起头盯着女人的眼睛,道了句谢谢。
“进去看看她吧。我去楼梯口抽支烟,就不打扰你俩了。”说完,凌璐把手里的药交给了袁辰飏,自己转身去了楼梯口。
——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女人略微苍白的脸上,况星桐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漫无目的地翻上翻下,也不知道自己要从手机里找些什么。
胃部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了,也许是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的困意并不是很明显。
她本来睡眠就不是很好,现在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的烦躁相互叫缠着,刺激着大脑神经,让她越发不想睡觉。
今天因为要参加酒会,所以她没有戴框架眼镜,也没有戴隐形眼镜,看了一会儿手机,觉得眼睛酸涩,于是锁了屏幕闭上眼睛休息。
不一会儿,短信消息就来了。
她揉了揉眉心,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是一张图片,好像是报告单什么的。
况星桐眨了眨眼睛,缓解了些酸涩感,将图片放大,是一组指纹对比的数据。
她又放大了看了下,对比结果是完全符合,滑动手指,她拉到图片上方名字。
当看到名字那一刻的时候,况星桐直接慌神了,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到被子上。
她感觉双耳嗡嗡响着,颤抖着嘴唇,握紧了拳头,反复做着深呼吸。
她不相信刚刚自己看到的。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对!
她重新拿起已经息屏的手机,再次点开图片,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好几遍——
是他!真的是他!
这真的是沈臻的指纹对比!
这一瞬间,眼泪盈满了眼眶。况星桐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紧咬着唇瓣,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不能哭!
哭就是相信指纹对比的数据是真的!哭就是相信这不是她想的那样!哭就是认为这不是沈臻设好的死局!哭就是……
哭就是相信沈臻真的离开她了!永远地离开她了!
“叮叮叮~”短信消息再次响起,况星桐急忙拿起来看,还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枚男士钱包,里面夹着一张合照。
况星桐皱了皱眉毛,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肆意地滴在手机屏幕上,连带着心里的情感一同扯出来。
她抚摸着手机上那张合照,那是小时候她和沈臻还有真真哥哥一起拍的,她的钱包里也放着。
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况星桐看清了新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
沈臻先生已走,节哀。
发消息的人是五叔。
她心里的堤岸彻底崩溃了,指纹都对比过了,五叔也亲自确认过了,那沈臻真的就是……
贝齿咬紧了唇瓣,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流,像极了海城这个季节下不尽的雨一样,她点开微信上沈臻的头像,开始一条一条地发语音消息。
“沈臻啊,你怎么这样啊?我都病着去帮你应酬了,你怎么还是没有回来?”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能力保护好你一手创办起来的沈氏?
是!是我没能力!
但是,你也不能怪我啊?是不是?本来你就没把它打理好啊!
你这个人,怎么能做这么赔本的买卖呢?我还没有请你一个月的晚饭啊?你不是说很想吃流云阁的饭吗?我都给裴姐打电话说过好几次了啊!你到底吃不吃了?”
啜泣了一会儿,她重新按住语音键,“沈臻,你回来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和你抢好吃的了!我也保证不天天吵着要你给我发年终奖!我……我一定按时吃药按时检查,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儿上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
“你不说要替我哥哥一直照顾我的吗?你这才照顾我了几天?你怎么这么没信用啊?嗯?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说话不算数?你怎么这样啊!你们怎么都这样?”况星桐说着说着出声哭起来,“这样说话不算话!你不能学我哥哥那样!他是骗子,你也要当骗子骗我吗?”
“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说好了等到2061年一起看哈雷彗星的?不是你告诉我的?你还说怕我记性不好,给我写在了那张照片背后!可是我们三个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了。”泪在苍白的脸上滑落,她松了手,手机掉到了地上。
况星桐抱紧自己缩成一团,泪水打湿了衣服和被子,咸咸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着,久久不散。
——
男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放慢了脚步,关上门转过身来看见病床上并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一直在病房门口,人就没有出去过!
现在不见了!她去哪儿了?
袁辰飏看着掉在地上还亮着的屏幕,走过去捡起来,手指滑动看到了那几则短信。
这时候,洗手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他几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手按动把手却推不开,显然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若若!”袁辰飏焦急地唤道,他怕这个笨蛋出事。
里面没人应,除了哭声隐隐约约还有些流水声,男人更着急了,“若若,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你开了门我们好好说!好不好?若若!”
况星桐哭得难受,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嗓子也哭得干涩,似乎已经喊破了,特别疼。
她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听见门外的呼唤声,站起身来打开水龙头,把水流放到最大接满了洗手池,弯腰低下头把整张脸都埋进去。凉水顺着额前的发丝灌入耳鼻,抢夺着她所有的氧气。
她不想挣扎。
她的心里难受,很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或者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着这副身体苟活多久……
“若若!你开门!”袁辰飏急切地敲着洗手间的门,他想过要撞开但是又怕破门而入会伤害到她。
没人应!还是没人应!
“况星桐!你开门!况星桐!”磁性的声音里夹杂着害怕和焦急,一遍一遍地喊着。
他听到洗手间里还有哭声,暂时确定她没有生命威胁,但是害怕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支撑不住,“况星桐,你再不出来,我现在就叫人去收购沈氏!你听到没有?”
况星桐听着男人威胁的话,冰凉的手指附在脸颊两侧。
沈氏吗?他不在了,还要它有什么用?
“你开门!”袁辰飏气急踹了下洗手间的门,手里拿着况星桐的手机,“况星桐!我给你十秒钟!你把门打开,要不然我就把沈臻用命换来的桐院送还给季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