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太失败了!以后铁定被央宗骑在脖子上!瞥见何戌同和八风同情的目光,央宗得意洋洋的表情,莫天悚非常懊恼地想,他是越来越没脾气了。一边想一边朝八风瞪眼。于是何戌和八风一个接一个地消失,院子变得很空旷。
达娃看院子空了很高兴,拍手叫道:“叔叔好棒!再快一点!”还快?真以为是在骑马?唉,当个好男人真不容易!莫天悚在心里念叨,还是没敢说出口。
“达娃,以后别叫叔叔,叫爹!”“为何叫爹?他的名字又不叫尼玛!”“他就是尼玛,阿妈心中的太阳!”
莫天悚原本并不很喜欢当这个便宜老爹,立刻不出声了。
达娃很奇怪。她的年纪决定她不可能还喜欢骑这种“马”,不过她很伶俐,看出她阿妈喜欢她这样骑“马”,只有勉为其难骑一回,实际上早就骑得没兴趣了,爬下来朝阿妈看一眼,又看看还不敢放松,兀自趴在地上的“马”,非常认真地问:“你也和阿妈一样有两个名字,汉人名字叫莫天悚,藏人名字叫尼玛?”很想问你真是爹?不过她非常喜欢这个一开始就很宠爱她的爹,怕问出这问题就失去爹,又换成另外一个非常温和的问题,“可我为何只有一个名字?”
央宗走过来蹲下,还是好笑:“你喜欢,让你爹也给你取一个汉人名字就是了!他最会取名字了!”
月有阴晴圆缺,太阳可永远都是温暖而明亮的!莫天悚很愿意做尼玛,趁机抱着达娃站起来,微笑道:“月圆是诗,心飞扬,梦飞扬;月缺是韵,影翩跹,情悠悠。叫你莫梦飞好不好?”
央宗不由得心中暗叹,这才知道什么是风流才子,根本就与容貌无关,没遇见也就罢了,一旦遇见,谁又挡得住他的翩翩风采,绝世文章?
达娃倒是不太喜欢这闺阁气过重的的名字,正想反对,瞥见阿妈一脸的陶醉,便聪明的不再出声,可偏偏就是有人憋不住话!“三爷的文采就是好!说话总这样动听,不服气也不行!”不很放心的汪达彭措做完早课就跑过来,一看就放心了,笑道,“梦飞,这名字好听!”
达娃发现一个更好玩的东西,立刻挣开莫天悚跑过去:“汪达阿尼,我要骑马。你带我去骑真的马好不好?”
她还没忘记?真有央宗的执拗!莫天悚朝央宗看去,见到幸福满足的甜蜜笑容,做牛做马也值了!尼玛太阳真是好名字!嘴角也溢出微笑。
汪达彭措牵着达娃朝外走,回头朝莫天悚挤挤眼,笑呵呵道:“好,当然好!走,阿尼带你去骑真的马!”
院子里安静下来。莫天悚搂着央宗一起回到房间里。拿起何戌同昨夜的心血翻看一下,觉得大体还算是全面,便递给央宗,笑嘻嘻道:“尊贵的华芙公主,你还和你的皇帝哥哥有来往吗?”
央宗忍不住又给莫天悚一下,可心里分明是得意洋洋的:“我说你这次为何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又想利用我!”接过来认真细读,看完沉吟道:“小同写得很不错。川藏线因道路难走,前半截路靠骡马,中间靠脚夫,后面靠牦牛。茶叶虽好,可运费高昂。”
莫天悚摇头微笑道:“小同是没说错,可是他却没说出你几年时间就能将双惠昌扩大到目前这种规模的原因。这个原因非常之重要,公主殿下且听草民慢慢告诉你。目前茶马互市中心在雅州,不在藏区,藏人到此交换需经长途跋涉,多数藏人长期生活在气候高寒之地,难于适应内地的盛夏酷暑,只在冬天才敢出来,互市的时节受自然条件的影响较大。可公主殿下的马帮深入藏区之内,把茶叶送到他们的门口,生意自然好。华芙公主,你有没有兴趣给皇帝哥哥写一封信?”
“茶之为物,西域吐番,古今皆仰信之。以其腥肉之物,非茶不消;青稞之热,非茶不解,故不能不赖于此也。是则山林草木之叶,事关国家政体之大,经国君子固不可不以为重而议处之也”罗天只看开头就将信纸轻轻放在桌子上,躬身道:“万岁,华芙公主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这是驸马写的。”
皇上很是不满意地轻轻冷哼一声,徐徐问:“听说爱卿很熟悉莫天悚,你说说在岩州设市行不行?”
罗天略微犹豫,低头小声道:“微臣不熟悉川西茶事,只知道驸马才华横溢,未尝一败。他说好的事情一定有利朝廷。”
驸马、驸马、驸马!皇上注意到罗天总使用这个其他人不用的称呼!上次收到云南布政使的折子以后,皇上召倪可进宫才知道罗天一直非常清楚莫府里面住着的乃是赝品,却居心叵测地隐瞒不报。此刻皇上听见驸马这个词比听见莫天悚三个字还要生气!放着亲的不加理会,却把个干的当宝,这是什么驸马!上次罗天说得多好,去上清镇抓“冒充”莫天悚的奸人进京,可他回来的时候连棵草都没带着!若不是顾忌倪可声名,当时就该治罪!
然而莫天悚的信说得很不错,自唐以来,茶叶便成为吐蕃诸部落“不可一日或无”的生活必需品。茶叶的确是“戍边绥靖”和“经边羁縻”重要手段。中原不产战马,北面又因与鞑靼交恶而得不到战马,全国的战马都要靠茶叶去交换藏区之马。茶叶一直是官征官买官运,管理严格,商人只能通过官府来经营茶叶,所得极少。不少商人觉得没有利润,假营运官茶之名,行商贸走私之实。导致官茶缺乏、买马不便,军马严重不够,军队的战斗力大损,以至于边疆战事不断,总是挨打。皇上早就想改变这种状况。岩州设市仅仅是一个外在的躯壳,莫天悚在信中最主要是提供了一种“召商中茶法”,增加商人的利润,采取官商对分,一半茶叶与商,令其自卖的方法,可最大限度杜绝走私,实际朝廷得到得更多。
近些年倭寇横行,浙、闽沿海原本富裕的地方不要说收税纳粮,年年还得贴进去大笔银子,国库日渐空虚。鞑靼看见有机可乘,又有些蠢蠢欲动的,总派兵骚扰边境。皇上不得不把蓟州列为边镇,从山东、河南抽调官兵去戍防,连闲置很久的历瑾也派出去。又用掉一大笔银子。要命啊!倭寇不解决,没安稳日子可过。好在西域和乌思藏还算安稳,没跳出来跟着起哄。这里面多少也有莫天悚的功劳。
岩州设市同样是从前莫天悚说的“堵”和“泄”的问题。皇上很相信莫天悚的话,凭莫天悚的本事,一定可以繁荣整个藏区经济,进一步稳定藏人的心,岩州也能多收不少税银,看起来是利国利民。不过皇上也可以肯定,真在岩州设市,商人可光明正大得一半茶叶,他赚的肯定没莫天悚多!当年狄远山一出手就是三千万两银子。天下怕没人比那个大滑头还会挣钱!然朝廷现在真的需要银子,多一条生财之道只有好处,还是该以大局为重!只是这样好像又让大滑头得逞了!
莫桃一直很想去抗倭,倭寇问题就不能再让他们得逞,别真以为朝廷离不得他们兄弟。可是立国之初倭寇就一直在沿海骚扰,断断续续从来没清静过。莫天悚战必胜,攻必克就不用说了,上次莫桃去海边的仗打得同样是漂亮!此后就没人能有效遏制倭寇。夏锦韶过于稳重,从不主动出击,打仗是指望不上的。可就因为朝中无人,才连历瑾也派去蓟州,再派谁去抗倭合适呢?
见皇上久久不语,罗天迟疑着小声叫道:“万岁?”
皇上脱口问道:“罗爱卿,倭寇日渐猖獗,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罗天一愣,他曾经无数次暗示过皇上,可皇上从来也不和他谈倭寇的事情。神霄道弟子虽众,可惜多不属于三玄岛的三玄极真天。现在土井龟次郎和海大泰盘踞的东星岛,若能带兵抗倭,打下东星岛基本上也就等于夺回三玄岛。无涯子和中乙都不断催促罗天想办法。罗天上次去上清镇,真的有点走投无路,想莫天悚进京去抗倭,可惜莫天悚溜滑无比,躲到乌思藏去了!听见皇上询问,罗天知道皇上还是不可能让他直接去带兵的,沉吟道:“倭寇神勇而我军惧怕之,非战之罪,乃东瀛人久居,日日向海神祷福之果。今万岁也遣使去东海祭祀,海神必佑我军。则我军勇矣,倭寇败也。”
说得皇上也是一愣,犹豫良久,曾经听说罗天从前能和莫天悚斗个平手,派他去也许可行?点头道:“如此,朕就委派爱卿闽浙巡抚,赴闽浙督察军务,赐铸关防,祭告海神,以镇倭寇!”
尽管去的不是广东,罗天依然喜出望外,跪倒谢恩。
皇上心里却不大痛快,罗天走后越想越来气。终于去换了一套衣服,离开皇宫来到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