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莫天悚早上起床后打开房门,大惊小怪地嚷:“冰妹,你怎么又在这里委屈了一整夜,都是我的罪过,快去里面躺一会儿。”殷勤地去拉林冰雁。
林冰雁不用莫天悚假意殷勤,用力甩脱,气恼地叫道:“天悚,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听荷露说,你昨天夜里回布依鲁克去了,那为何你不认荷露和依丽?你知不知道她们找你找得很辛苦。”
莫天悚笑一笑,轻声问:“桃子和素秋现在怎么样?他们告诉你了吗?”
林冰雁低头道:“我问了,但他们不肯说。说是只要我回去就能都知道。天悚,他们全部都知道你易容的事情,也知道夸父的事情。我们回去吧!”
莫天悚估计莫桃的情况还是不够好,否则凌辰没必要瞒着,微微皱眉,幽幽道:“我也打算回去,昨夜就是去收拾行李的。现在我们就走好不好?”
林冰雁一呆:“现在就走,你也忒急了一些吧?凌辰说他今天还要过来。”
莫天悚苦笑道:“我就是不想见他,才走得这有急。明白吗?好心肠的林姑娘!”
在莫天悚的坚持下,他们随便吃过一点东西,留下一大笔银子就告辞了。挟翼和阿尔金都在门口,但莫天悚嫌弃这两匹马太有名,放了它们,又随便买两匹一般的马代步。
在城里的时候莫天悚催得很急,出城后他又不着急了,只走二十几里路就找一个小村子进去投宿,说是心疼林冰雁实在没精神,总打瞌睡。由于他一贯体贴,林冰雁也确实困了,一点也没有起疑,安顿下来就去补眠。莫天悚则很注意外面的消息。
傍晚时分,村子里的人纷纷议论,鲁仑迪尼在伊拉洪的行李里发现玳瑁片《古兰经》,知道是冤枉了拜克日,和拜克日化敌为友,结拜成兄弟,邀请全城的百姓一起庆祝。
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人心,连刚刚睡醒的林冰雁也听到了,奇怪得不行,追着莫天悚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鲁仑迪尼的态度也变得太厉害了!再说即便是他要和拜克日阿喀结拜兄弟,有什么必要闹得天下皆知的?”
莫天悚心知鲁仑迪尼是故意做给他看的,非常满意,偏偏瞪眼道:“你别和桃子一样,不管什么都赖在我身上!”暗忖鲁仑迪尼终究是圣裔,果然是非常会做,但愿今后拜克日能吸取这次的教训,日后别再如此莽撞了。
第二天,莫天悚和林冰雁跨上马背,飘然客途,悄寂东归。
拜克日重新获自由还是莫名其妙的,见到依丽,第一句话就问原因。
依丽道:“梅姑娘说三爷的性情变了,然做事还是那样又凌厉又周全。可惜他要躲着我们大家。”
拜克日甚是惆怅,一点也不愿意和鲁仑迪尼做“兄弟”,伤刚刚好一点,就拿着鲁仑迪尼热情洋溢的亲笔信和玳瑁片《古兰经》与依丽一起回去了。
莫天悚和林冰雁走后十多天后。凌辰和荷露站在布依鲁克烧焦的小屋前,一点有人来过的痕迹也没有,终于肯定莫天悚已经离开。
凌辰长叹道:“荷露小姐,我们也回去吧。三爷是故意躲着我们的。你就是再留在这里两年,依然不可能见到三爷。”
荷露抱着挟翼的脖子痛哭流涕:“三哥为何不见我?他连挟翼也不要了?”哭得一阵,终于在凌辰的劝说下跨上马背背,凌辰也翻身上了骏马,带着挟翼和阿尔金,一起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这次有徐晶睫陪着,薛牧野满心以为梅翩然能答应留下,不想劝说半天还是没有效果,只好告辞了。梅翩然送他们出门,犹豫着道:“阿曼,明天我想回京城了,日后你别再来找我。”
薛牧野甚气,恶声恶气道:“要走就快走,这十几天也不是我让你留下的!”
徐晶睫忙拉一拉薛牧野的衣角,轻声道:“阿曼,你别强人所难。孟夫人也是不放心道元和孟恒小公子。”
薛牧野还有些不甘心,哀求道:“要不你就回听命谷看一眼,见见欧溪崖,如何?”
梅翩然又犹豫一阵,还是摇头道:“不,我要和道元一起回去!”
徐晶睫笑一笑:“你是怕见到不希望看见的景象吧?其实你多余担心了,若真是那样,阿曼敢这样一次又一次邀请你回去吗?”
梅翩然也不甚自然地笑一笑,幽幽地道:“我是怕看见我希望见到的景象。日后更不知道如何自处了!其实我是很想回去看看的,但是阿曼越劝我越害怕。欧溪崖为何不出来见我?”
薛牧野一愣,良久才道:“也是难为你了。欧溪崖说她背叛了飞翼宫,今后要用来赎罪,永远也不离开听命谷。”
梅翩然轻声叹息。薛牧野和徐晶睫告辞离开。梅翩然不想回房间去,呆呆地站在客栈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居然是曹横。梅翩然急忙迎上去,有些心虚的问:“爹,你怎么会来?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道元呢?”
曹横脸色铁青,沉声道:“是不是你干的?你心里居然还有孟道元?我说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不听招呼,我就惩罚另一个。孟道元已经变成灰烬。你再不回去,孟恒也将变成灰烬!”
梅翩然冷冷道:“我什么能耐你还不清楚?我倒是想做,可惜没本事。是天悚做的。谢慕谢儿遇见他,就像落入虎口的羔羊,连挣扎的分也没有。我落入你手中,同样是砧板上的鱼,没有挣扎的分!你喜欢,请将我也变成灰烬,看天悚会不会去找你!”
曹横变色道:“天悚离开布依鲁克了?”
梅翩然冷笑道:“他想离开谁还能拦着?当初在听命谷,你用了多少方法阻止他离开,他想离开的时候,还不是离开了?爹,我仅仅是你不成功的作品,而天悚是你最成功的作品。看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我奉劝你一句,早点离开吧!以你的能力,换个方式去弄银子,不见得就比守着空架子的泰峰差。你再不走,说不定就走不成了!”
曹横脸色数变,然后语气软下来:“其实我就是来找你回去的。道元和我的乖外孙都好好的。孩子不能没有娘,所以我才来找你。”
梅翩然大笑道:“果然是聪明人!你手里只有三个筹码,一下子就用掉两个是蠢材的做法。不过爹,你还不够聪明!天悚的个性你应该很了解,他是不受任何威胁的,能软化他的只有情义;京城里三玄极真天的罗天和正一道的张惜霎,究竟是看谁的面子才让你大摇大摆住在京城,你心里该比我更清楚;就是皇宫里的皇上,真要动你也非是动不了,他又是为何留你在倪可的府邸,你同样不会不清楚吧?此外还有九龙镇的莫桃,你也惹不起吧?莫桃为什么一直敷衍你,想必你很清楚!你不会不知道高立丰和万俟盘都是在莫桃的授意下才出去另立门户的吧?他们又为何要另立门户?你真聪明的话就放弃泰峰,放开我们一家三口,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说不定天悚和莫桃还会放过你!”
曹横神色又是一变,伸手去拉梅翩然:“那你就更得跟我回去!”
梅翩然一把推开曹横,怒道:“你若是打算在这里打架,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天悚引出来,就把我绑回去!”
曹横一惊,后退一步,游目四顾,喃喃问:“你说天悚就在这附近?”
梅翩然淡淡道:“不然我为何不肯离开?想想吧,当初在听命谷,是谁让天悚安分守己的?你就是看不惯我们过一点舒心的日子,非要让我离开!结果如何呢?爹,今天我好心才劝你,别在这里动手!”
曹横轻声道:“怪不得你一直没去听命谷,又不回京城。”
梅翩然冷冷道:“是,我是在等天悚。他的忍耐力的确非常好,但看见你折磨他最喜欢的女人,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忍受。你自己回去吧。放心,每个月我都会回去一躺看望道元和孟恒。”
曹横犹豫良久,终究不敢强迫,淡淡道:“那你自己保重,为父走了!”像他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梅翩然咬咬嘴唇,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朝听命谷走去。到达听命湖后却又犹豫起来,在湖畔徘徊半天也没进去。
薛牧野回去后还是没心情,胡乱处理一阵公事,早早得回到自己的府邸。为配合阿依古丽的习惯,也为怀念莫天悚,他没有回去住山洞,把琲瓃小筑原来的几间房修缮好后封了,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建造了一座新的府邸自己居住。
阿依古丽难得看见薛牧野白天回来,忙过来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梅姑娘还是不肯回来?”她肚腹微凸,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薛牧野颓然点头,难过地道:“我实在是太对不起天悚和桃子。没能帮帮天悚,也没能帮帮桃子也就罢了,连梅姑娘我也劝不了,要眼睁睁看着她受龙王要挟。我实在是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