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淡淡道:“有备无患。若你不跟着还无所谓,失控也是伤一些不相干的人。”
林冰雁一愣,近两年的平静生活让她几乎忘记眼前的男人曾经叱咤风云,所向披靡,蓦然害怕得很,没那样想出去了。低头笑一笑,去衣箱中找出束缚衣递给莫天悚。
火焰山是天下最热的地方,六月又是一年里最热的季节。在烈日照耀下,火焰山赤褐砂岩闪闪发光,热气滚滚上升,云烟缭绕,犹如大火烈焰腾腾燃烧。连一向听话的挟翼也是刚刚离开布依鲁克就惦记着回去。
宁静的生活和林冰雁加意的调养,莫天悚摆脱了终日跟随他的苍白,脸色变得红润,人也胖了不少,比从前看起来魁梧,配上梅翩然精心选择的英俊容颜,魅力按理说应该比从前更加不可抗拒。可惜他里面穿着束缚衣,怕碍事,裤脚袖口都扎得紧紧的,又想要漂亮,在外面套了一条单裤和一件库依乃克(衬衣)。实在太热,腰巾被他省略了,显得有些衣冠不整,加上满头的汗水,便让他只剩下万分的狼狈,不见丝毫吸引力。
好容易进入吐鲁番县城,莫天悚的衣服被汗水湿透又被太阳烤干,背上白花花一层。急忙找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茶馆停下。将挟翼的鞍辔卸下留在外面的葡萄架下,嘱咐挟翼傍晚再来接他,就放挟翼和阿尔金出去自由活动。
和林冰雁一起进去坐下,脱离外面火辣辣的太阳,舒服得很,很不想离开。莫天悚四处打量,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缘故,茶馆里除了他和林冰雁以外没有一个客人。大声叫老板要两杯茯茶。林冰雁悄悄拉一拉莫天悚的衣袖,低声道:“这种地方很贵的。水囊里还有水,你”
莫天悚哭笑不得:“不至于吧?连两杯茯茶也喝不起了?”
林冰雁低头道:“银子是还有一百多两,放一般人家,够用好几年的,但照你的讲究,不过就是几顿饭钱。”
应该说莫天悚什么滋味都试过,但贫困是何味道他却真不知道,哪有心思听林冰雁的唠叨,不仅是要了茯茶,还要了一大盘价值比驼皮和獭皮还高的索索葡萄。
布依鲁克就是葡萄的世界,家家户户都种葡萄。绿的透明,紫的晶莹,黄的闪光,白的璀璨。无核白葡萄小巧玲珑,令人爱不释手;马奶子葡萄丰满润滑,鲜嫩娇人;红葡萄堆玉缀金,未尝心已醉。出来还要葡萄?林冰雁心疼银子,赌气一口没吃。一大盘都被莫天悚一个人一扫而空。付账的时候用去七两多银子,林冰雁不觉沉下脸来。
莫天悚吃舒服了,脾气便很好,赔笑道:“不过就是七两银子,有什。
林冰雁不禁又好笑:“吃一盘葡萄就是粗犷?你想怎么弄银子?”
莫天悚微笑道:“前几天我好像听阿桑对你说,吐鲁番的热依拉老爷买了他家一千多斤葡萄想不给钱,是不是真的?”
林冰雁点头道:“是真的!热依拉给的价钱本来就比别人低不说,还拖欠了好多人家的银子。大家都劝阿桑家别把葡萄卖给热依拉。但阿桑家种的葡萄是“绿珍珠”,酿酒特别香,热依拉派专人来买的,阿桑家不卖也不行。阿桑的奶奶病了,等着那些葡萄钱抓药呢!一家老小也指望葡萄钱买粮食过日子。我看他们可怜,就给了他们五两银子。你该不是想去热依拉家里偷东西吧?”
莫天悚笑嘻嘻地道:“二嫂猜得对极了,我正是想去热依拉家里拿些银子给我们用!”
林冰雁瞪眼道:“与其让你去做贼,还不如我回听命谷找阿曼呢!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做此类事情!”
阿桑是住在布依鲁克的一个小男孩,家里有十几亩葡萄园。葡萄的品种与周围的人都不一样,是美味的绿珍珠葡萄。热依拉是吐鲁番的一个酿酒的商人。据说他酿造的葡萄酒远近驰名,连僿依德可汗也喜欢喝。僿依德是蒙人,身上留着成吉思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