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绿萝蹙眉啐道:“你哪里来的如此多废话!你肯出手救曹蒙,得到什么好处?”只好将就莫天悚,朝侍女示意,等侍女搬来一张绣墩放在床边后,放下珊瑚坐起来伸出手腕放在绣墩上让莫天悚把脉。
莫天悚调息至数,摸上脉搏,低头不好意思地道:“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如意绦而已。其实我明白小姨妈捆着我只不过是想更好的留下我而已,完全是因为主人乐善好客。但是雪笠说她没有报答我的地方,又说我反正也没有武功了,不捆如意绦也没关系,想给我解开。我想他们都是小姨下属,没问过小姨妈就解开如意绦不好,所以还留着。”
孟绿萝眉头越皱越紧,冷冷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也该放了你!”
莫天悚放开孟绿萝的脉搏,甚是激动地摆手道:“我对天发誓,真没有!今天的事情不过是雪笠希望我能好好看看她爹的伤,想表明她对我比小姨妈对我更好。但我可没有上当,因此开始一直没答应。傻子也知道雪笠就是气不过我和翩然在一起,想拉拢我而已,难道还真有好心肠。我若是被她拉拢,翩然一个月后回来怎么交代?只是龙王让人奇怪得很,居然站在雪笠一边,亲自给我讲解如意绦呢!他真把我搞糊涂了!小姨妈也知道,龙王乃是翩然的亲爹,我的老泰山,我不能得罪,只好听完如意绦的课程。”
孟绿萝脸色越来越难看,怒道:“天悚,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中你的反间计!今天明明是你先提出的条件,元宰才教你如意绦的!”
莫天悚嘻嘻一笑:“小姨妈是什么人?烛照万里啊!怎么可能中我如此粗浅的计策,幸好我根本就没用什么反间计。小姨妈早就给了我幽煌剑,不论如意绦有多结实,一剑就能断开,我为何还要费时费事地去解开如意绦呢?这个条件的确是我提出来的,可这不过是我不想给曹蒙治伤的借口而已,谁能想得到龙王会在中间插一脚,将飞翼宫的不传之密告诉我呢!不瞒小姨妈说,从前在九龙镇那么些年,龙王还没对我这么好过呢!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在翩然的面子上。”
孟绿萝更气,啐道:“越说你还越得意!你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莫天悚大叫撞天屈:“我哪里有胡说八道?不信的话,小姨妈请看,我后来不是压根就没听雪笠的,还留着如意绦吗?否则挡不住小姨暗夜破!是不是,年轻美丽的小姨妈?我的确是非常想解开如意绦,但我更怕暗夜破,如何敢轻举妄动?”忽然面色一变,“我明白了,曹横和雪笠今天是想借刀杀人!幸好我没解开如意绦!”
孟绿萝瞪眼看着莫天悚的表演,冷冷岔开道:“我的毒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彻底驱除?”
莫天悚恭敬地回答:“我也想快,自己也能轻松一些。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种事情是急不出来的!小姨妈,我需要一味新鲜的草药,想去荠苨坪一趟,你看让谁陪我去?”
孟绿萝盯着莫天悚看半天,缓缓道:“就让溪崖带你去吧!听说你把装《天书》的锦盒拆了,找到什么秘密没有?”
莫天悚站起身,又换上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面孔:“找着一个小秘密。我可算是知道飞翼宫有多富有了,锦盒的衬里居然是价值连城的绝佳玉片!哇!玵黄、玵青、纯漆黑、鹦哥羽、鸡骨白,还有血沁,我真的大开眼界!怪不得文家的老祖宗个个都弃榴园如敝屣,来了飞翼宫就不愿意回去。老实说,我也不想离开了!能拥有这样一片美玉,让我干什么都行!”
孟绿萝又听得直皱眉:“你若是破解出《天书》,就把那六片美玉都给你如何!”
莫天悚大喜,眉飞色舞道:“如此就多谢小姨妈!小姨妈,荠苨坪路不近,没事情的话我就去找欧溪崖了!”转身走出去。
孟绿萝盯着他的背影迷惑地喃喃自语:“这小滑头究竟在搞什么?”
欧溪崖刚听莫天悚说要去荠苨坪就微微皱眉,轻声道:“三爷,荠苨坪上所有的药物药库里都有,荠苨坪上没有的药物药库里也有。”
莫天悚道:“我知道,但是炮制方法不同,药效也不同。我需要用一种特别方法炮制出来的药物。”
欧溪崖略微沉吟,点头道:“那好吧!希望你不是找借口搞小动作!梅左翼已经离开,三爷应该小心一些才是!”
莫天悚笑嘻嘻道:“有欧大人这个大行家在一旁监视,我这个阶下囚能有什么小动作?”
欧溪崖冷冷道:“我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照顾你的!曹右翼在林姑娘房间里搜出的东西,三爷尽管放心,宫主已经查明那是有人故意陷害,不会连累林姑娘的!不过三爷日后最好是少去荠苨坪,尽量留在琲瓃小筑里。今天三爷动作也请尽量快一点,林姑娘在琲瓃小筑等你,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莫天悚心里微微诧异,很想问一问是谁陷害林冰雁,却忍住了,面上丝毫不在乎一样,笑嘻嘻地点头答应。骑马去荠苨坪不够快,因此欧溪崖直接带莫天悚飞起来。莫天悚非常惊讶地发现欧溪崖的翅膀居然是赤黄色的,布满黑色的绚丽花纹,绝对不是水青凤尾。
欧溪崖似乎知道莫天悚的惊奇,降落后淡淡道:“用不着惊奇,卓玛可以是一只鹰,我自然也可以是蛱蝶!”
莫天悚很久没有想起过卓玛了,一听到她的名字又觉伤心,低着头一个人走了。欧溪崖也不去追他,自去屋子里找琴娘闲话不提。
娜孜拉听说莫天悚来了,又像平时一样去看他。莫天悚忙问欧溪崖的情况,娜孜拉道:“这不希奇。听命谷里本来就住着不少在其他地方住不下去的人。听说欧溪崖当年曾被嗤海雅捉住,还是被你爹救了她,带她进的听命谷呢!”
莫天悚一愣,原来欧溪崖就是当年玉面修罗带进听命谷的那只蛱蝶,那么孟道元说她的医术和武功都是跟着玉面修罗学的就很可能是真的。忽然记起昨夜梅翩然听翡羽提到玉面修罗教鹦鹉的梅花诗时不自然的神情,“溪山深处苍崖下”,诗句里正好嵌有“溪”字和“崖”字,又是玉面修罗特意教鹦鹉说的。心中一动,难道当初玉面修罗的布置和欧溪崖有关?难道刚刚欧溪崖说的重要东西就是玉面修罗留下的东西?怪不得她平日里甚是照顾林冰雁,莫非她今天故意漏出口风有人陷害林冰雁是想提醒我?飞翼宫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莫天悚转念一想,欧溪崖乃是在玉面修罗走后才当上冰丝,成为溪崖的,似乎玉面修罗没理由先就教鹦鹉一首带着“溪”和“崖”字的诗。而且把这首诗和欧溪崖联系起来也有点勉强。除非事情真和欧溪崖有关系,不过玉面修罗并没有留下线索,可梅翩然做贼心虚,将两者强拉在一起。莫天悚越想越觉得对,顿时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回到琲瓃小筑。
娜孜拉看他一下子不出声了,忙叫:“三爷!”
莫天悚想起他今天来荠苨坪的主要目的,压低声音问:“你还和阿曼有联系吗?”
娜孜拉很是吃惊地道:“现在不比从前,你还想见阿曼?”
莫天悚愕然道:“现在怎么不比从前了?”
娜孜拉神色微变,四周看看,低头黯然道:“现在翩然走了!翩然说的其实也对。我怕我给阿曼带来麻烦。不过我每次带出去的茏丝子都不见了,应该是阿曼取走了!”
莫天悚道:“我想见阿曼一面,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娜孜拉问:“三爷,你见阿曼做什么?”
莫天悚笑笑:“翩然走了,我很寂寞,想见见老朋友。”
娜孜拉犹豫片刻,理解地道:“我也好久没有阿曼的消息,也很想见见他问问他的近况。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安排。”
采集好需要的药物,再回到宫里煎好给孟绿萝送去,时间已经不早了。莫天悚路上赶得很急,但是到竹林的时候还是下马钻进去。上次的那条壁虎被他捣碎点在林冰雁手臂上以后,他又找来一条壁虎养着,没喂朱砂,就为好玩。孟绿萝看他始终“老老实实”的,想他一个人住着寂寞,也没干涉他,因此莫天悚时不时都要在竹林里面钻一会儿。两年下来,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的这种行动感到好奇。
莫天悚钻进竹林,熟门熟路停在一棵粗壮的竹子前,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以后,蹲下来,揭去一块竹子皮,从竹筒里掏出一把草药和他刚才在荠苨坪得到的混合在一起,仔细收好离开了竹林。
刚刚回到琲瓃小筑就看见林冰雁,兴奋地大声道:“林姑娘,听说你有东西给我?在哪里?快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