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梅翩然曾经放出风去,整个塔里木地区的巴赫西最近都很紧张,雪笠和浦泓岩尽管是打着吐拉罕的旗号,又有程荣武陪着,从棱格勒魔鬼谷一路过来还是费了很多周则,到撒马儿罕军中以后,也像娜孜拉那样,不敢随便出来活动。接到霍达昌找人带去的口信就很怀疑。但他们又非常想从莫天悚这边打听到薛牧野的情况,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因为霍达昌约见的地点是在牙儿干城里,他们还比较放心,终于出来见面。雪笠只怕夜长梦多,见程荣武和霍达昌总是纠缠旧事,便忍不住提醒程荣武。
霍达昌看见两人如此,猛地把碗摔在地上,冷笑道:“你来见我,难道就是为了向我打听消息?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是和嗤海雅大师一起出来的。你别以为撒里库儿有飞翼宫的妖女可以倚靠就能胡作非为!”
雪笠一跃而起,尖叫道:“拿住他,他是在发信号叫帮手!”扬起彩绸朝霍达昌卷过去。
霍达昌早有准备,同样一跃而起,却没有躲开雪笠的彩绸,被缠得像个粽子,伤心地道:“程师弟,我不过就是想劝说你回昆仑,你居然联合妖女动武抓我?”
程荣武朝四面看看,并没有看见有人出来,忙拉雪笠一把:“放开我师兄!”
雪笠娇滴滴地摇头笑道:“放开你师兄也可以,你得保证你师兄告诉我们撒里库儿、以及莫天悚、莫桃和薛牧野的情况。”
浦泓岩拿出三个纸包递给程荣武,也娇滴滴地笑着道:“他实在是不说也可以,这三个纸包给你师兄一包,莫天悚一包,莫桃一包。”
程荣武推开浦泓岩的手,摇头道:“不行。你让我师兄去下毒,万一被莫天悚察觉怎么办?”
雪笠靠过来,腻声道:“你要维护你师兄也行,但是莫天悚欢蹦乱跳的必然会去听命谷,万一发现你做的事情又怎么办?”
程荣武略微犹豫,把三个纸包都接过来,看霍达昌一眼,低头哀求道:“师兄,你就帮帮我吧,把这两包药给莫天悚和莫桃吃。”
霍达昌冷冷地道:“三爷最擅长用毒,不管什么毒都能解开,你们给他下毒不过是多此一举。程师弟,大家是同门师兄弟,你不愿意跟我回昆仑,就放我自己走。”
浦泓岩微笑道:“荣武,光说是没有用的。把东西给他吃下去,他就能听话了!”
程荣武哆嗦一下,还是打开一个纸包,又犹豫片刻,低头道:“雪笠,你帮帮我!”
雪笠娇笑道:“这才对嘛!”和浦泓岩一左一右抓住霍达昌。
霍达昌用力挣扎,伤心欲绝,怒吼道:“程师弟!”然而程荣武还是走过来,一手捏住霍达昌的嘴巴,另一只手把药粉倒进去,又端酒杯喂他一大口,将药粉冲下去,才放开霍达昌。
雪笠和浦泓岩也松开手,连绸子也解下来。雪笠笑得越发妩媚:“霍大侠,其实你大可放心,说起用毒,天下没人能比得上莫天悚。不过这两个纸包中压根也不是毒药,莫天悚也不见得能解开。”
程荣武又把纸包递给霍达昌,心虚地小声道:“那里面的确不是毒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作。你回去劝莫天悚退兵,和你一起到听命谷。等你们到了飞翼宫,我把解药给你。”
霍达昌大笑,喃喃道:“我还总以为你是被妖女一时蒙蔽,想不到你居然给我下毒!”一掌打掉程荣武手里的纸包,大声叫道,“三爷,你们出来吧!”拔剑就朝程荣武刺去。
雅间的门被人打开,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莫天悚,后面跟着的是娄泽枫和嗤海雅。雪笠一看这个阵势就知道没可能赢,拉着浦泓岩朝后退去,尖叫道:“走!”双双跃起,打算穿窗而出。娄泽枫抢先飞出一张黄表纸画就的符箓,嗤海雅不甘落后,举起五纬击凌空一击。两大宗师一起出手,雪笠和浦泓岩如何能挡?立刻掉在地上现出原形,颤动着翅膀,再飞不起来。
事先霍达昌曾经请求莫天悚让他好好劝说程荣武,结果劝得他自己吃下毒药,最后实在是没法子才叫人。莫天悚甚是气恼,进门后就笑嘻嘻的站在一边,看着霍达昌和程荣武同门争雄。
程荣武不仅得到他老爹的真传,还得到罗天的指点,最近又比较刻苦,剑术实在比霍达昌还要高一些。可惜他心里有愧,又看雪笠和浦泓岩一招没过就被拿下,胆先寒了,没多久就被霍达昌的宝剑抵住胸膛。程荣武始终都记得莫天悚在昆明是如何处理晋桂枝的,不做生念,颓然垂下宝剑,闭上眼睛。等半天都没有动静,又睁开眼睛升起希望。霍达昌少年之时即来昆仑山,等于是他爹程向吉养大的,沉声道:“霍师兄,你要刺就刺!就当我爹我娘从没有我这个儿子,日后你回去后帮我孝敬他们二老就是了。”
霍达昌长叹一声,还剑入鞘,垂头道:“三爷,能不能让程师弟回昆仑?”
程荣武缓过气来,暗忖这样说真的有用,立刻又大声道:“不用你假惺惺的,就当我爹我娘从没有我这个儿子,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昆仑山了。你们想杀就杀!”
霍达昌大怒叫道:“程师弟!”
莫天悚冷冷地看程荣武一眼,淡淡道:“这里耽搁不得。霍大侠,你先带令师弟回去再说。”从地上把两个纸包都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一种不认得的黑色粉末,用手指尖蘸了一点尝一尝,味道甚苦,大脑微觉晕眩,似乎是一种混有五色蚨的麻药,效果猛烈得很。莫天悚将纸包小心地收好,暗忖这东西送给夏珍尝尝倒是不错。
嗤海雅道:“天悚,我先去外面安排!”最先出去。
莫天悚行事谨慎,怕程荣武会带着兵一起来,而他的封闭气场最多只能隐藏三四个人,怕被雪笠看出破绽,不敢用汉人,把九郎安排的二十个向导,连带达乌提和克丽娜都安排在外面埋伏,只有娜孜拉因为容易没有带着,都由格茸负责指挥。格茸无甚才华,九郎的人是交到嗤海雅手里的。嗤海雅自觉该负责,又认识不少牙儿干的人,忙完里面就去外面照应。
娄泽枫拿出一个锦盒,将雪笠和浦泓岩都装进去以符箓封好,朝外走去。霍达昌也去拉程荣武。程荣武暗忖落在莫天悚手里没好果子吃,装样子胆气都壮不起来,很害怕地后退一步,哀求道:“师兄,既然你不想杀我,就看在当初我爹收留你的情分上,让我走吧!真跟你们回去,莫天悚和莫桃都不会放过我的。”
霍达昌回头看莫天悚一眼,也哀求道:“三爷,师父只有师弟一个儿子。再说程师弟只是受妖女蒙蔽”
莫天悚拿出一枚钢针,上前一步,在程荣武面前晃一晃,嬉皮笑脸道:“认得这是什么吗?在你额头上刺个‘蠢’字如何?”一针扎在程荣武的鼻子尖上。程荣武立刻软下去。
霍达昌一把抱住他,又朝莫天悚看去。莫天悚没好气地道:“我没伤他,是麻药!你也忒蠢一点,即便是要放他离开,也得先把解药拿着啊!”岂料霍达昌道:“我想三爷会解毒!”
莫天悚几乎气晕过去:“你师弟是从飞翼宫得到的毒药。难道你没听说过我们文家几百年没有赢过飞翼宫了!”丢下一锭银子,拿起旁边的酒壶把里面的酒全部泼在程荣武身上,取下钢针,和霍达昌一起架着他朝外走去。
小二看他们出来甚是奇怪,这个男人才进去片刻时间,就醉成这个样子了?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却又去哪里了?上前正要问一问,莫天悚将一大锭银子塞在他手里,笑呵呵道:“麻烦小哥去王宫帮我给曲列甘可汗带个口信,就说莫天悚这次来得太匆忙,没去看望他老人家,甚是失礼,过两天空下来一定登门拜访。”
牙儿干的人最关心哈实哈儿战事,小二早从最近两天驻扎在外面的联军口中熟悉了莫天悚,惊恐地后退好几步,靠在墙壁上失声叫道:“你就是三爷莫天悚?”
莫天悚灿烂地笑道:“一个乌龟儿子王八蛋也会有人冒充吗?”见霍达昌又愣住了,上前去扶着程荣武几步走到外面。格茸早备好马车等候。莫天悚招呼霍达昌一起上车,绝尘而去。
小二的汉话并不熟练,听不懂什么是乌龟儿子王八蛋,就只吃惊得很,莫天悚都走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拿着银子跑到老板面前,又比又划地好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老板也变了脸色,拿着银子朝着王宫一路狂奔,又被守门的武士拦住。也是又比又划好半天才说清楚。守卫令他等着,进去倒是没用多长时间就出来,把他带进王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