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低头想半天,闷声道:“让凌辰训练他们也一样。”
莫天悚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对你都不服气,会听凌辰的?你也太异想天开了!而且凌辰的脾气太躁,一句话不对就动手,一点也不适合当统率。放心,我真没有不管阿曼,这两天着急调查嗤海雅,就是想救阿曼。等我把嗤海雅了解清楚,一定能救出阿曼和阿勒罕。”
莫桃说不过莫天悚,只好留下来。可惜不仅仅是达乌提一点成绩也没有,就是田慧也没有打听出任何有用的情报。只是知道嗤海雅每年都会去哈实哈儿城住一段时间,每次都不带尼沙罕同行。就像中原有道士有和尚,西域也有巴赫西,但是这些巴赫西并没有明显的门派归属,尽管很多巴赫西是玛依莱特和嗤海雅教出来的,玛依莱特和嗤海雅的威望也很高,可并没有命令他们的权力。
嗤海雅显然知道莫天悚在调查他。他也在调查莫天悚。原本也没多少线索的,正好莫天悚将达乌提送去他面前,他的成绩便比莫天悚好很多,很快就从达乌提身上知道了莫天悚和玉面修罗的关系,笑呵呵原来如此的表情。一点也不计较,态度还变得非常友好,告诉莫天悚他和玉面修罗平辈论交,日后称呼“达达(爸爸)”即可。他家里的羊都杀完以后,“东拜吉干”是没有了,但是其他的美食还是随便莫天悚敞开了吃。反正莫天悚也没办法粗犷彪悍,让他吃,他也吃不了多少。
莫天悚很快尝到甜头,没事就跑去嗤海雅家改善伙食,以避免军中酸酸的马肉,想方设法地磨着嗤海雅套消息,顺便还可以在遇见依丽的时候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嗤海雅比刚开始的时候健谈,谈了不少哈实哈儿和俺的干、撒马儿罕的风土人情,可对于莫天悚最想知道的,这几个国家的政权军队状况始终欠奉;说了不少水青凤尾的情况,但对听命谷飞翼宫的情况同样欠奉;除了那天盯着娜孜拉目不转睛地看以外,他也非常忌讳多说方子华的情况。
依丽其实很好接近,慢慢和莫天悚熟悉起来。她身上有梅翩然的聪慧,荷露的善良,央宗的泼辣,倪可的贤德,还有少许石兰的无助,又吹得好“纳依”莫天悚累了的时候,和依丽说上几句话便能精神百倍,容光焕发。只可惜没多久就收到莫桃的警告,不太敢去和依丽胡说八道。其实莫天悚在扬州没管住自己,最后不得不千里迢迢来西域找倪可,莫桃不说他,他也不敢和依丽接触太多。
嗤海雅知道莫天悚和玉面修罗的关系后,坚持让莫天悚和尼沙罕再切磋过一次。
莫天悚知道尼沙罕身体不好,不仅没敢用烈煌剑,幽煌烈焱和青莲寒劲也一样没敢用,仅仅用萧瑟的个拳,尼沙罕就被他弄得头昏脑胀,空有厉害的五纬气针也无法奏效,最后平手收场。
嗤海雅看起来有些不甘心,可也很欣慰的样子,叹道:“虎父无犬子!”
莫天悚较量一场后觉得尼沙罕的功夫非常了得,五纬气针凝气为针,看似细小没甚力量,却专门破人的护体真气。若非个拳虚虚实实很不好琢磨,大家各凭真本事,输赢实难逆料,也是好生佩服尼沙罕。
尼沙罕也同样极为佩服莫天悚,和莫天悚渐渐熟悉起来。尼沙罕比嗤海雅要健谈得多,也很博学,说起各方面的事情都头头是道。只是也很不愿意说关于听命谷和飞翼宫的事情。不过莫天悚察觉到尼沙罕倒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出于伤心不愿意触及,不好逼迫,问过两次没有结果以后就不再问这方面的问题。尼沙罕还拒绝说自己的病情,也不肯再让莫天悚把脉,不过并不介意和莫天悚一起探讨医术。
嗤海雅家的医术是祖传的,与莫天悚所学有很大区别。他们父子两人都很了解汉人的医学理论。畏兀儿人认为自然界的火、气、水、土四大物质,和人体自身产生的血液质、黏液质、胆液质、黑胆质四要素的盛衰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人的生命过程中,推动智力和体力活动的因素称为力。根据力的存在部位和功能可将其分为生命力、精神力和自然力三种。忧愁、悲伤、恼怒、恐惧、高兴会影响健康。主张避免焦虑,尽量宽慰自己,不感情用事,保持耐心和稳重,用冷静的态度处理事情。
莫天悚算是知道了为何嗤海雅始终笑呵呵不生气,也好生佩服他们的医术,不好意思再提把脉的话。但对嗤海雅的好奇心不仅没有减少,还越来越重,想方设法打听。
尼沙罕好笑,有一次很是奇怪地问:“天悚,你想知道什么,为何不直接去问家父?家父一生极少佩服什么人,但却非常佩服令尊。”
莫天悚有一种做贼被抓住过感觉,恼羞成怒道:“我去问他,他肯告诉我?”
尼沙罕笑道:“你怎么知道家父就不肯告诉你?”
莫天悚愕然,真的又跑去找嗤海雅。可是嗤海雅不谈时事,不谈儿子的病,不谈听命谷,他居然有不知道该怎么问的感觉,只好问嗤海雅是怎么认识文沛清的。
嗤海雅果然不隐瞒,惆怅地道:“说来简单,巴赫西的任务就是铲除邪恶,天生就是水青凤尾的对头。令尊也视飞翼宫为大敌。于是我们在棱格勒魔鬼谷有过数面之缘。后来令尊去听命谷,我回到哈实哈儿,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莫天悚听后却几乎没有用,只又一次证实嗤海雅从前是住在哈实哈儿的,为儿子才搬来撒里库儿,也难怪他在撒里库儿怎么问也问不出多少嗤海雅的事情。暗暗叹息。
好在除这一件事情以外,其他事情都很顺利。经过不懈努力,塔吉克人重新把他们当成朋友,送他们不少青稞面加酥油制成青稞馕,使得早吃腻马肉的将士可以换换口味。
夏珍参加过一次训练以后再也没在训练场露过面。莫桃每日里和御林军的将士们一起摸爬滚打,训练成绩斐然,威信与日俱增。众人遇见事情,要么找莫天悚,要么就找莫桃,几乎忘记夏珍的存在。
试探两次让凌辰主持训练,倒也四平八稳。莫桃按捺不住,告诉莫天悚他必须下山去哈实哈儿看看。莫天悚看本地形势稳定,又始终无法突破嗤海雅的防线,同样挂心哈实哈儿的情况,终于答应陪晚上莫桃和娜孜拉一起去。
傍晚时分,莫天悚又跑去嗤海雅家里蹭饭吃,闲聊时告诉嗤海雅天黑后就和莫桃娜孜拉一起飞出去,去哈实哈儿探听情况。
嗤海雅还是平静笑笑:“巴拉姆(我的儿子),请勿谈时事!”
莫天悚这时候已经知道不谈时事就是嗤海雅和九郎可汗和平共处的法宝,不能坏了规矩,只好换些风花雪月的话题。
饭后,尼沙罕送莫天悚出门。分手的时候,莫天悚把一个早准备好的墨玉狮子递给尼沙罕,沉痛地道:“阿喀,我这次出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再见到你,这个留给你做个纪念。把你的东西也给我一件。不必贵重,只要是你平时用的即可。”
墨玉狮子很贵重,尼沙罕自然不可能太寒酸,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递给莫天悚,莞尔道:“吾喀(弟弟),这是我母亲在我二十岁生日送给我的。”
莫天悚怕人抢一样急忙将小刀收起来,多少有些尴尬地嘿嘿傻笑:“我一定小心珍藏,绝对不会弄丢的。”
当天夜里,莫天悚三人便离开撒里库儿。
飞行到底是迅速,只用一夜时间就回到牙儿干城外。在偏僻的乡村降落后安步当车,慢慢来到牙儿干城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他们选择的这一天正好是畏兀儿人最盛大的肉孜节(开斋节)。牙儿干城人来人往,盘查依然很严格,几乎没有节日的气氛。好在这难不住莫天悚三人。
城里倒是没有明显的军队驻扎,可还是显得很冷清。不过街道上粉刷一新的屋子和人们身上穿着漂亮的衣服,脸上洋溢的友好笑容,依稀能看出这是一个重大的节日。
莫天悚嘴巴上贴着两撇黑胡须,穿着一件皮制“袷袢”,也俨然是一个畏兀儿人。一路走一路不停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莫桃也换上畏兀儿打扮,可还是喜欢白色,也无意让自己长上假胡须,依然比莫天悚威猛。表面上安闲自在,优哉游哉,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没有放过周围任何一个人的谈话。只有娜孜拉显得很害怕,紧紧拉着莫桃的手:“到处都是巴赫西!”
莫天悚得意地笑道:“别担心,姑娘家的兰气麝息怎么可以随便让臭男人闻?”也试图去牵娜孜拉的手,却被娜孜拉一甩就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