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翩然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龙虎山山灵水秀,风水好吧!不过更可能是夫人不满意无涯子和正一道拉上关系,特意来要挟张天师的!
“我师父来这里以后,娄泽枫不敢让她随便见人,但想师父总一个人不免寂寞,便想起三息谷的寒山仙子。师父扮成寻常妇人来上香,和寒山仙子一见如故。三息谷还是经常有人来上香的,寒山仙子的女弟子一直没有察觉,张天师也就一直不知道师父在上清镇。这次我们到了,张天师就怕重蹈覆辙,又定下寒山仙子不见男子的规矩。
“后来师父在勋阳见到桃子,知道鱼虱只可能对眼睛有益,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病急乱投医,跑到崖墓想杀讙。结果被张天师监禁,师父获救后却发现桃子的情况比当初还危急。
“我们所有人都对修罗青莲束手无策,乃是因为修罗青莲是来自地狱的奇花,阳世之人不可能太了解。寒山仙子的医术自然比不上林姑娘,可她是来自阴间的。师父思前想后只有找寒山仙子这一条路可走,又怕张天师不答应,先去找到张夫人。
“但是玉姑告诉我,张天师头一天看桃子只是去镇妖井下面待了片刻就禁受不住,也想到寒山仙子能救桃子,的确是来玉贞观找过寒山仙子。寒山仙子正气愤三息谷的自由更少了,看张天师紧张二爷,便想利用此机会脱困,只肯派出她唯一的嫡传弟子玉姑出马,才有玉姑去大牢里看你一事。
“从大牢出来以后,玉姑找林姑娘一起接桃子,原本以为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谁能想到桃子会中紫金雷电剑?受伤后桃子本身已经极度虚弱,不大补恢复体力就驱毒他根本承受不起,寒山仙子也真的没办法救桃子,又看张天师着急,故意不见我们,想张天师再急一急,让你再给张天师施加一点压力。后来师父献出内丹,她也被师父感动,全力施救。内丹是师父毕生功力凝结,比什么补药都有效。
“天悚,玉姑告诉我,最开始寒山仙子其实已经打算要救桃子了,没答应我师傅只是想我师傅去向娄泽枫求情放她离开。玉姑明显也是想你能帮寒山仙子离开这里,可张天师真是好人。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既不伤害张天师,又帮助寒山仙子离开这里。”
莫天悚莞尔,玉姑心眼不少,故意说费寒山和张天师有私,是以为他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调查往事,闹起来才好替费寒山谋取脱身的办法,不可上当被人利用,搂住梅翩然柔声道:“怪不得你一直帮张天师说好话。放心,我还没那么愚蠢,去和正一道正面为敌。”
翌日,莫桃的精神比昨天好很多。大家又去孟青萝坟前拜祭后,一起离开三息谷。林冰雁悄悄和莫天悚说想请玉姑回去住住。莫天悚只好去找费寒山,借口莫桃还需要人照顾,邀请玉姑一起回贵溪。费寒山自然是巴不得,只是玉姑的几个师姐显得很不乐意,不过有莫天悚的面子,她们还是都勉强同意了!
回到上清镇以后,莫天悚说要去看看张宇源,叫莫桃自己先走。莫桃也挂心张宇源,嘱咐莫天悚也替自己给金木水火土上几炷香。
祭奠过金木水火土,离开鬼谷洞已经是中午,莫天悚直接来到上清宫。张天师刚刚用完午饭,正在小憩,看见莫天悚进屋也没有搭理。
莫天悚笑一笑,自己在张天师的旁边坐下,缓缓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玉石板太大,他没带在身上,从怀里掏出红色的玉琮放在张天师面前。
张天师拿起玉琮一看,神色微变,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才皱眉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三爷手里?”
莫天悚也甚是诧异,迟疑道:“这是上次晚辈去常羊山的时候从屈八斗手里抢来的。天师认识此物?”
张天师没好气地将玉琮丢还给莫天悚,道:“难道不是令尊告诉三爷,三爷才将此物拿给贫道看的吗?”
莫天悚学着当初骆凌波的样子将玉琮套在大拇指上,微笑道:“家父未对晚辈说过一个字。这东西是不是应该在灵宝县?天师去过那里吗?”
张天师冷冷地看一眼莫天悚:“这明明就是你爹拿走的!和灵宝有何关联?”忽然神色一变,皱眉沉吟道,“‘疎惰一半开’难道就是指你?”直愣愣地盯着莫天悚看。
莫天悚已经明白,“疎”与“疏”同,“一半”者,少也。文沛清化名“少疏”,出处就在此了!这句话一定很重要,可他还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叫道:“晚辈愚笨,天师可否说得明白一些?”
张天师沉吟片刻,缓缓问:“三爷,你下镇妖井的时候就没想着去休门看看?”
莫天悚迟疑道:“休门里面有什么?”
张天师轻轻叹息,指着莫天悚手上的红色玉琮道:“此物就出自镇妖井下休门。当日令尊下井,贫道知他威名,恐下去后不是了局,预先推演,得人遁:天盘丁奇,中盘休门,神盘太阴。此遁得星精之蔽,可以和谈、探密、伏藏、求贤、结婚、交易、献策。”
莫天悚道:“这是一个大吉格啊!后来天师果然和家父不打不相识,化敌为友。”
张天师点头苦笑:“若非大吉格,贫道还会想些办法,见是一个大吉格,便什么准备也没有,放心大胆追下镇妖井。下井一看,令尊已经避进休门,正和推演之数。贫道在休门大厅里放了一件要紧事物,很不放心,急忙尾随进休门。却见里面的大门上是玄武。玄武会休门,捕往他方不可擒。贫道预感很不好,进大厅一看,不见贫道的要紧事物,只有令尊在等贫道。令尊要的只是讙的内丹,且是救人用,贫道也没有为难他,当即把两颗内丹都送给他。令尊也十分讲信用,拿到内丹就带领贫道去阴风黑洞找那件要紧事物。
“谁知道黑洞里的阴风太强,居然将要紧事物吹到黑洞深处。我们两人越找越进去,终于找到那件要紧事物。正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要紧事物的身下压着一个古旧的木匣。匣子上贴着一张封条,封条上就写着‘疎惰一半开’。
“贫道和令尊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想‘玄武会休门不可擒’,贫道主张不动木匣,令尊一口答应。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摔了一跤,无巧不巧把他手里的幽煌剑摔出鞘,更不巧出鞘的幽煌剑破开木匣。匣子里放着的就是三爷此刻带在手指上的红玉扳指。”
莫天悚皱眉道:“天师觉得这是扳指不是玉琮?木匣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张天师摇摇头,又轻轻叹息一声,低声道:“当时木匣里的确是没有其他东西了。贫道叫这东西扳指,令尊也说是玉琮,其实这东西既不是扳指,也不是玉琮,而是一枚钥匙。”
莫天悚忍不住叫道:“钥匙?”拿着红色的带孔玉器左看右看反看正看也和钥匙挂不上钩。
张天师点点头:“这玩意儿说是玉琮却又没有文饰,且太小;说是扳指又内圆外方。也是当年贫道输得不服气,一定要证实这件东西就是扳指。”忽然尴尬地笑一笑,叹息道,“三爷莫笑,这么多年,贫道始终是丢不开‘脸面’二字,否则也不会连累二爷受伤了,最后把贫道自己也搭进去。其实贫道刚才讲的要紧事物就是寒山仙子。”
莫天悚愣一下,随即醒悟张天师什么都知道了,天机术果然十分了得,陪着张天师笑一笑,并不答话。
张天师莞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也没有开始的敌意了:“贫道还以为三爷会替寒山仙子求情呢!”
莫天悚笑嘻嘻道:“莫天悚出了名的卑鄙无耻,素来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只真心佩服宇源的肚量胸襟,怎么可能和他爷爷作对?”
张天师失笑:“三爷说话真特别!我当年不服气内丹最终还是被令尊拿走,又不愿意被人知道费寒山之事,出镇妖井以后并没有去找人鉴别玉器,而是和令尊躲在房间里扶乩。要说那日也是神了,千数百言,瞬即写出。沙盘竟然不够大,写到后面写不下,直接写在了乩坛上,又从乩坛写到地上。你道那乩仙写些什么,第一篇就是三爷刚刚念诵的《诗经?桃夭》。接下来又说现在你手上的玉器是子匙,此外还有一个母匙在天台山莲花峰跌马崖下。得到母匙和子匙以后才能打开灵宝冥剑冢。”
莫天悚愕然道:“原来这两个地方是天师和家父一起发现的。那家父后来为何没有去灵宝县?”
张天师道:“谁说令尊没有去灵宝县?他去了!他先去的莲花峰想要得到母匙”话刚说一半,外面敲门道:“天师,时辰到了。”张天师笑一笑,起身拱手道,“三爷,你自便。晚上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