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源大吃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连串地问:“我怎么没听说过崖墓上还关着人?那上面没吃没喝的,怎么过活?罗夫人是谁?你为什么要见她?”
莫天悚抬头朝上看去,沉声道:“是不是娄泽枫告诉你的?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要关也该把娄泽枫也一起关起来。”
莫桃没理会莫天悚,只是对张宇源低声道:“罗夫人是我娘。就是因为上面没吃没喝的,我才想上去看看。如果她好好的,我保证不带她下来。希望你能准许我上去。”
张宇源更反应不过来,迟疑道:“还在第一代天师来龙虎山之前那些崖墓就存在了。我都没去过那上面,我也没权力准许你去那上面。”
莫天悚拿起竹篙将筏子朝崖壁靠过去,急道:“别说废话。张天师绝对在回来的路上,再不上去,一会儿张天师到了,大家撕破面皮更不好办。阿山,你在下面看着,有人来就大叫一声。”
张宇源又急了,抓住莫桃一阵猛摇,道:“二爷,你不能这样!”莫桃大概觉得刚才太对不起张宇源,也不吭声。
莫天悚冷冷地道:“关在牢里的犯人还允许探监呢,我们怎么就不能上去?”
莫桃道:“天悚,别说了!宇源,我只是想上去看看情况。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就不上去。”
张宇源愣一下,放开莫桃,半天之后道:“要上去就快一点,还要带我一起。认识你们是我倒霉。万一被天师知道又罚我,你们可得帮我说情。”
莫桃急忙点头。莫天悚感觉晕乎乎的,直盯着张宇源看。看得张宇源恼羞成怒,气道:“再看,我不准你们上去了!”莫天悚转头不敢再看,心里还是对于张宇源的肚量极为震惊。
莫桃岔开问:“天悚,你干嘛又非得去坐牢?”
莫天悚迟疑一下,朝张宇源看看,轻声道:“我说的仅仅是我的猜测,你听见别又和我生气。罗天的药不是我下的。天师精通天机术,能知过去未来,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
莫桃失声道:“你是说天师默许人下****?有这可能吗?”张宇源也立刻叫道:“绝对不可能!”
莫天悚摇头道:“我可没说是天师默许的。就像宇源说的,天师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他开始是不知道,也没想到斩龙仙子会去县衙告状,但事情发生以后不久他肯定就已经是一清二楚的。我最开始以为下药的是天师府里的人,天师想包庇此人才硬赖在我身上,又不知道你已经有了罗夫人的确切消息,去坐牢只是想逼一逼天师。昨夜才知道下药的很可能不是天师府的人,天师也不大好出声,只有硬赖在我身上。”
莫桃和张宇源异口同声问:“你知道下药的是谁了?”
莫天悚点点头道:“大概猜着了。我们到了,上去再说好不好?”将竹筏停下来,随手把竹篙递给向山,“听说这里有讙守候,我来开路。桃子,你跟在我后面,负责带宇源上去。”抬头看看,瞄准一棵树射出银簪子,带头朝上爬去。
莫桃拔出无声刀,半蹲下身子。
张宇源伏在莫桃背上,不放心地叮嘱:“讙可是守护崖墓的灵兽,你们赶跑它们可以,别伤害它们。”
莫桃忙道:“放心!”他准备得很充分,在向山的帮助下,又用一根绳子把张宇源捆在身上。收拾好以后,莫天悚借助银簪子的帮忙,已经爬上去老高。莫桃也一跃而起,落足的地方正是莫天悚刚才用来钩银簪子的那颗树。再次跃起,落足处又是莫天悚用来钩银簪的岩石,几个起落就追上莫天悚。
张宇源大奇,更震惊于莫天悚和莫桃登峭壁都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的从容。喃喃道:“二爷,原来你是在等三爷给你引路。”
莫天悚一边顺着水青丝继续朝上爬,一边还有空低头咧嘴灿烂地一笑,道:“你不知道他是瞎子吗?连正一道最杰出的传人也敢戏耍!没有我可是寸步难行的。宇源,我已经不称呼你真人,叫你名字好半天了,你也别叫什么爷不爷的,也叫名字吧。比如背你的那个,直接叫他大混蛋即可。”
莫桃怒道:“闭嘴,天悚!”
张宇源啼笑皆非,可刚才被莫桃戏耍得太过分,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莫天悚不肯闭嘴,一边朝上攀爬,一边又开始说些肉麻语言,喋喋不休地夸奖张宇源,把张宇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弄得张宇源浑身鸡皮,终于忍不住叫道:“三爷,求你别说了行不行?”
莫天悚笑道:“行!我们到了!”翻身跃上崖洞,收拾好银簪子,再伸手把莫桃也拉上来,放下张宇源。四处看看,洞穴只有一点点大,也不深,当中停放着三口棺材,风吹雨打的已经腐朽了,此外再无特别。有张宇源在场,莫天悚极为恭敬地对三口棺材都拜一拜,才笑着道:“讙也知道偷懒,这里只有棺材没有讙。”
张宇源也是奇怪,四处看看,皱眉道:“不可能啊,讙去哪里了?“莫天悚心中一动,迟疑道:“桃子,听说讙的内丹善于解毒,你说会不会是”
莫桃心里又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又气又憋,急道:“别说了。娄泽枫没道理骗我。这里没有,再朝上走,去别的墓室看看,先找到人再说。”
几个人又朝上面爬去,一个个查看墓室。莫桃显得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为分莫桃心神,莫天悚岔开问:“宇源,你知不知道你们正一道有一个叫做玉姑的人?她很可能还是县衙里的忤作。”
张宇源点头道:“玉姑我当然知道。三爷在大牢里遇见玉姑了?不过她不是我们正一道的人。”
莫天悚笑道:“可不就遇见她了!要说还是天师高明,连大牢那样的地方他也有办法,派个女将出马,打又不好打,骂也骂不走,缠得我整整一夜都没办法合眼。天师算是报仇了!听说玉姑的师父姓费,还是天师的师妹,又是大牢里的婆子?”
张宇源失笑,摇头道:“玉姑的师父姓费不假,但我没听说她是天师的师妹。她潜心丹道,怎么可能去大牢里当婆子?在这片丹崖的后面不远有一个三息谷,谷里有一座玉贞观,就是费仙子主持的。她收了十多个女弟子,玉姑是她的关门弟子。玉姑也不是忤作,不过因为精通药物,被县太爷请到县衙去帮忙验过两次中毒的死尸。”
莫天悚哑然失笑道:“原来玉姑全是骗我的。”
张宇源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费仙子常说凡尘俗世就是一个大牢笼,人人都在这个牢笼里受煎熬。她自己虽然非常想跳出牢笼,可就是跳不出去,被关在牢笼里面受煎熬。”
莫桃一直有点沉默,这时候兴趣也被逗出来,插言道:“这话中似乎藏有玄机,高深莫测的。天悚,玉姑是不是很高明?”
莫天悚笑道:“玉姑的确不是寻常女流,说起****来头头是道,脸不红,心不跳,还兴致勃勃探赜索隐,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一定要知道来龙去脉,很想得到阴阳和合散的方子,说不定自己也打算试一试。”
张宇源忍不住抗议道:“三爷!”莫桃也啐道:“天悚,你稍微留点口德好不好?”
莫天悚嘿嘿一笑,赔礼道:“不好意思,我这张嘴巴胡说八道惯了。张真人,你别计较。”
张宇源道:“玉姑肯定是为罗天的事情去大牢的,说说阴阳和合散也寻常。三爷,你还没说下药的人究竟是谁呢?”
莫天悚道:“别着急,我肯定会告诉你们,我的猜测也不一定正确,缓一步再说也不迟。宇源,你那五个一模一样的可爱师弟平日除了学习道术以外是不是还需要学文习武?他们会不会‘五鬼搬运’?”
张宇源摇头道:“学文习武当然是必须的,不过他们贪玩得很,文武都不认真,全部一知半解的。‘五鬼搬运’是一种简单的役鬼术,正一道并不擅长,恐怕连天师也不会,师父也没有学过,金木水火土绝对不会。三爷,你别总打岔,究竟你认为是谁在鱼虱的肚子里下药的?”
莫天悚道:“我们先来看看什么人有理由给罗天下****。我和桃子都非常不喜欢那家伙,自然有很充分的理由给他下药。但是桃子向来不屑于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手里也没有阴阳和合散,不可能下药。剩下的人就是我了。我素来喜欢弄毒药,又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大无赖,下药的理由最是充分。”
张宇源愕然失声道:“三爷,你不说不是你下的药吗?”
莫桃莞尔道:“宇源,天悚说话喜欢绕圈子,他这是在说下药的人有意诬赖他。”
张宇源又叫道:“可是谁这么卑鄙用这种手段陷害三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