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张宇源才和向山、杨靖、汤雄一起下到谷底。莫天悚和莫桃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把周围的草蹂躏了好大一片。这下换成是张宇源不好意思,急急忙忙地道:“要先找到一棵大桃树。”
莫天悚和莫桃都是一愣。凌辰昨天下来以后把整个山谷都勘察了一遍,证实这里是一个封闭的山谷,除攀登悬崖以外,没有出路。平时人迹罕至,只有采药人偶尔来来。莫天悚和莫桃昨夜也偷偷来这里看过,知道这个山谷中的确是长着一棵非常大的桃树。
桃树无大材,一般的桃树树干不会长得很粗,比碗口略粗就到头了!可这个山谷中的桃树树干直径大约接近两尺,有一人合抱之粗,枝叶婆娑,夭夭繁盛,树冠覆盖是范围足足有四五丈宽。当时就让莫天悚和莫桃感觉奇怪。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背着张宇源帮刑天找头的,可是叫出刑天以后,刑天只看一眼那棵大桃树,就慌慌张张躲回去,任凭莫天悚怎么威胁也不肯再出来。为那棵桃树又添不少古怪。
莫天悚和莫桃还在山谷中发现很多倒伏的杂草和折断的树枝,说明这里不久之前还有人来过。两人都觉得来此处的很可能就是骆凌波,这时候听了张宇源的话,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早来这里看过。可是他刚才下崖的时候显得很笨拙,又不像是事先来过的样子。
两人都不动声色,也不指路,任由张宇源先走。
张宇源选择的方向根本就不是有桃树的方向,在山谷中转了不少圈子,才找到桃树,不等其他人出声,他自己先叫起来:“这里真有这么大一颗桃树!没想到桃树真的可以长这么粗!”惊奇了好一阵子,才回头看看,迟疑道,“三爷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去那边歇息歇息?二爷,你把葫芦给我,也陪着三爷去休息吧!”
虽然留下他们也看不懂张宇源是如何做法的,但莫桃还是很不高兴张宇源要赶他们走,没出声,也没有动。
莫天悚倒是没有丝毫不悦的表示,笑笑问:“光范真人从前没见过这颗树?那光范真人怎么知道要来这里找桃树?难道你们正一道不仅仅是看守刑天的身体,还要负责看守他的脑袋?”
张宇源竟然理不粗气不壮,赔笑道:“这可与三爷手里的宝剑有点关联了。刑天的头在土里是能动的,也想回到身体上去。黄帝虽然将头镇压,可年深日久,法力逐渐失效。几百年前,这颗头居然自己跑出来作乱,引起不小的恐慌。当时恰好有一位文家先祖手持幽煌剑来这里寻求炎帝胜迹。听说此事后起了侠义之心,凭借宝剑之利,很快找到刑天巨首。但是他发现幽煌剑对待刑天巨首不像是对付其他鬼魅时那样,并不能吸附巨首阴魂,觉得很奇怪。巨首也大叫饶命,说出自己乃是刑天的头,魂魄还在镇妖井中。文英雄天生豪侠,当即决定去镇妖井找来刑天的魂魄和头相聚。”
莫天悚和莫桃听得面面相觑,感觉甚是古怪。莫天悚问:“真人说的这位文家先祖叫什么名字?”
张宇源道:“听天师说,这位英雄讳上佩下峥。”
莫天悚和莫桃再次面面相觑,皆因他们都不记得文家祠堂里有一个叫做文佩峥的祖宗牌位,不过莫天悚记得密道里那些烂木板上的确有一个“峥”字,说明张宇源没有撒谎。苦笑朝张宇源示意。
张宇源接着道:“镇妖井二爷亲自下去过,当知其下三十六雷阵威力。文英雄根本没有下到井底就被三十六雷伤了。当时的祖老天师将文英雄救出镇妖井,得知刑天巨首现身的消息。
“正一道奉命看守镇妖井,可不能让刑天身首团聚,虽然很是佩服文英雄,也只得出手将文英雄赶走。文英雄走后,那位张天师想到夸父的手杖化成一片桃林,最能避邪。远赴灵宝县夸父山移植一颗桃树来这里镇压住刑天巨首。刑天的巨首其实就在桃树下面。”
莫桃顾不得再生气,实在是忍不住问:“那你这次怎么肯来帮我们?”
张宇源顿时不出声了。
莫天悚微微一笑,缓缓道:“那就让我来猜一猜。中乙那个最喜欢管闲事的牛鼻子到上清镇以后,跑去对张天师胡说八道夸父即将再次凝聚成形脱离幽煌剑。张天师想到夸父是上古魔怪,刑天也是,不妨让他们打一打。于是你们不仅不反对,还跑来给我们帮忙。对不对,光范真人?”
张宇源呆呆看着莫天悚不出声,看来莫天悚的说法即便不中亦不远。
莫天悚躬身施礼道:“如此,我们不打扰光范真人做法。”拉莫桃一把。
莫桃拿出葫芦递给张宇源,和莫天悚一起远远退到一边。
莫天悚身体一向不好,也真疲倦得很,背靠一颗大树坐下来,闭着眼睛打盹。
莫桃靠在莫天悚身边坐下来,关切地问:“你是不是这几天总熬夜太幸苦?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莫天悚苦笑道:“辛苦是难免的,一事无成才让人泄气。刑天太不够意思,昨夜我们好意带他来这里,他居然不合作。”刚说完就是一醒,凑到莫桃耳朵边低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张道道肯定知道我们谁也看不懂他做法,为何还要赶我们走?你轻功好,偷偷过去看看,可别让他把刑天害了。”
莫桃沉吟道:“万一张宇源真的图谋不轨怎么办?”
莫天悚笑一笑,压低声音淡淡道:“他们似乎都怕夸父成形。其实夸父能不能活过来还难说得很,刑天可是马上就要活过来了。我们兄弟从小就被这帮子仙风道骨的人算计,不妨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让活过来的刑天也去正一道闹腾闹腾。”
莫桃失笑,为难地道:“刑天那么窝囊,怕张天师怕得什么一样,绝对不会去正一道的,而且张宇源也不会带刑天回去。”
莫天悚胸有成竹道:“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去看着张宇源,他如果成功找到刑天的头。别和他客气,也别手软,弄晕他。剩下的交给我。”
莫桃点头,抬头朝悬崖上看看,低声道:“这计划不会和你开始的计划冲突吧?”
莫天悚道:“常羊山总共也没剩下几个人,哪有正一道好玩?先顾这个新计划。你快一点,再磨蹭,张道道该完事了!小心一点,让他发现就不好玩了。”
莫桃莞尔,起身悄悄朝张宇源靠过去,当真是身轻如燕,没半点声音发出来。张宇源江湖阅历不丰,又在专心做法,一点也没有察觉莫桃。莫桃在离张宇源不过三丈远的一片灌木后面伏下身子,定睛朝外看去。
张宇源正在踏罡步斗,掐诀念咒,围着桃树转圈。莫桃对罡诀禹步一点也不懂,的确是看不明白,可察觉出张宇源非常吃力,披头散发,汗水涔涔,气喘如牛,道袍也无风自动。
莫桃不免有些诧异,正一道能人辈出,何以会让这样一个既没有经验,法力又不高明的道童出马呢?正想着呢,一眼窥见张宇源正在把左手五指均收伏掌心。莫桃认识的手诀不多,唯独这个诀看罗天用过好几次,认出乃是雷诀,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害怕,刑天受不得热力,尤其害怕。他做事很少偷偷摸摸,大惊之下便忘记莫天悚的嘱咐,猛地扑出去吼道:“你想干什么?”
看见莫桃出来,张宇源大惊停下,提着的一口真气收束不及立刻岔了,朝着张宇源正在点五行斗的左脚跟冲去。张宇源急忙收束,还是来不及收龙归海,被真气窜至脚踝。如遭重击,左脚踝一阵剧痛无法支撑,身子重重坐下去,才叫出来:“二爷,你怎么会来偷窥?”
莫桃气得很,冲过来指着张宇源大声吼道:“你用五雷咒!”
张宇源一脸惊诧:“我没有用五雷咒啊!”
莫天悚听见声响跑过来,大声问:“怎么回事?”
张宇源抱着脚踝疼得呲牙咧嘴的,气道:“二爷非得说我用五雷咒。”
莫桃左手比划一下,也是气哼哼地道:“你敢说你手上掐的不是雷诀?刑天被阴风吹了多年,连一点热力都受不住,能禁受五雷咒吗?你分明是想置刑天于死地!”
张宇源啼笑皆非:“二爷,安魂制魄之诀你懂多少?我掐的是雷诀不错,可掐雷诀不代表就是要用五雷咒啊!”说完气鼓鼓地也不多解释。
莫桃还不服气想争辩,莫天悚忙拉莫桃一把不让他再说,蹲下给张宇源检查脚踝。脱下鞋袜伸手一摸,歉然道:“骨折了!好在不重,不过最少一个月是没法走路了!桃子,你快点去做一付夹板过来。”一边说一边拿药出来上。
莫桃还在生气,站着没有动,只是把无声刀解下来丢给刚刚跟过来的向山。向山接过刀转身去找合适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