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十分性急,莫天悚还在吃早餐,他就带着一把钢刀过来了。钢刀莫桃已经买了有些日子,但还从来也没有用过。他练习刀法依然喜欢用沉重的木刀,这算是钢刀第一次派上用场。莫桃选择的是一把薄刃快刀,在刀的家族中算是很苗条的,可惜与他的身材相比,这把刀依然显得很巨大。莫桃只好抗着它。
莫天悚与莫桃多次交手,知道他的刀法走的是轻快的路子,现在使用钢刀还有些费力,想了想,将狄远山做的针筒连着钢针一起给了莫桃。莫桃没有任何推辞就收下针筒,因为他知道今天很可能有一场恶战。他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要挟,也和莫天悚一样,根本就没想真的把银子给洪独秀。
烈煌剑对莫天悚来说,也显得大了一些,莫天悚用一根绳子将烈煌剑绑在后背上,和莫桃一起来到前院。萧瑟和崔寿已经等在这里,因没有人愿意用轿子滑竿抬他们去独秀峰,他们打算骑马去。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莫桃会跟来,只准备了三匹马。本地人平时不习惯骑马,这三匹马还是昨天去山下镇子上的驿馆租的,临时却找不着第四匹马来。莫桃立刻显得很不高兴。莫天悚笑道:“八风先生,我没骑过马,怕是骑不来,和你同骑一骑可好?正好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向先生讨教。”
马的问题解决了,可银子的问题又冒出来。银子本来是崔寿拿着的,莫天悚刚提出要自己拿银子,莫桃也立刻要拿银子。可这回莫天悚却不肯让步,两个人立刻争论起来。萧瑟和崔寿没等他们打起来,就将两人拉开,做好做歹地将银子分成两份,他们一人一半背在背上,才将风波勉强平息下来。
萧瑟让莫天悚坐在自己的前面,四个人三匹马终于出发朝着独秀峰而去。由于刚才的争论,莫桃和莫天悚都显得不是很高兴,谁也没有说话。莫桃甚至不想和莫天悚靠得太近,一个人骑马走在最前面。崔寿怕他有事,追上他走在他的身边。
萧瑟觉得气氛很沉重,便道:“少爷,你说有问题问老夫的?”
莫天悚刚才说的原本是托词,随便问道:“先生,你看过我爹使用过钢针做武器吗?”
萧瑟摇头道:“少爷是因为老庄主留下的九幽剑法实际上是针法才这样问的吧?老庄主的武学很杂,什么兵器都用过,就连暗器也用得很好。”
莫天悚着实一愣,萧瑟竟然知道九幽剑法的存在?但他也知道萧瑟极为警觉,不敢多问,只是装着很随便问道:“那我爹会不会降妖捉鬼的咒语呢?”
岂料萧瑟回答道:“老庄主认为那是邪魔外道,不屑为之。倒是老夫曾经下苦功研究过几年。”
莫天悚愕然回头道:“真没有想到,先生竟然是一名羽士。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先生施展呢?”
萧瑟道:“幽煌山庄一直有少爷背上的幽煌剑镇庄,鬼物莫近,何须老夫现丑。”
莫天悚听糊涂了,昨夜他才知道九幽剑能自动凝聚阴魂,现在又听说烈煌剑能驱鬼,有一种晕乎乎无所适从的感觉,再问萧瑟,萧瑟却不肯多透露什么了。
莫天悚和莫桃都没有来过独秀峰,到这里才知道,独秀峰虽然离幽煌山庄很近,但却像是另一个地区,比幽煌山庄周围的山高很多,山势也要陡峭许多。这里没有梯田,也没有人们栽种在山坡上的各种果木菜蔬,到处是茂密的原始森林,缠绕着很多他们叫不出名字的藤蔓阻挡住去路。地上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也加深了山路的艰难。
莫天悚和莫桃都曾经练过武,身手还算是灵活,可依然有很多地方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过去,没多久身上就又是泥又是汗了。为了攀援方便,莫桃的大刀也被绑在背上。四人中走得最轻松的是崔寿。他似乎是作过猎人,时不时地会指着地上野兽的脚印告诉其他人,这种两点豆子般的蹄印是獐子,那种像两枚铜钱的椭圆痕迹是斑羚留下来的,竹丛中散落的野鸡毛是被金雕打的这时候萧瑟就显得十分笨拙了,拄着一根拐杖还气喘吁吁的,很多地方都要靠崔寿拉才能过去,平常道貌岸然的学究形象早被丢弃在丛林中。
莫天悚这时可以肯定那天夜里给自己传音的不可能是萧瑟,传音需有深厚的内力做基础,必定是一个武功深湛的人,可他想象不出来除萧瑟外还会有什么人,当时崔寿不在现场,也同样不可能传音。而山庄中的其他人都是大家知根知底的本地土人,如果谁有武功的话,肯定瞒不了人。传音的人非常及时地揭破曹横的阴谋,总不可能不会是孤云庄十八魅影之一吧?
在密林中穿梭一个时辰以后,萧瑟首先觉得吃不消,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呼哧带喘道:“别再走了!以前来交赎金的人都说,只要进入独秀峰的范围,那洪独秀自然会来拿银子。我们已经深入不少,在这里等等便可。”
莫桃在萧瑟的对面坐下,冷哼道:“洪独秀一定是看见我们来了这么多人就害怕了,躲起来不敢出来。”
崔寿紧挨着莫桃坐下,把食水分给大家,摇头道:“庄主,你可不能这样想。以前官府带领大队人马搜捕洪独秀的时候,诱饵银子都被他取去,我们才有几个人?”
莫天悚并不觉得非常累,独自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上,摆手告诉崔寿自己不想吃东西,将烈煌剑解下来把玩,想象着一会儿遭遇洪独秀的情形。只是想到烈煌剑嗜血,他并不敢让宝剑出鞘。
莫桃看见又有些不舒服,也去解背后的大刀,手刚刚触及绳子,惊讶地发现装着银子的包裹竟然不见了,失声道:“你们谁看见我的银子丢在什么地方了?”边说边朝莫天悚看去,他身上的银子包裹还在。
崔寿错愕地道:“难怪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制服洪独秀。庄主的银子应该就是他偷偷地取走了,可少爷身上的银子为什么没有出事呢?”
莫天悚将银子也解下来,打开一看,里面一个银锭也没有少,心中实在是莫名其妙。莫桃看得甚是失落。
萧瑟皱眉沉吟道:“难道那洪独秀乃是一鬼物?所以才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可他不敢靠近少爷背上的幽煌剑,只取去庄主身上的银子,没动少爷身上的?”从行囊中拿出一叠黄表纸和一支朱砂笔,竟然真象学过咒语的道士,要在这当口画符除妖。
莫天悚看得眼也直了!莫桃的心情更是低落,低头看着地上的枯叶发呆。莫天悚却觉有些好笑,将烈煌剑递给萧瑟,沉声道:“麻烦先生替我拿一会儿宝剑。我倒要看看,这洪独秀如何把我身上的银子也取去?”
萧瑟推辞不接:“少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幽煌剑是老庄主留给你的宝贝,老夫可不敢亵渎。”
莫天悚道:“那就麻烦先生暂时帮我看着一点。”干脆将烈煌剑丢在萧瑟的脚边。
萧瑟无奈,正要拾起宝剑,忽然看见宝剑震动起来,自己转了一个方向,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分明是在示警。大叫道:“少爷小心,洪独秀来了!”
崔寿反应十分迅捷,伸手就去抢放在莫天悚膝盖上的银子包裹,可他才把包裹拿到手,便忽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同他抢夺包裹,骇然大叫道:“真有鬼!快用符!假夫子。”
莫桃却是想也没有想就左手擎出针筒,没管有没有看见东西,对着烈煌剑指着的方向就是一阵猛射,果然听见一阵惨叫声,接着前面大约两丈远的地方现出一个身上皮满树叶的中年人来。不用问,这就是没人见过的洪独秀。莫桃精神大振,右手早抓起大刀一个飞跃扑过去。
几乎在莫桃用针筒射出钢针的同时,莫天悚也朝那边射出他昨夜才喂上剧毒的钢针,可莫桃扑向洪独秀的时候,他却是朝着萧瑟扑过去,将萧瑟一把拉去崔寿的身边,大吼道:“别管银子,崔管家!”右脚一钩,将烈煌剑钩起来伸手接着,剑未出鞘,就继续朝洪独秀扑去。
洪独秀并不恋战,转身就逃,咬牙切齿叫道:“小兔崽子,你们就等着给张郎中收尸吧!”只跑几步就坐倒在地上。
莫桃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怨气全部爆发出来,怒吼道:“大爷我现在就先给你收尸!”飞身跃起,一下子就飞跃过一丈远的空间,双手握刀,兜头兜脸用力劈下,一刀将洪独秀劈得横睡在地上。瞥见莫天悚也快到了,莫桃暗忖此次功劳绝对不能让莫天悚得去,人还未站定,手腕翻转横刀一削,将洪独秀的喉管割断。洪独秀不过略微挣扎就毙命了。莫桃瞧见自己刚才背着的那些银子就拴在洪独秀的背上,得意地解下银子拿在手中,回头冲着刚刚才赶到的莫天悚扬眉吐气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