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气道:“穆夫人?我大哥姓狄,大嫂姓上官!哪里来的穆夫人?是不是我没有银子给你!”
伙计顿时出不了声,老板忙走过来,赔笑道:“听说三爷和二爷也不是亲兄弟。像二爷这样的大英雄,肯定是交游满天下,有一个姓穆的大哥也不奇怪。”
莫桃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们弄丢我们的东西,好像还很有道理?你是不是想用你的血来祭幽煌剑?”
吓得老板够呛,忙讨好地道:“要不,我们就免费再给两位英雄打造一把双头枪?”一边说一边就想要动手。
莫桃吼道:“等你们打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老板停下,一脸的傻笑。
薛牧野忙拉住莫桃道:“这个女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你说他们有什么用处。房县离这里也没多远,我们去房县看看就是了。”
两人上马,一路疾驰,傍晚时分赶到房县。刚到城门口,一个老得掉牙的叫化子过来拦住他们问道:“请问两个英雄是不是莫桃莫二爷和薛牧野薛大爷?”
莫桃甚是生气,实在想给那叫花子一拳头,却顾虑老叫花子太不禁打。薛牧野抱拳道:“是。请问老人家有什么事情?”
老叫化子道:“有一位穆夫人让我把这封信送给两位。她还说两位都是大方的人。”
莫桃劈手夺过信,瞪眼道:“快滚,我没银子给你!”老叫化子甚是委曲。薛牧野摸出一点碎银子放在他手里,把他打发走才问:“信里写着什么?”莫桃把信递给薛牧野,道:“穆夫人约我们今夜子时在旬阳城郊的一个叫做什么十里坡的地方见面。”
薛牧野沉吟道:“旬阳是在陕西境内,穆夫人多半是个陕西人。桃子,陕西境内谁和你有仇?不知道十里坡有没有埋伏?”
莫桃摆手道:“别问我,我不知道。现在幽煌剑在我手里,天下人人都和我有仇。我就觉得我们似乎太醒目了,人人都能一眼把我们认出来。走,我们先进城去买两件衣服换换。”
薛牧野失笑。他们一人总是一身黑,一人总是一身白,是人人都认识。进城去随便买两套衣服换上。再去饭铺吃饭的时候,果然不像前几天总有人盯着看了。
莫桃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压根就不怕埋伏,饭后和薛牧野一起赶路。子时不到就赶到旬阳,找当地人一问,却没有人知道十里坡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谁是穆夫人,谁是梁红剑。气得莫桃够呛。
薛牧野道:“穆夫人故意引我们来这里,不可能没有布置。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一切等明天天亮再说。”
莫天悚来到练武场的时候,诧异地看见这里已经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练习射飞刀,记起他自己也是小小年纪就起五更熬半夜地练武,突然间伤感起来。偷看别人练武是大忌,莫天悚转身想走。
穆稹仇已经发现他,停下来叫道:“文叔叔,你也起这么早?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昨天傍晚凌辰按照谷正中说的地址先来踩探,得知梁红剑不在家,他们就按照谷正中的意思,化名来到穆家堡投宿。
穆家堡只有穆稹仇和两个老家人在,倒是没认出谷正中来,可也同样非常不欢迎他们,可惜敌不过人多势众的莫天悚,四五十人压根没用主人同意,硬住进穆家堡。老家人一直很紧张,可穆稹仇小孩心性,看见来的人虽多可都很客气,还很是兴奋。谷正中特意去买了不少零食和玩具送给穆稹仇,可穆稹仇更喜欢莫天悚话语生动,态度亲切,只和莫天悚亲。
听见穆稹仇招呼,莫天悚只好笑笑道:“我习惯了。只是没想到穆少爷也起这么早。练暗器呢?”走过去一看,穆稹仇射暗器的靶子是一个木头人,上面标满各种穴道,心窝处赫然写着谷忠两个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穆稹仇昨天就听央宗说莫天悚武艺高强,忙道:“是啊,但是我总是射不准。文叔叔,你有什么诀窍没有?”
莫天悚道:“这有什么诀窍?多练练自然就射得好了!”
平时最爱睡懒觉的谷正中忽然也走过来,笑着道:“三爷,别藏私啊!穆少爷,把你手里的刀给三爷,看看他是怎么射的。”谷正中化名曾中。穆稹仇不认识他,没当他是仇敌,可和他并不亲,见他也来不很高兴。莫天悚却是有点胡涂,很诧异谷正中居然真的肯帮穆稹仇。两人都没动。
谷正中从自己身上拿出几把柳叶飞刀递给莫天悚,对着靶子努努嘴。莫天悚迟疑一下,笑着道:“穆少爷,你射两刀我看看。”
穆稹仇朝谷正中看看,也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场地中间,拿出两把飞刀对准靶子射出。莫天悚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法虽然稚嫩,可和谷正中同出一辙,忍不住朝谷正中看去。
谷正中压低声音道:“不奇怪,我爹和他爷爷是结拜兄弟,我的暗器手法是跟着他爷爷学的。”
莫天悚也压低声音道:“那你该去指点他啊!”
谷正中嘟囔道:“我没你本事,不管是大人小孩,一会儿功夫就能变成推心置腹的好朋友,真去指点他,他也不会听。”见穆稹仇已经朝这边跑过来,谷正中大声问:“你看出他的问题了吗?”
看见穆稹仇很期待的目光,莫天悚迟疑一下,笑笑道:“你太刚,缺了柔劲,想是心里的恨意太深的缘故。我念一段太极拳的阴阳诀给你听吧:太极阴阳少人修,吞吐开合问刚柔。正隅收放任君走,动静变化何须愁。生克二发随招用,闪进全在动中求。轻重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稍留。”念完也不解释,一扬手,夹在手里的五把飞刀同时飞出。
穆稹仇飞奔到靶子前去看,见莫天悚站的距离虽然比他远得多,可五把刀在木人的印堂、巨阙、建里、气海、关元五个死穴上一溜排开,不禁咋舌,对莫天悚佩服得五体投地,回头兴奋地大叫起来,却见莫天悚已经转身离开了。
谷正中追在莫天悚身边,埋怨道:“你这样说说,说的又是拳经,他怎么能听懂?”
莫天悚淡淡道:“听不懂不是更好?难道你真想他练成一身武功日后来找你报仇?我还急着进京呢!你爹的墓在哪里?既然你不想再报仇,我今天就和你一起去拜祭,完了我们好走。”
谷正中嘟囔道:“我们说好拜祭的时候要拿着幽煌剑的。现在你手里有剑吗?你不愿意帮忙,我们直接走就是了!”
莫天悚皱眉:“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我真的没明白你为何会想到去指点他的武功。不会是因为想他木秀于林吧?”
谷正中愕然问:“什么意思?”
莫天悚惆怅地轻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是我小时候八风先生说给我听的,用以解释龙王传我武功的原因。我答应左顿大师去转山,又很着急想回去看看阿妈、素秋、大嫂和阿兰她们,却总在外面耽搁,越来越觉得阿妈说的平庸是福真的很对。”
谷正中摇摇头:“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真就只是想帮帮他。穆稹仇的爹死得太早,梁红剑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人。穆稹仇凭借一本秘籍,练得很辛苦,却几乎没有多大的成绩。”
莫天悚皱眉道:“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想帮他。”
谷正中低头小声道:“红叶啰。你知道红叶当过两天尼姑,学了几本佛经。她威胁我不化解穆家的这段仇怨就不给我生儿子,因为即便是生了儿子也会被人砍死。而二爷在鼋头渚被人砍得浑身都是血的样子真的让我很害怕。后来我们数了数,当时他身上一共二十三个伤口!老实说,我只要一想起来就打寒战。”
莫天悚沉默片刻,笑笑道:“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和穆稹仇做朋友吧!”加快脚步走了。
回到房间看见央宗穿着汉装,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在等他,过去笑着道:“哟,哪里来的一个婆姨?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想做什么?”
央宗扑过来搂着莫天悚的脖子,腻声道:“天悚,你能不能放下其他事情,谁也不带,就你自己陪我出去玩一天?”
莫天悚暗忖去散散心也不错:“好啊。不过你再,我就被你勒死了,可是没办法陪你去玩。”
央宗失笑,放开他道:“我们一起吃早餐吧。我吃不惯这里的羊肉泡馍,刚才和红叶姐一起做了一些金银卷出来。”
莫天悚晒道:“我看不出来金银卷和馍馍有多大的区别。你怎么不弄点米饭吃?”
央宗气道:“你还真当我是给你煮饭的厨子啊?”
莫天悚莞尔,小姐不可能变成厨子,血海深仇也不可能说化解就化解,忽然间很想放纵一下,搂着央宗低声道:“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华清池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去那里好不好?我陪你一起洗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