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牧野推开死门的石门,探头看看,里面甚是安静,才和莫桃一起走进去,笑道:“我可还从来也没见你怕过呢!桃子,告诉我,你这么急跳下来,是不是想躲着林姑娘?”
与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死门后面是一条寻常之极的地道,几团绿色的鬼火在地道中飘来飘去,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却什么危险也没有。莫桃长长松一口气,还是不敢放下大刀,小心戒备,缓缓朝前走,喃喃道:“这就是死门吗?连符箓都没有一张!”
薛牧野道:“刑天在这下面不可能是自由的!符箓都在刚才那个石室里呢!你别看那个石室只有一点点大,却是这整个底下迷宫的总控室,将八道门后面的鬼魅全部镇压住了。喂,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在问你问题呢!我够义气陪着你出生入死,你未必连几句真话都不告诉我?”
莫桃重重地冷哼一声:“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明明就是来看人家正一道奥秘的。刚才看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薛牧野莞尔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在嫉妒罗天。哈哈!看你平时闷声不响的,原来这么会嫉妒人!”
莫桃沉默片刻,惆怅地道:“你知道也无所谓。冰冰刚跟我那两天还不错,第三天就开始为罗天担心。我实在是不明白她。在罗天身边的时候,她总是来找我,我还以为她心里就只有我呢;可是她和我在一起,每天至少要念上罗天的名字五六次。那天我带冰冰一起回泰峰,无论如何她也不该看都不去看泰峰一眼,明明知道我和罗天不是朋友,依然丢下我就跟罗天走。”
薛牧野愕然,低声道:“可是那天林姑娘的爹千里迢迢地找来了,她不回上清镇也说不过去啊!”
莫桃垂头黯然道:“我也没说不要她回去!她完全可以先跟我去泰峰,把行李都放在泰峰,然后叫我陪她一起去上清镇,带我去见她爹。难道我还不陪着她吗?最少她也不该和罗天一起回去。看见罗天那副嘴脸我就气,她还和罗天那么好!从前她不知道罗天的德性也就罢了,这次明明知道罗天陷害我,她还是那样!”
薛牧野轻叹道:“正邪不两立,蕊须夫人对林姑娘那样的名门正派来说,始终都是妖邪之流,林姑娘帮罗天破解蕊须夫人的阵法无可厚非。况且罗天的确是对林姑娘很好,你硬要林姑娘忘记罗天是不现实的。再说林姑娘心地善良,别说她还和罗天是朋友,就是对不认识的人,只要是她能帮上忙的,她都是非常热心!我觉得林姑娘说得不错,她没有逼你和三爷划清界限,你也不该逼她和她的朋友划清界限。”
莫桃瞪眼道:“照你这样说,我不同样是妖邪之流?你也曾经听见过的,在山洞里的时候是她自己说她不在乎背叛师门,可是一旦让她动真的,她又那样为难!现在我没有逼她,我受不了,我只能选择放手,她还来找我干什么?”
薛牧野皱眉,轻声道:“桃子,你不用把别人说的每句话都计较得如此清楚吧?这世界不仅仅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还有深深浅浅的灰色。你做什么?不管什么都是这样黑白分明的?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好的时候大街上也能搂在一起,可说分手就分手,话也不能说两句。你当真就如此潇洒?”
莫桃终于被薛牧野说恼了,瞪眼吼道:“那你说我怎么办?”
薛牧野忙道:“别发火。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我们呢,心浮气躁可是没有一点好处,说不定会把我们两人的命都搭上。”
莫桃长叹一声,朝前面看去,岔开咕哝道:“这条地道真长,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到头。喂,你以后别叫我二爷,就叫桃子好不好?”
薛牧野点头,笑着道:“那你也别总是叫我薛兄,也叫名字吧!我小名叫阿曼。阿曼是畏兀儿语平安的意思。”
莫桃笑笑,忽然问:“阿曼,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
莫天悚一边咳嗽一边用一把小小的匕首挖土,辛苦自不必说,好在没遇见岩石一类的阻挡,他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没多长时间就在土壁上挖出一个可供两个人蹲着的猫耳洞来。拉着格茸一起躲进去,自己挡在格茸的前面,摸出一颗霹雳弹朝对面丢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震得两人都是天旋地转的。
格茸一呆,暗忖莫天悚还真是智计百出,上面的盖子只有一点点大,多炸两次,盖子就塌陷下来,土堆又正好当楼梯,恐怕还真能自己出去!缩在角落中,心情复杂之极。半天都没有觉察出莫天悚动一动,不知怎么的便担心起来,用力推一推莫天悚。
莫天悚还是没有反应。格茸大惊,更加用力地去推莫天悚,高声叫道:“三爷、三爷,你醒一醒!”莫天悚居然依然没有反应。格茸更惊,只可惜他毒后无力,怎么用力也推不开莫天悚,只急得六神无主,突然仰头大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你喊什么喊?”莫天悚却突然醒了,费力咳嗽一阵,跳下猫耳洞,抖抖身上的泥土,回头道,“有力气吗?陪我过去看看战果。”
格茸松一口气道:“我以为你被炸着了呢!”也费力地跳下猫耳洞。借着夜明珠的微光,看见对面的土壁被炸开好大一块。很多泥土掉下来,使得原来的水池变成泥塘。
莫天悚的确是又被爆炸波震伤了,捂着心口咳得更加厉害,只能和格茸相互支撑,高一脚低一脚地去对面查看,嘴里依然不忘冷冰冰道:“你好像也关心我嘛!我被震死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愿,喊什么救命?”
格茸低头道:“我现在又不想你死了!”
莫天悚甚是诧异地看看他,没再出声。两人一起来到炸开的地方查看。
霹雳弹的威力极大,这里被炸开一个足足五尺的圆洞。就在莫天悚查看的时候,上面一大块被炸松的泥土又掉下来。莫天悚扭头就跑,可惜伤后无力,他站着的地方又被炸得陷下去两尺多深,一跳没跳上来,还是被泥土埋在下面。
格茸吓蒙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双手用力刨土。幸好泥土疏松,莫天悚也没被埋多深,自己同样在努力,不久就被格茸刨出来。
莫天悚一坐在泥塘中,又咳嗽一阵子才喘过气来,泄气地道:“我今年命犯太岁!不对,是我这两年都命犯太岁!这才多长时间?两回变泥人了。出去以后必须改行去当农夫!”
格茸也是喘得不行,还是被他逗笑了:“让阿山扶犁,凌辰用钢丝挖地,再让十八卫拿着宝剑去种地?你可真能扯!”
莫天悚叹道:“我去种地,至少能让央宗死心。你也不用这么费劲总想除掉我。”
格茸黯然摇头道:“不管你干什么,小姐心里就只有你。还有十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你知道小姐这两天在忙什么吗?她叫人去买了好多烟花回来,说是要给你庆贺生日。昨天那些烟花已经运到成都。今天小姐亲自带人去选择放烟花的地方去了。是我给她出主意去散花楼,肯定能遇见尉雅芝。依照小姐的脾气,那场面一定热闹得很。”
莫天悚头疼地道:“我客居异地,身边一个家里人都没有,做哪门子寿?你们小姐发什么神经啊?”一边说一边费力地站起来,拉着格茸又朝炸出来的耳洞走。
格茸愕然道:“你伤得很不够重吗?又想干什么?”
莫天悚没好气地道:“什么也不干,难道等死吗?万一央宗真和尉雅芝打起来,伤着谁都不好办。我们得动作快一点。”
格茸嘟囔道:“我看再炸一回,你还没出去,先就被炸死了,倒不如歇一歇!”
莫天悚突然发火道:“歇你妈个头!你喜欢央宗是不是?喜欢你又没本事把她拴在你身边,闹出这么多事来!你这主意是不是莫离教你的?不出去和她算算账,老子心里不舒服!”
格茸失声道:“你怎么可能猜出是莫离?”
莫天悚冷冰冰地道:“你也没有去太多的地方,在成都又不认识几个人。而且这个计策不了解我的人根本想不出来。我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想我死,不是她还有谁?难道是大哥吗?难道是南无吗?难道是凌辰和阿山吗?又难道是你们家那个只会缠着我的土司小姐?”硬拉着格茸又躲进猫耳洞中,又一颗霹雳弹朝对面炸塌陷的地方上方投去。不想霹雳弹却没有爆炸。莫天悚神色大变,靠在土壁上再没有一点力气。
格茸被莫天悚训晕了,半天才察觉出情况不对,想了想,还是推莫天悚一把,迟疑道:“三爷,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