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诧异地道:“原来从前小妖在桑波寨给大家看的黑虎神像真是假的,我开始还以为滚茂嗄胡说呢!是不是小妖冤枉阿兰,阿兰便找大嫂帮忙,结果把大嫂也牵连进去?”
蕊须夫人道:“蛊苗的黑虎神像传至远古,乃和田黑玉雕刻而成。材质绵软细腻,扔在地上如同皮球一样可以弹起来。小妖虽然找得巧手匠人雕成黑虎像,可她哪里去找如此特别的材质?瞒瞒一般人可以,却瞒不过知道底细的蛊苗理老榔头。
“石兰气小妖得很,可又觉得非常对不起小妖一家,更是顾虑小妖和榴园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分辨,不得以才去找真娘帮忙。真娘不知道原委,劝小妖劝不了,帮石兰也帮不了,急得差点小产。又把文玉卿急坏了,在祠堂里为真娘祈福。文家祠堂里有我暗藏的一个双鱼神符,可以千里传讯。文玉卿一祷告,我便知道文家又出大事了。便抽空回了一趟巴相。
“小妖连她伯父的清净也去打扰,闹得实在是太不象话!小妖如此胆大妄为,也是我平日没教好她,为了以后不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我将小妖赶出巴相,以后也不想再见小妖了。现在阿兰和真娘都安静许多。”
莫天悚热切地道:“你不见小妖也可以来见我啊!老祖母,我们日后见面就只说些家常,我保证不用任何事情来烦你,好不好?”
蕊须夫人将两颗珠子硬塞到莫天悚手里,微笑道:“其实我自己住也寂寞得很,日后说不定会想你,还是会来看你的。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如何知道文家消息的,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天天去祠堂烧香。你知道我素来没耐心,你烧不了几次香,我肯定会去巴相的!”
莫天悚噘嘴道:“可是万一你要是不来呢?又万一双鱼神符失效了呢?再万一像上次蛊苗侵入榴园那样,我们所有人都被坏蛋抓起来,没办法去祠堂烧香呢”
蕊须夫人失笑,打断莫天悚的话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日后有空就去榴园看你!不过这两年我想潜心练练九九功,希望你别来打扰我。好了,你们出来已经这么长时间,央宗和远山不知怎么担心呢,快回去吧。”
莫天悚眼看多说也没用,低声道:“翩然,你先走,我最后再和夫人说两句话。”等梅翩然的影子已经走得看不见了,才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老祖母,你说的那个一年的期限是不是真的?”
蕊须夫人皱眉道:“为什么这样问?”
莫天悚低声道:“我知道翩然做了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其中还包括对不起桃子在内。但是翩然对我一直很好,我也是真的非常喜欢她嘛!”
蕊须夫人沉默半天,苦笑道:“你没有猜错!答应我别那么猴急,回去问过你阿妈再说。”
莫天悚尴尬地笑笑,不太满意地嘟囔:“老祖母,我也做过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可以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翩然?你不觉得翩然又美丽又能干吗?”
蕊须夫人莞尔,叹道:“实际我也不是不喜欢翩然,只不过觉得她实在是太工心计,非你良配,再说她又是一个水青凤尾你爹喜欢上孟青萝,结果怎样?我也是想你日后少些烦恼!至于说你做的那些错事,其实都算不得是真正的错误!等你日后当爹当爷爷就明白了,自己的子女犯再大的错,你也会当他是个宝。尽管刚见你的时候,我是很不喜欢你的,但你现在就是文家的人。快走吧,梅姑娘也该等得着急了,还以为我在背后说她什么坏话呢!”
莫天悚终于站起来,刚要走,又回头紧紧抱住蕊须夫人:“老祖母,别那么绝情,一定要记得日后有空就来看我。”
蕊须夫人点头答应,又催莫天悚好几次,莫天悚才恋恋不舍地走了。钻进林子就看见梅翩然果然等得有点着急,忙过去笑着耳语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才在夫人那里证实,我用不着守那一年的清规戒律。我们赶快办完这里的事情,回巴相禀明阿妈立刻拜堂。明年就给大哥的儿子添个弟弟出来,好不好?”
梅翩然早羞红脸,丢下莫天悚飞一般地跑掉了,跑几步才发觉莫天悚没有追过来,回去一看,他还在对着林外的空地发呆,叫道:“天悚。”
莫天悚笑笑:“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平白无故给失去一个大靠山,划不来。你可要赔我。”
梅翩然也不出声,低头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朝回走。刚到营地门口就放开他。
这回等在路口的换成央宗,噘噘嘴道:“你们也实在是太能磨蹭了!给梅姑娘接风的菜都热两回了!”
梅翩然连忙过去亲热地拉着央宗,赔笑道:“姐姐别生气!是我拉着天悚又出去的。我们是去给你买见面礼去了。”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珍布柯水”递给央宗。“以后我们姐妹在一起,还请姐姐多多关照。”(珍布柯水:银铃针线筒,藏族妇女最喜爱的华贵饰品。)。
央宗的气消下去不少,回头瞄一眼莫天悚,嘟囔道:“恐怕是你关照我才对吧!快走吧,大哥和历大人都等着呢。今晚是我和荷露一起烧的菜,全部都是正宗的川菜,大哥早就馋得流口水了!”
莫天悚硬挤到她们中间,笑嘻嘻道:“荷露不会烧川菜,是你亲自下橱吧?放心,我不会冷落你的。”
不想央宗推他一把,冷哼道:“莫天悚,你要明白状况,现在是我多了一个姐妹陪着,不冷落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梅翩然连忙也推莫天悚一把,挽着央宗的胳膊附和道:“就是,他以为他是谁啊!走,我们别理他!我一直很羡慕你们头扎小辫,带着巴珠(头饰),围着帮典(围裙)的打扮。你帮我也这样穿好不好?”
剩下莫天悚一个人无趣地吸吸鼻子,灰溜溜跟在后面。
有梅翩然加入以后,莫天悚一行像前几日那样继续赶路。
格茸从队伍的最前面冲到队伍的中间,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吼道:“莫天悚,你就不能干点好事?”
只要央宗没盯着,莫天悚还是喜欢穿汉装。不过荷露和梅翩然都跟着央宗一人一身藏装。莫天悚心疼荷露,路上荷露基本上都是坐马车。梅翩然来了以后,也是坐马车的时候多。只有央宗始终都陪在莫天悚身边,当即将那双不算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厉声道:“格茸,下马,跪下说话!”
莫天悚急忙做好人,阻止道:“不用不用。问题是我一直都在赶路,又干什么坏事了?让格茸队长如此生气?”
格茸恨恨地瞪莫天悚一眼,还是跳下马背,没下跪,但弯腰足有90°,大声道:“你来了,就要强抢人家的牦牛吗?”
莫天悚一愣道:“什么抢人家的牦牛?格茸,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向山靠过来,低声道:“是这样的。历大人已经派人去通知穆侯爷我们明天能到。穆侯爷说是给我们接风,派人出来弄些牲口回去吃肉。刚才格茸队长就是看见官兵正在拉牦牛回去。”
央宗看看莫天悚,没出声。莫天悚皱眉道:“历大人不在前面吗?怎么没制止?”
格茸冷哼道:“他制止?他还亲自下马去抢了一串蜜蜡珠。”
莫天悚叹气道:“央宗,陪我去前面看看。格茸,你也一起来吧!”
几个人来到前面,牵牛的士兵都还没有走远,路旁一大群敢怒不敢言的藏人沉默着。历瑾迎上来,将一串蜜蜡珠递给央宗,得意洋洋笑着道:“央宗小姐,送给你。”
央宗冷冷地道:“我不要。我们藏人从来不抢别人的东西。”
历瑾甚是尴尬,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莫天悚跳下马背,笑道:“不花银子比不得花银子的珍贵,花自己银子的比不得花男人银子的珍贵,也难怪尊贵的央宗小姐不喜欢。历将军,就送给我吧,我拿去给荷露,她肯定喜欢。”
历瑾也急忙也跟着跳下马背,将蜜蜡珠递到莫天悚手里。
莫天悚仔细看看,成色并不算好,回头问:“这串珠子值多少银子?”
央宗道:“这种珠子是不贵,大概也就几十两吧,可是事情不是这个道理。”
莫天悚笑笑,拿出一百两银票给历瑾:“把这些银子送给那个姑娘,当这串珠子是我们买的。还有,刚才那些当兵的牵走几头牛,你也算一算,把银子给他们。再派人去通知穆侯爷,已经拿回去的东西就算了,开张单子给我,这笔银子我出了。都算是我买的。他不想我破产,就立刻停止这样的行动。”
历瑾蒙了,拿着银票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把银票还给莫天悚,赔笑道:“三爷这不是故意寒碜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