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赶,也是半夜才到和水生约好的镇子上。打头阵的凌辰刚找到客栈就发现门口用石灰画着一个白色的记号,知道又出事了,停也没停,装成过路的样子,一路走过去老远,才从后街转过去,悄悄潜入隔壁的一户人家,打听到水生等人包括卡马鲁丁竟然全部是被官府抓走的。
凌辰惊诧莫名,急忙回去向莫天悚汇报。
莫天悚头疼的苦笑道:“我就说倪小姐他老哥不愿意她回去吧!唐士侠不是孤立的!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目标太大,还是得分开走才行。翩然,我们两个带倪小姐多赶一截路,去前面的镇子投宿;凌辰,你带几个人跟着我们;剩下的人和北冥暂时留在这里,天亮后,把情况打听确实了来告诉我。”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北冥才自己赶过来向莫天悚报告说,是唐士侠命令双侯县的县令动的手。此刻荷露等人全部都关在前面的双侯县大牢里,等待唐士侠来处理,罪名是勾结匪类,图谋不轨。可能是唐士侠对杀细君公主太有把握,并没有命令县令继续抓捕他们,周围地区并没有抓捕他们的榜文。
莫天悚考虑半天之后沉吟道:“说不定这是唐士侠假传圣旨,皇上并不知情,不过一切的根子始终是在京城。这里离京城不过三天路程。凌辰,你带所有人留下来去双侯暗中照应一下谷大哥他们,看守好唐士侠,谷大哥他们没危险你就不要公开露面。北冥比较熟悉京城,加上翩然,我们轻装简从秘密带倪小姐赶去京城。”
梅翩然迟疑问:“尹光道和关石天你怎么处理?”
北冥很明白莫天悚的心思,不等莫天悚出声便道:“倪小姐之事不适合让外然知道,尹道长和关道长最好是能留下来。”
凌辰却一心惦记临行前南无的交代,嘀咕道:“你们最好还带那两个牛鼻子走!我可不愿意和他们那种人打交道。那个关石天简直比八风先生还罗嗦还麻烦!”
莫天悚道:“这可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北冥说得对,倪小姐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连一个人也不敢多带。”
梅翩然道:“京城的事情我帮不上忙。我也留下来,再好好审审唐士侠,一定要问出你的解药配方。”
莫天悚非常不乐意,拉住梅翩然的手:“翩然,你让我一个人带倪小姐赶路吗?万一我管不住自己,做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梅翩然失笑:“不是还有北冥吗?央宗现在肯定已经到京城了,你不怕她,喜欢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
北冥和凌辰都好笑得很,一起告辞出去。莫天悚霸道地将梅翩然搂进自己怀里。梅翩然倒也不挣扎,可惜不管莫天悚怎么说,她就是不同意和莫天悚一起进京。
莫天悚沮丧得很,觉得从梅庄开始,梅翩然始终有点抗拒他,又急又纳闷,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脱口而出道:“翩然,你师傅已经不说什么了,你干嘛还总躲着我?是不是八风先生对你说了什么?你要明白,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虽敬重八风先生,他也不能代替我做决定。”
梅翩然摇头,黯然道:“你想得太多了,八风先生什么也没对我说过。荷露从来也没有坐过牢,不定吓成什么样子呢,我留下帮你照顾照顾她也好。”
莫天悚噘嘴道:“你还在生荷露的气?高掌柜让我照顾荷露,我却让荷露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即便是稍微对她好一点也不过分吧?你不相信我,那我们现在就成亲如何?”
梅翩然摇头道:“你误会我了,我也觉得应该多关心荷露,因此要留下来照应。成亲是大事情,不能着急,等你回巴相问过玉卿夫人的意见再说好不好?
莫天悚一愣,梅翩然哪里是在意文玉卿,她肯定是想知道蕊须夫人的意见,心知她对于‘情人泪’会突然解开也怀疑得很,不好再多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嘱咐梅翩然一定要进京去找他。然而对于梅翩然不肯跟他进京还是非常不舒服,又去找凌辰,淡淡道:“菊香走路挺利索的,才能骗得了荷露。这里不是我们说了能算的地方,想来二少爷也说不出话来。”
凌辰会意:“我知道了,三少爷放心。”
翌日,细君公主也换上男装,三人三匹马一路飞驰。路上再没有遇见意外,第三天傍晚抵达京城。京城看起来平静得很,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央宗。本来一个土司的女儿在京城根本算不上人物,可是央宗进京后打明招牌比武招亲,专门找一些官宦子弟,先试文采,再比武功,却闹得轰动得很。
莫天悚听着就心烦,不敢去招惹央宗。他还是小心得很,与北冥商量以后决定北冥先去泰峰药铺,看看各方面有没有反应。莫天悚带细君公主去找沙鸿翊,先摸摸皇宫中的情况。
天黑后,莫天悚带着细君公主悄悄来到沙府围墙外,瞄准一个僻静的所在,带着公主翻墙进去,一路躲躲闪闪朝中轴线上的正房摸去。
沙府人心惶惶的,守夜的家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赌钱,几乎没有防备。莫天悚很顺利地来到正房外面,见里面黑灯瞎火的。莫天悚将细君公主安置在一个没人的房间中,自己出来随便抓住一个家丁,问出沙鸿翊的确是在正房里,不过病体沉重,早就睡下了。
莫天悚退下猫眼戒指放在家丁手里:“你去通知他,扬州故人来访!我在这里等他。”
家丁去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沙鸿翊一个人也没带,自己提着个灯笼一路小跑找出来,哪里有什么大的毛病?到地方东张西望也没见着莫天悚,差点又瘫下去。莫天悚领着细君公主走出来,抱拳笑道:“沙大人,别来无恙?深夜打扰,冒昧得很。”
沙鸿翊呼出一口长气:“三少爷,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下人胡乱唬我开心呢!我就想你没那么容易出事。上次问谷大侠,他还骗我。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走走走,我们屋子里面说。”将猫眼戒指还给莫天悚。
莫天悚接过戒指依旧戴上:“麻烦大人给倪小姐安排一个房间休息。我们过来的事情别让人知道。”
沙鸿翊道:“这个三少爷不说我也知道。”领着莫天悚和细君公主来到房间里,亲自将细君公主送去他夫人那里,嘱咐夫人小心招待。才回到房间中,紧紧关上房门,在莫天悚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吗,为你的事情,何西楚何大人被皇上晾在一边,不说要处理他,也不准他走。急得他至少掉了十斤肉!本来金尚书可帮他说两句话,可是他来京第二天,金尚书就莫名其妙被皇上斥责一顿,不仅不敢为他说句话,还躲得远远的。前天何大人来看我,我问他,他又不肯明言,只暗示我去扬州找你。老实说,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我都稀里糊涂的,又不知道你的情况,想来想去也不敢动弹。”
莫天悚笑一笑:“大人称病在家,太后派人来看过你吗?皇上说过什么没有?”
沙鸿翊苦笑:“太后只是派公公出来例行公事般赏了我几颗药,正好就是贵宝号的归一丹!皇上降旨说,我身体不适,没精力管公事,把我的副总兵也给免了,只保留着副都督的空衔。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不瞒三少爷,从前我这里算不上门庭若市,可也不是门可罗雀。”
莫天悚莞尔:“大人怕什么,只要皇上没用擅自调兵的罪名处罚你,说明事情还可以挽回。孙公公有什么动静没有?”
沙鸿翊皱眉道:“三少爷不提他我倒是忘了,我回来他就来过一趟,问了不少你的事情,我也不敢多说,不过是按照上次的奏折,胡乱应付过去。怎么?你还怀疑他吗?”
莫天悚沉吟片刻,拿出一颗药丸放在桌子上,淡淡道:“实不相瞒,倪小姐其实就是细君公主,因此蜀王连王爷都做不成了。皇上最近去看望过太后没有?孙公公和太后的关系如何?”
沙鸿翊急忙将药丸借茶水吞了,看起来镇静不少:“我其实就只是帮太后做过几件事情,对太后的很多事情并不知情。听说太后精神憔悴,似乎不太舒服。皇上晨昏定省,每天都会去看望太后,也找了不少太医去给太后瞧病,只听说并无起色。孙公公是先皇跟前的老人。先皇只宠爱淑太妃,孙公公也就只喜欢淑太妃。”
莫天悚诧异地喃喃道:“那上次孙公公查封我的药铺是什么意思?”
沙鸿翊苦笑道:“这事我还专门派人打听过,可惜什么也没问出来。”
莫天悚迟疑道:“大人明天可以进宫一趟吗?”
沙鸿翊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三少爷如果是想送公主进宫,何大人肯定比我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