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扭过头去,半天没出声,最后轻声问:“那我万一出事,你能不能接手暗礁和泰峰,把南无他们也当兄弟?”
莫桃仰首长叹:“你以为我真就那么无情吗?”
莫天悚回过头来打量莫桃一眼,悻悻地道:“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只从林姑娘一人身上就能看出,你他比我还绝情!你整天搂着何亦男演戏,难道是演给我看的吗?我告诉你,别说罗天此刻已经没有小鬼可用,他就是有鬼,也进不了醉雨园半步,你的戏白演了!”
莫桃恼羞成怒,大声吼道:“信不信我再叫何亦男打你一顿板子?我真怀疑你这几天压根就是骗荷露的眼泪,假装昏迷!”吼完却忍不住又乐了,嘟囔道,“你龟儿子究竟长着一双什么眼睛?”
莫天悚再白莫桃一眼,也忍不住乐了,得意地道:“就算是武功你能练得比我高明,这方面你可是永远也比不上我!”
莫桃失笑,啐道:“我怎么就没打死你!你一天到晚和我斗什么闲气?”
莫天悚瞪眼道:“你还真以为你有本事打死我?八风先生说你是躲去梅庄,不和我争也不和我抢,那是你争不过我也抢不过我!”
莫桃呻吟道:“我这辈子算是完蛋了!怎么和这么小气的一个人做了兄弟!”
莫天悚再忍不住,得意洋洋又大笑起来。
莫桃摇摇头,也觉好笑得很,轻叹道:“十年了!你我十年没有这样说过话!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和你一起送公主进京,行不行?”
莫天悚点点头道:“难道我现在还能把公主送给唐士侠吗?你再想自己溜掉也没门!”顿一下,朝门口看一眼,又问,“翩然是不是也在醉雨园?你们没通知她我已经醒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过来看看我?”
这下换成是莫桃得意洋洋的笑道:“她是在。不过你想她来看你,自己先去给她赔个礼。谁让你先冤枉她,然后又不肯理她,只许你赌气,还不准她耍脾气?我走了,你先歇一歇,一会儿有你忙的。”
莫桃走后,莫天悚只休息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北冥等人流水一样跑过来,的确是很忙很热闹,可惜梅翩然似乎真生气一样,连细君公主都来看他,可梅翩然居然到晚上也没露个面。
莫天悚清醒以后,能正常饮食,也可以运功自疗,精神迅速得以恢复。他的棒伤也好几天的时间了,第二天,不活动伤口已经大能觉出疼痛。荷露对他明显比以前亲昵,换药居然是她来动手。莫天悚对她原有好感,加上心里愧疚,被荷露一双玉手在大腿上轻轻一阵抚摸,浑身都火烫起来,伸手抓住荷露,低声道:“今晚你别走,留下陪我好不好?”
岂料荷露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嗔道:“你后还和染料铺一样,红的红,青的青,紫的紫,心就先花哨起来。老实趴着,不许乱动!梅姑娘可是会一个叫做洞幽察微的法术,人没进来也知道你在干什么!”放下药膏,帮莫天悚轻轻拉上红纱裤子。
莫天悚笑嘻嘻道:“知道又怎么?娥皇女英她都能接受,何况一妾!”
荷露莞尔:“你别在我面前神气。梅姑娘一直不肯来看你,你也能忍着一直不去看她,我才服你!乖,先睡一会儿,薛公子半个时辰后要来看你。”又替莫天悚拉上软缎薄被,收拾起药膏等物品出门而去。
莫天悚愕然发现荷露比以前大方了,也更厉害了。他向来不喜欢太娇柔矜持的女人,看着房门半天回不过神来,蓦然发觉他是真的很想荷露晚上不走,一点也不勉强,心里不觉痒痒的难受得很。高声叫了几声,被荷露隔着门呵斥一通,也不肯进来陪陪他。莫天悚甚是无奈,心也就越发痒得难受。白天他本就没睡觉的习惯,此刻哪能睡得着?一个人不觉无聊,下床随便找一本书,坐还是坐不得,只好又上床去趴着。刚看两页,门口忽然传来吵闹声,听声音是何亦男和荷露。
莫天悚肯原谅莫桃,并不代表他也肯原谅何亦男,立刻丢下书本,下床靸鞋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外衣也不及披上,穿着中衣就拉开房门,挑眉道:“何小姐,我还正想去找你,你肯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太好不过了!”说完才看见和何亦男在一起的还有何西楚,忙又笑一笑道,“没想到何大人纡尊降贵,亲临寒舍,失礼得很。何大人请先去前面坐坐,我换过衣服就过来。荷露,带何大人去厅里用茶。”
荷露撇嘴道:“茶早就倒上了,田姑娘还在厅里陪着,是他们趁田姑娘有事,自己闯到后面来的,拦都拦不住。”
何西楚对莫天悚衣冠不整的样子,丝毫不客气的话语显然都没有一点好感,轻轻哼了一声,拉何亦男一把,转身掉头而去。然后何亦男却不肯走,反而跟着莫天悚一起进入房间里,“砰”地用力关上房门,连荷露也关在门外,戳指瞪眼,气势汹汹问:“莫天悚,你昨天和桃子胡说了些什么?”
莫天悚大乐,笑呵呵道:“不过是让他少理你这泼妇啰!你看看你自己,哪有一点点千金小姐的样子?青天白日的,你一个人跑到男人的房间里想干什么?我可是要换衣服了!”
何亦男气道:“莫天悚,你有胆子就把衣服脱了!”
莫天悚得意洋洋地大笑道:“我像是没胆子的人吗?你老哥还在等着我呢!”竟然真的脱去上衣,哼着小调,光着膀子去衣柜中翻检。
何亦男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无赖,又气又臊,跺脚跑出去。
荷露走进来,找出衣服服侍莫天悚换上。莫天悚趁机一把搂住她,轻声道:“今夜陪陪我!”荷露推开他,笑道:“等你不开染料铺的时候再说吧!”
莫天悚还要再说,田慧在外面敲门道:“三少爷,我可以进来吗?”莫天悚只得放过荷露,叹气道:“当然可以!”
田慧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进来吐吐舌头道:“没打扰你们吧?”
荷露笑道:“没有,三哥何时怕人打扰过。”低头出去了。
田慧把一封信交给莫天悚,惊奇地问:“喂,你该不是卖身给荷露了吧?她又会笑了!她可比从前有女人味了!”
莫天悚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打开信。信是莫离写的。蜀王自缢身亡,临死前将莫天悚的解药交给莫离,请求莫天悚帮助二公子,可惜解药又被龙王夺走。莫天悚不禁皱眉,把信还给田慧道:“立刻将此信送给翩然看看。苗染有没有说章柘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田慧摇头道:“八风先生早就问过。可惜章柘是被降头术反噬死的,整个人连着衣服一起化成一滩黄水,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好在你身上的降头术要明年才能发作,我们有的是时间找解药。凌辰刚刚得到卡马鲁丁之时,我就已经派人去岭南沿海的地方寻找会说满刺加话的商人水手。三少爷不用太担心。”
莫天悚道:“我本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左顿大师肯定能无条件的帮我解开降头术,实在不行,八风先生也可以解开降头术。你不陪着何大人,自己溜到哪里去了?”
田慧春风满面地伸手扶着莫天悚朝外走,笑道:“我是陪他们来的,可是何大人闷头不出声,何小姐说话又夹枪带棒的,我烦得很,随便找个借口跑了。刚才看何小姐气哼哼的样子,她又在你这里吃瘪了吧!”
莫天悚失笑道:“原来你是故意让他们过来的,我说他们怎么能一直闯到我门口来。你现在满意了?”
田慧的脸居然有点红,低头小声道:“三少爷,你真了不起!二少爷把天一功教会我。”
莫天悚一愣,喜笑颜开地大声叫好:“何亦男没点女人味,我也非常不喜欢她!”
田慧不想再见何亦男,只把莫天悚送到厅门口就自己跑掉,换一个丫头搀扶莫天悚进去。何亦男大约气得够呛,压根就不在厅里。莫天悚也没办法坐,装着很疼的样子,扶着椅子站着和何西楚寒暄。见何西楚就是不说正题,目光总朝丫鬟身上瞟,挥手让丫鬟退出去,带上房门。
何西楚咳嗽一声:“三少爷,你看黄家集和小盘古的窃案该如何了结?”
莫天悚打个哈哈:“这个何大人自己做主就是。那两个案子的确是我派人做的,你要是愿意,叫你的衙役来锁了我就是,正好遂了令妹的心愿。”
何西楚瞪眼道:“可是你已经病死在大牢里面了!”
莫天悚莞尔:“说得可也是!大人纡尊枉驾来这里向一个死人讨主意,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何西楚气结,哀求道:“我昨夜接到圣旨。皇上让我即日进京,详细汇报这次事情的经过。三少爷,莫老弟,倘若我有不测,拜托你照顾一下亦男。”
莫天悚诧异地沉吟道:“五天时间圣旨就回来了,真快!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也得杨梅大疮?圣旨上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