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田慧要走,莫天悚跟着也站起来,搜肠刮肚道:“我还忘记和你谈药铺的事情。”
田慧高举双手叫道:“停!你不觉得你在这样匆忙的状态下,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吗?药铺我们改天再说。你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其实荷露刚才的话不错,谁也没有硬逼你立刻娶荷露进门,你和她就像从前那样不就完了吗?我保证荷露此刻就在门外,你要是觉得头疼,让她进来给你按按,轻松一下。”
莫天悚气结,怒道:“滚吧你!一到关键的时候,我就谁也指望不上!”
田慧嫣然一笑,并不与莫天悚计较,开门后看见荷露果然在门口,促狭地笑道:“你三哥这会儿头疼得厉害,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给他治治。”
荷露略微犹豫就走进房间中。田慧嘻嘻一笑,不无得意地走了。
翌日早上,莫天悚吃过早餐就来到东篱簃。
疏篁长过院,松风满虚阁。这座连萧瑟都看上眼的茅庐在醉雨园的角落中,是整个醉雨园最清幽的地方,伺候的不过一个童儿。莫天悚到的时候东篱簃和往日一样静悄悄的,萧瑟的房门更是关得紧紧的。问起伺候童儿,连童儿也不知道萧瑟什么时候能出来。
莫天悚又气又无奈,惦记着大桥村,无法再等下去,嘱咐田慧等萧瑟一开门就派人来告诉他。命人找来玲珑和望月,带着她们一起回到邵家,把玲珑和望月送进内院还给细君公主。
苗染察觉玲珑和望月都还是姑娘,对莫天悚的态度稍微好一些,可依然不准莫天悚去见细君公主。莫天悚无法可想,又不太敢用强,着急得很。
午饭后,邵冠晴要睡午觉,没人约束的邵璞又跑来找莫天悚一起出去玩。已经立夏,中午的太阳正大,莫天悚不想出去,奈何邵璞也很会磨人,硬把莫天悚拉出门。
刚刚踏出邵府大门,莫天悚便又觉得身上发寒,和昨天的感觉一样,立刻提高警觉,暗中到处查看一番,就像昨天一样没任何发现。
莫天悚实在太想打破目前的僵局,干脆领着邵璞朝村子外面没人的地方闲逛过去,同时给向山递个眼色。向山会意,落后几步,示意远处跟随的汤雄和杨靖吊远一些。出村子后,还是没有看见昨天的那个人跟着,却意外发觉往日总是和公主一起猫在房间里的苗染远远吊着他们,但莫天悚却不觉得他的感觉是来自苗染。
莫天悚来大桥村也好几天了,从来没有看见苗染有何行动,心里奇怪得不行,更是期待能发生点什么!不动声色和邵璞拐上一条更加荒僻的小路。
在小路上走了两里多的时候,对面过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倒骑毛驴的女人,头上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斗笠下厚厚的黑纱一直垂到肩头上,将女人的头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邵璞还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女人,指着女人嚷道:“文公子,快看,她反着骑驴!”
莫天悚笑道:“张果老倒骑驴你没听说过吗?说不定她是神仙呢!”刚说完,一直伴随他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忽然见消失掉,莫天悚忍不住回头看看,苗染也不见了。汤雄和杨靖更是没有影子,多半是跟丢了!
邵璞立刻瞪大眼睛,不敢再对那女人指指点点的,压低声音问:“真的吗?”
跟在他们后面的向山好笑得很。莫天悚还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告诉你,神仙下凡都是惩戒坏人的。你有没有做过坏事?要是做过的话,最好小心一些。”
邵璞紧张起来,紧紧抓住莫天悚的手臂,害怕地问:“我没听爹的话在家里温书,偷偷拉你出来玩算不算是做坏事?”
莫天悚留心观察,还是没找到苗染,吓唬邵璞道:“忠孝礼义信,你不听你爹的话是为不孝,答应温书没有温是为弃信,你说算不算?”
邵璞更是害怕,拉着莫天悚一起停下来,嗫嚅道:“那神仙会不会惩戒我?我们回去吧!前面是一片小树林,什么也没有!”
莫天悚忍不住笑了,正要安慰邵璞几句,忽然听见一个极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少爷,救命!”赫然是传引入密的手法,邓秀玉的声音。莫天悚顿时忘记和邵璞说话,愕然四顾,除了刚刚才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骑驴女人外,烈日下只有他们四个人。
难道倒骑驴的就是邓秀玉?莫天悚回头仔细打量那女人,可惜那女人包裹得非常严密,他只看见一双露在衣袖外面的手,干枯得像是鸟类的爪子,上面还布满老人斑,绝对不可能是邓秀玉。莫天悚看见这双手就想起同样干枯,像骷髅一样的卡马鲁丁来,感觉瘆得慌,收回自己的目光。忽然又听见邓秀玉凄惶地叫道:“三少爷,救命啊!”
莫天悚大奇,小路两边都是田野,庄稼不高,藏不了人,邓秀玉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邵璞没有听见声音,就只是看莫天悚突然不走了很是奇怪,更加害怕,拉莫天悚一把,哀求道:“文公子,我们回去吧!”
莫天悚已经觉得情况很诡异,怕连累邵璞,忙点点头,提高警觉,缓步朝回走去,远远地看见苗染又在小路的尽头冒出头来,还对他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莫天悚还没决定是不是听苗染的,前面倒骑驴的女人忽然停下来,扭头朝前面的苗染看去,可是莫天悚却觉得自己正被人盯着,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
一股黑烟从骑驴女人的后脑勺冒出来,散成一个烟球朝莫天悚三人飞过来。莫天悚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猜出来者是何人,运力丢出手里的扇子击散烟球,一个扫堂腿把邵璞和向山都绊倒在地上,叫道:“趴着,别起来!”自己弹跳而起,朝前面扑去,抓起一把最毒的钢针密麻麻的射向骑驴女人。
骑驴女人足尖在毛驴身上一点高高地跳起来,避开莫天悚全部飞针,只有那毛驴没有办法避开飞针,朝前跑几步便倒在地上。莫天悚还想用九幽咒法加御物术来控制飞针转向,却骇然发现他竟然无法控制飞针,一个西瓜大小的黑烟组成的骷髅头又从骑驴女人的后脑勺冒出来,缓缓朝莫天悚飘过来。
莫天悚从来也没有见过此等邪术,大惊之下又抓出一把毒蒺藜灌注真气射出去。黑烟骷髅头张开大嘴,一口把所有的毒蒺藜都吞下去,继续朝莫天悚飘过来。
莫天悚骇然失色,拔出匕首迎上前,又叫道:“阿山,带着邵公子快跑!”刚刚接触到黑烟骷髅头便感觉浑身冰凉,冻得发僵,眼前骤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好拿着匕首乱舞。忽然感觉双腿被人抱住,本能地一脚踢出去,才听见向山惨叫一声道:“三少爷,是我!你怎么了?快蹲下!”
莫天悚依言蹲下,身上虽然还是觉得冷,可眼睛又恢复视力,就见黑烟骷髅头已经被他搅散,正缓缓升上天空。向山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很痛苦的样子。莫天悚急忙抛一瓶伤药给他:“快吃一颗!”邵璞还趴在刚才的地方,向上仰面躺在小路上,已经被吓得不会动弹了;苗染披散头发,在前面路上远远的地方手持一柄桃木剑,脚踏禹步,嘴里念念有词地转圈。骑驴女人停在距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却像是很难受的样子,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
莫天悚回头道:“阿山,你别再跟来,照顾好邵公子!”冷笑一声,弯腰朝骑驴女人跑过去。只跑两步便感觉被人拉住,可四周却没有一个人。要是在以前莫天悚肯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看过《三玄缉魅》以后,他知道这是被鬼缠上了,只可惜烈煌剑不在身边,《三玄缉魅》中所有抓鬼的方法都需要香汤沐浴,更衣斋戒做一大堆准备工作,急时根本派不上用场。气得莫天悚猛地站起来,爆喝道:“浩浩天地,正气长存!那个妖孽敢挡我的路!”
说也奇怪,莫天悚这样一叫,身上真的一松,又能继续前进,几步来到骑驴女人的面前,举起匕首就刺。一只飞镖飞过来,莫天悚只得放弃骑驴女人,反手将飞镖磕飞,大怒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又跑出来捣乱!”扭头一看,却是昨天当铺中的那个老者带着一大堆泥土,从旁边的庄稼地里跃出来。莫天悚丢下骑驴女人冲过去,人还没有到,飞针已经到了。
可惜那老者似乎也会御物术,且比莫天悚还要高明,飞针还没有挨着他便全部落在地上。莫天悚气道:“原来刚才是你在捣鬼!”蹂身而上,举起匕首攻上去。
老者闪身避开飞针,迎上莫天悚怪笑道:“我也是才知道在无锡城里捣乱的就是三少爷!你的两个手下都追到前面去了,我们慢慢较量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