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边风大雨大,孟青萝一身湿淋淋的,坐下后并没有丝毫轻松感觉:“事情其实很简单。罗风沂走后,罗风汨就以为他自己的机会来了,整天都缠着我。他的元配也就是罗天的生母看不惯,天天都和罗风汨吵。吵得罗风汨很烦她,便打她一巴掌,她想不开去跳进太湖中。这样罗天就开始恨我了。
“罗天和天悚有一比,同样心狠手辣阴狠深沉,表面丝毫不露一点风声。龙血真君和罗风沂是仇敌又恨沛清,自然也把我当成敌人。经常到梅庄来找我打架。风沂在的时候,我还用不着怕他,但是风沂走后不久我就伤在龙血真君的掌下。幸好龙血真君信道,轻易不伤人性命,我才算勉强保住一条命。
“我本来很烦罗风汨缠着我,也打算要离开的,伤后只有留在梅庄养伤。罗风汨这时候缠我缠得更紧,天天都来送药。罗天看在眼里,恨在心里。终于有一天,他忍耐不住,把砒霜下在我的药碗中。
“要说这就是命数了!那天正好是我和沛清成亲的纪念日,我看见罗风汨就觉得很烦,叫他把药端出去。谁知道他以为我是不愿意喝药,为哄我,自己先喝一口,然后告诉我说药一点也不苦,硬要我喝下碗里的药。我练有天一功,根本就不怕砒霜,可是罗风汨不过一个普通人,连武功都没有。一碗毒药没要我的命,一口毒药却要了他的命!”
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莫桃听得一呆,喃喃问:“你没有骗我吧!”
孟青萝苦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的确是妖精,而且也的确是不算好人,但我素来不屑说谎。沛清就喜欢说谎,可惜谎言总有被猜穿的一天。你本来就不肯认我,我不想你日后发觉我还欺骗你。当时我本来是准备伤好以后就离开梅庄的,但是罗风汨去世的时候把罗天托付给我,所以我没有离开梅庄。
“这件事让罗天明白到有功夫和没有功夫的人之间巨大的差别!他很聪明,大概是认为龙血真君比我高明吧,想方设法取得龙血真君的信任,成为龙血真君的徒弟。罗天从龙血真君嘴里探听到不少事情。我就是听他提到蕊须夫人有一个藏满秘籍的书房”
话说一半孟青萝忽然停下,偷偷看看莫桃的神色,没见莫桃有什么反应暗中松一口气,又接着道:“可惜我怎么讨好蕊须夫人,蕊须夫人也不肯让我去书房看看,一直到今天也一无所获。反而是罗天跟在我后面也去了巴相,还在巴相认识了三玄极真天的中乙,并想方设法又取得中乙的信任,居然堂而皇之地成为中乙的徒弟。
“不过我估计中乙早晚要后悔。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心比罗天还黑的人。他要龙血真君来杀我,龙血真君因为伤过我一次,认为已经报了仇,不肯听他的,他就把龙血真君给毒死了。这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用了一种厉害之极的毒药,连龙血真君也抵挡不住。
“事后罗天怕中乙知道怪罪,居然教会程荣武剑法,把龙血真君的死推在程荣武的身上。中乙也真够胡涂的,既不来看看龙血真君的死因,也不看看龙血真君是什么时候死的,便信了罗天的胡诌。我可没有中乙那样笨,很早就看穿罗天的把戏,不敢再留罗天在身边,才把罗天赶出梅庄。不想罗天离开梅庄能在江湖上闯下那么大的名声。
“好了,以前的事情我几乎全部告诉你。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问完以后,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回梅庄去,哪怕是只住几天也好。”
若是莫天悚在,多半能听出孟青萝的话并未说完,莫桃却没想那么多,只顺着自己的思路道:“幽煌剑的事情你还没有说。天悚手里拿着的真的是假幽煌剑?你当初就把爹的真幽煌剑骗到你的手里?幽煌剑中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孟青萝摇摇头,伤心地道:“连你也会相信这种无稽的谎言?不过也难怪,你从小就在人类社会长大,而人类社会就是这样奇怪,认定某人是坏人,便什么屎盆子尿罐子都扣上来。
“幽煌剑嗜血,是别的宝剑仿照不出来的特征。幽煌剑一直就在沛清的手里!这把宝剑已经在文件传承了几百年,沛清绝对不会轻易让别人得到幽煌剑。当年我找不着沛清,想让天下人一起帮我找,费尽心机做出十二把假幽煌剑,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摹仿幽煌剑嗜血的特征。”
莫桃失声道:“你是说那些假剑是你做的?”
孟青萝点点头道:“做假剑的是我,但是让此事一直不能平息的却是龙王。龙王不忿沛清用九幽之毒控制他,每每在事情快要平息的时候就派人去抢假剑,弄得血流成河,是想那些人来找沛清报仇。可是沛清比龙王高明太多,每次都让人看见抢宝剑的人是暗夜舞者,又把矛头直指向飞翼宫。”
莫桃忍不住叫道:“可是爹从来没有离开过幽煌山庄一步啊!”
孟青萝苦笑道:“沛清的装假功夫就是好。你一定不知道,沛清还会役鬼。那是他在蕊须夫人那里学会的。他用不着出山庄一步,就可以办成很多事情。幽煌山庄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哪里平静过一天?沛清仇人遍天下,幽煌山庄光明正大地耸立在九龙镇,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知道找上门来,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是沛清硬是做到了。他也是太傲气,假如肯给山庄换一个名字,又或者当初直接就巴相,不知道要少多少事情!”
莫桃一呆,还是不相信地道:“假如爹真的会役鬼,那当年的吴妈怎么可以在他面前把我抓走?爹又怎么不来救我?”
凌辰走后,莫天悚道:“田慧,你也一起来听听谷大哥怎么说。”反身又走进谷正中的房间中,坐下后道:“谷大哥,现在你详细说说这只玉兔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谷正中坐下就有些担心地道:“三少爷,你把那么珍贵的玉兔随便交给你一个人,万一邓秀玉路上来抢怎么办?你不是会抓鬼了吗,要不要事先防备一下?”
莫天悚道:“我们这段时间天天都有送信的人在路上跑,从来也没有出事。邓秀玉应该不会去注意送信的人,预先防备倒像是在提醒她注意一样。你在什么地方得到这个玉兔?”
谷正中道:“在离扬州不远的黄家集的黄家押店中。”低头嘿嘿地傻笑一下,“何亦男没银子后,一直是靠当东西来筹集盘缠。她去一家当铺,我也去一家当铺,把她当的东西偷偷拿走。何亦男和她的那个丫头菊香都讨厌得很。哈哈,这下他们日后有银子也拿不回自己的东西。”
田慧失笑道:“谷老鬼,你这么作弄何小姐自己有什么好处?”
谷正中嘿嘿笑道:“一个好处就是我在当铺中得到不少好东西,那只玉兔就是其中一件。”
莫天悚莞尔道:“还说要金盆洗手!这么说你还有不少好东西了?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谷正中顿时垮下脸,哀求道:“不用了吧?最好的玉兔已经被你抢走了,你好歹还是给我留几样东西啊!”
莫天悚气道:“放心,不是宫里的东西我不会要你的。对了,你知不知道那只玉兔当了多少两银子?”
谷正中道:“我没看过押店的账,怎么会知道?你不会是想给我银子来买玉兔吧?那只是一家小小的押店,估计也没有当多少银子,你真要给钱,至少得给我黄金万两才够。”起身去箱子中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
莫天悚笑道:“想得美!你偷东西我不把你送官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打开包裹,和田慧一起检视,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了。
田慧有些失望,沉吟道:“三少爷,跟着高掌柜一起过来的那个岑沾也满能干的,要不让当铺就让他帮着高掌柜自己筹备。明天我带人去黄家集,查查玉兔的事情。”
莫天悚摇摇头道:“不行,你带人一去黄家集,人人都知道我们有线索了,我的小命就危乎哉!我们所有人除筹集当铺外,不要做任何其他事情。”
田慧皱眉道:“那我们就白白放弃玉兔这个线索?”
莫天悚看着谷正中不怀好意地笑道:“黄家集一共有几家当铺?”
谷正中汗毛倒竖,双手乱摇,急道:“不行,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莫天悚道:“玉兔是你偷来的,最后完结此事自然也要落在你的头上。你去黄家集把押店的账册偷来,再把他们的库房洗劫一空。黄家集的其他当铺,金银首饰店,珠宝玉器店也不要放过,通通给我洗劫一空!”
田慧和谷正中同时一呆,一起瞪眼看着莫天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