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在信中说,莫桃避开暗礁的耳目,突然出现在九龙镇,恶斗后杀死闇没,自己也受伤后又不知去向。谷正中和红叶在九龙镇四周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莫桃。莫天悚看完后很担心,恨不得立刻去九龙镇看看,沉吟片刻还是道:“在这里多住一夜,明天再走。”
凌辰松一口气道:“我还怕你要立刻上路呢。我是不太走得动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莫天悚苦笑:“除非是骑马,不然我们怎么也走不快。你派人先走一步,叫谷正中和红叶在九龙镇等我们。还有,让送信人回去告诉南无,派人把四川的暗礁也接管过来;昆明和巴相的大小事情我都要知道,就算是没有事情,以后隔一段时间也给我送个信来说说情况。再给高朝奉带个信,荷露已经和我们汇合了。”
凌辰点头道:“是,我立刻就去安排。三少爷,你说龙王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他到底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闇没好像也是飞翼宫的妖精,龙王对他被杀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回飞翼宫带出更多的妖精来报复?”
莫天悚迟疑道:“我感觉龙王都知道,要么是故意不管我们,要么就是没有精力来管我们。至于说飞翼宫,用不着担心。据翩然说,他们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还有一个悬灵洞天能制约他们!”
凌辰不相信地道:“龙王可不是什么善主,怎么会故意不管我们?要真有一个悬灵洞天,那从前你爹为何不和悬灵洞天联手?有什么必要怕飞翼宫怕得什么一样?”
一提起来莫天悚就甚是伤感,淡淡道:“你是知道的,我爹的事情我知道得非常少。不过我最近有个感觉,钱财一类的东西龙王唾手可得,却并不是他很看中的东西。他看中的乃是如何才能修道成仙,暂时不会来动我们。如果我们这次收编蜀地暗礁进行得很顺利,就证实我的这个推测不错。”
凌辰迟疑道:“这世上真的能有某种方法能让人修炼成仙吗?”
莫天悚摇摇头,幽幽道:“我就只看见过妖精鬼怪,还没有看见过一个神仙,不知道神仙和鬼怪之间有没有区别。”笑一笑,又道,“仔细想想,传说中的神仙都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不要金银财宝,不近女色,苦行僧一样的活着。这样的神仙让你做,你做吗?”
凌辰失笑:“听起来好恐怖,就像你这两个月过的日子!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凡夫俗子吧!三少爷,荷露追来了,你还赶她走吗?你总是不碰女人,是不是一心想成仙?难得你肯为她休息一天再上路,是不是说明你对她动心了?”
莫天悚没好气地啐道:“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这么多废话?还不赶快滚出去安排!”
又足足走了一个多月,莫天悚一行人才终于来到九龙镇,已经是万物复苏的二月初了。其间莫桃一直没有消息,收编蜀地暗礁却进行得很顺利。
莫天悚出发后不久,昆明知府就又收到蜀王的一封信,不仅不再留难泰峰,竟比以前还加意巴结起来。加上狄远山公布的身股银子,也的确让所有人都吃下定心丸,人人卖力,各种生意都顺利得很。
文寿具体负责生产归一丹和正气散。石兰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去只是让几个亲信好友去山上采药,采集的草药数量远远不够。好在苗人向来有“百草皆药,人人会医”的传统,除蛊苗以外,巴相不少人都认识草药。文寿一边安排人种植,一边派人采购,一边四处宣传,鼓励巴相人都上山采药,很快就获得足够原料,已经成功生产出不少归一丹和正气散出来。还给莫天悚带来一些他们自己生产的归一丹。莫天悚仔细看看,和蕊须夫人给他的果然一模一样,试着服食几颗,效果也很好。
为赶在桃花瘴发生的时候能销售正气散,田慧等人同样也没有好好过年,赶着开辟出好几条路线,在贵州、广西都设立了泰峰药铺的分号,准备慢慢地再向广东福建辐射。
何亦男和菊香自己上京走了,但在九龙镇等待莫天悚的不仅仅有谷正中和红叶,还有从成都赶过来的青雀。青雀带来蜀王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好大的排场!”
莫天悚看见幽煌山庄的废墟就怒火直冒,再看闇没近段时间住过的荒废小屋又勾起他对莫桃的担忧,好在这里的店铺掌柜们接到消息都主动赶来见他,有不少还暗中瞒下这段时间的利润没交给闇没,让莫天悚心里暖烘烘的。莫天悚最近生意发展得很快,最大的障碍就是信得过的熟手太少,这下等于有了一大批人可用。
可惜蜀王的信让莫天悚不敢在九龙镇耽搁,连夜大略安排一下,仰仗这两个月一直保养得很好,身体也差不多恢复,莫天悚第二天就和凌辰分开,换了一辆寻常马车,自己带着荷露单独上路。
凌辰把莫天悚以前在九龙镇的产业又全部收回后,在莫天悚后面远远跟着。因这一带原本就是暗礁的势力范围,现在也就变成莫天悚的势力范围,不用万俟盘再探路,他带人返回,回去安排马帮正式运送货物。
这下莫天悚路上也不敢走得太慢,几天后赶到成都。此时蜀王还是在对外装病,不过他们刚进城就被蜀王府的人接进王府中,蜀王设宴给他洗尘,几个儿子都一起陪着。
莫天悚以前跟龙王一起来拜会蜀王,蜀王始终端着王爷的架子,居高临下地说话,很少亲自陪同他们一起吃饭,更别说还让所有的儿子都陪着了。莫天悚心头就有些打鼓,可在席间几次开口询问,都被蜀王打断话头,只是不断叫他喝酒吃菜。莫天悚猜测蜀王不愿意当众谈论,也就不好再提。
他这两个多月一直吃得清淡,酒更是一滴也没敢沾,这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强忍着不敢声张,依旧喜笑颜开的,酒到杯干。回去后没多久肚子就疼起来,折腾一夜以后,人就变了形。却是他这次中毒很深,蕊须夫人用针灸虽然帮他解毒成功,但也大伤元气,这两个月一直都是靠药物保着,他的感觉才能如此之好。实际他虽一路乘车,可赶路终究不比在家里,还是十分辛苦,特别是后来这几天就更是辛苦。原本应该加倍注意,增长修养时间才是,他却忙着应酬,大鱼大肉地喝下一肚子酒。等于是算总账一样爆发出来,自然就很是严重,虚弱得连床也起不来。
蜀王自己一直在装病,先前一直以为莫天悚也是在装假,这时候才知道他是真的病得很严重,也有些着急,找了好几个名医来给他看病。只是莫天悚觉得他们开的方子都没有蕊须夫人的归一丹有效,还是吃的自己带来的药。
莫天悚提出要出去养病,蜀王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一定要留他在府里,让莫天悚有些身陷囹圄被抓起来的感觉。好在蜀王还同意青雀进府和荷露一起照顾他,没把他隔离起来,让他多少松一口气。
这时候蜀王看起来便显得有些着急了,每天都来探病,可是莫天悚问他究竟有什么事情,他始终不肯明说,搞得莫天悚莫名其妙的。
不觉又是十几天过去了,谷正中和红叶还是四处去去打听莫桃的消息;凌辰忙着整编暗礁旧部,同时还要筹备在成都的泰峰药铺,忙得不可开交;莫天悚等于是被蜀王软禁了,与凌辰全靠青雀每日来往于王府和客栈之间通消息。荷露一直守着莫天悚,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自己日渐憔悴,莫天悚倒是大致又恢复过来,就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气色始终不好。
这天蜀王的二公子突然来看他,进门就让荷露和其他丫头全部都退出去。莫天悚精神一振,知道谜底终于要揭开了。
蜀王一共四子,其他三子皆为正出,只有二公子乃是庶出,偏偏最是能干。可惜蜀王惧内,所有政事都轮不到二公子管。他只能负责一些杂务,从前的暗礁便属于他负责的范围,和莫天悚很是熟悉,为人也比起蜀王来也要随和得多。坐下后并没有太多的寒暄客套,直接道:“朝廷的形势三少爷知道多少?”
莫天悚一愣,小心翼翼道:“二公子知道的,天悚关心的仅仅就是生意,每日忙于江湖仇杀,既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关心朝廷形势。”
二公子笑道:“真要做好生意,不关心天下大事恐怕也不行。”
莫天悚连忙正色道:“二公子有何差遣,尽管明言就是。为王爷办事,天悚素来都是竭尽全力。只要是天悚能办到的,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