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离开以后,莫天悚端茶喝一口,说起正事:“紫堇昨天去世,估计石成、石波和卞哈也拖不过今天。石兰他们回去已经两三天,事情也该有个眉目了。不知为何央宗和凌辰都一直没有消息。大嫂,你能不能找人给阿兰或者蓝姬师傅带个信,问问情况。”
上官真真苦笑:“这两天我一直很注意,镇子上看不见一个蛊苗。除他们自己人,桑波寨那种地方不可能有人肯去。你想知道情况,只有我自己亲自跑一趟。其实我也担心得很,一直想去桑波寨看看,只是榴园这两天的事情也很多,舅舅对这里的情况又不是很熟悉,我一直走不开。”
莫天悚摇头道:“你能走开也不能在这时候去桑波寨。石兰一下子失去阿爸和阿哥,对你的态度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靠在椅子背上,用手敲打脑门,头疼地道,“不知道蛊苗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瞒着人,我到现在也没办法明白他们内部的情况,又出不去,不知道央宗怎么样了!大嫂,你把你知道的所有蛊苗情况都告诉我好不好?”
上官真真只有再次苦笑道:“你上次去桑波寨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苗人自称是蚩尤统领的‘九黎’部落后裔。当初蚩尤被黄帝打败后,苗人一直且战且逃,生活的条件越来越艰苦。为躲避追兵,他们自然不会把自己的事情随便告诉外人,久而久之,变成他们的传统和习俗。师傅对我虽然好,但是也不肯多说他们自己的事情。”
莫天悚叹息,上次上官真真说的多是蛊苗习俗,并没有提到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不死心地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红枫寨的理老卞哈和舍巴寨理老滚茂嗄是白蛊苗还是黑蛊苗?蓝姬师傅说赢蛊是黑蛊的极至,你知道多少赢蛊的事情?”
上官真真道:“卞哈和滚茂嗄都是黑蛊苗。自从师傅走后,整个蛊苗的寨子都是一边倒,没有任何一个白蛊苗能有司职,不然黑蛊虫也不会壮大到能引起瘴气的地步。赢蛊我只是听师傅提过一次,似乎是如果能找到一种方法让赢蛊在金蚕蛊体内产卵,孵化出来的蛊虫就是所向无敌的蛊中之蛊,能凭此称霸天下!重振‘九黎’部落,再现蚩尤雄风。”
莫天悚愕然失笑道:“就他们那一千人,几条毒虫便想称霸天下?这个梦可是做得美了一些!你师傅的野心看来也瞒大的嘛!”
上官真真摇头道:“其实师傅并没有什么野心,那可能是所有苗人心中的梦想。就像是练武之人都想把武功练到最高,养蛊之人也希望能提高蛊术。”
莫天悚对此倒是能理解,依然不死心地又问:“卞哈和滚茂嗄都是黑蛊苗,那红枫寨和舍巴寨有没有是白蛊苗又很有威信的人?”
上官真真道:“师傅的儿子卞沙就很有威信,红枫寨至少有一半人都肯听他的话。”
莫天悚疑惑地问:“你师傅不是桑波寨的人吗?”
上官真真道:“师傅小时候是桑波寨的人,后来嫁到红枫寨。她相公是卞哈的弟弟,多年前就去世了。师傅离开巴相以后,卞哈一直很排挤卞沙,但是红枫寨不少人都在暗中帮着卞沙。”
莫天悚沉吟道:“这样说来,你师傅在红枫寨和桑波寨的威信都很高哦?”
上官真真点头道:“那当然。师傅的女儿是滚茂嗄的儿媳妇,同样是白蛊苗,师傅在舍巴寨的威信也不低。不然石成不会那样怕师傅,阿兰也不会一心想师傅回来。当初师傅要不是不愿意看见几个寨子中的人自相残杀,一定要和蓝朵争夺理老的位子,蓝朵肯定争不赢师傅。”
莫天悚又听得迷惑起来:“你师傅不是红枫寨的人吗?她怎么还可以和蓝朵争夺桑波寨的理老位子?你师傅怎么和每一个寨子都有关系。”
上官真真道:“不仅仅是师傅和三个寨子都有关系,蛊苗总共只有三个寨子,又不喜欢和外人通婚,彼此之间全部都沾亲带故。师傅本来是不可以当桑波寨理老的,但是师傅的威望真的很高,那时候师傅的丈夫已经去世,是桑波寨的人主动提出来要她过来当理老的。”
莫天悚嘟囔道:“我要是石成,也得想方设法除去你师傅睡觉才能安心!”
上官真真疑惑地问:“为什么?其实师傅对权力没有兴趣,她对石成也很好,当年要是她肯和石成争榔头的位子,石成也不一定就挣得赢师傅。我一直都不太懂石成为何那样怕师傅。”
莫天悚失笑:“你当然不懂了!你师傅的女儿能干不能干?威信高不高?”
上官真真想了想道:“我很少听见人议论她,她应该是个很平常的人。滚茂嗄自己很能干,可是两个儿子都不太争气。”
莫天悚问:“哦?滚茂嗄还有一个儿子,娶的是谁家的媳妇?”
上官真真道:“他小时候不小心从一个悬崖上摔下来,腿摔跛了,脑子也摔坏了,有点傻乎乎的,没有姑娘能看上他,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成亲。天悚,你问这些干什么?”
莫天悚笑道:“也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你师傅的儿子卞沙又是娶的哪家的姑娘?”
上官真真道:“他原来的老婆害病死了,一直很喜欢阿兰,但是阿兰却不喜欢他。”
莫天悚极为感兴趣地问:“你不说卞沙很能干吗?阿兰为什么不喜欢他,是不是嫌弃他岁数大了?”
上官真真刚要回答,荷露进来叫道:“三哥,你又没完没了的!一上午都没休息一下。大少夫人,老夫人叫你呢!”
上官真真急忙告辞,问道:“阿妈找我什么事情?”
荷露道:“何留带人到了。老夫人让你去给他们安排住处。”
莫天悚也一直挂着这批人,觉得他们前天就该到了,忙问他们在路上耽误的原因。荷露道:“他们在路上和一群无赖起了口角,被挡了几天,后来还是遇见带队回去的总兵才得以脱身。”
莫天悚很是诧异:“他们没提是我们榴园的人吗?”
荷露摇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莫天悚忙又叮嘱上官真真,弄清楚情况以后一定要过来告诉自己一声。上官真真点头答应后离开了。她走后,莫天悚还是觉得一般的小混混不应该有胆量惹榴园的人,很是挂心。荷露看不下去,直催莫天悚去躺一会儿。莫天悚也是有些倦了,起身朝里屋走去,不太甘心地嘟囔道:“荷露,杀鸡你是不怎么样,对付我倒是满厉害的!”
上官真真离开后一直没有消息,其他人也不来看莫天悚。却原来荷露发现莫天悚依然还是太忙,偷偷和文玉卿商量,约束榴园的所有人,没有事情尽量别去打扰他。可怜莫天悚还不知道他已被隔离,吃过午饭后,在荷露地严密监视下,又不得不去睡午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争吵的声音,睁眼见房间中没有一个人,争吵的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依稀是格茸的声音。急忙爬起来,披上外衣靸着鞋子走出去,见房门紧闭,便在门里面叫道:“荷露,是不是格茸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格茸在外面叫道:“三少爷,你的丫头好厉害,不肯让我见你!”
莫天悚正担心桑波寨的情况,急忙打开门,放进格茸,关上房门后少不得说荷露几句。荷露很委曲,眼泪又在眼眶中装满了,将滴未滴的样子。莫天悚更是不满意,皱眉道:“沁梅呢?去叫她给格茸沏杯茶来。你以后少到我房中来!”
格茸急道:“三少爷,别管你的丫头了,你快想办法救救小姐和凌辰。”
莫天悚果然再顾不得荷露,回身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格茸没头没脑地道:“就怪小妖,她把苗人的黑虎神像给砸了!石兰命人把小姐、凌辰和小妖全部关起来。凌辰还中蛊了,浑身肿得像个皮球。”
莫天悚一听就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朝里面走去拿他的装备:“格茸,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一点,我和你一起去桑波寨看看。”
荷露大惊,冲过来拉住莫天悚道:“三哥,你这时候怎么能出门?”
莫天悚推开荷露,怒道:“荷露,你以为你是谁,还真的敢管起我的事情来了。去,叫人备轿!”
荷露不肯走,居然又去拉住莫天悚,还冲他吼起来:“我是你妹妹,怎么不可以管你的事情?”
莫天悚一呆,又去推荷露,荷露就是不肯放手。莫天悚不愿意对荷露下重手,又到底是大病未愈,人很没有力气,和荷露在房间中拉拉扯扯的,也没能推开荷露。格茸在一边看得直发懵,忘记上去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