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忙拉春雷一下:“生意上没问题,上次你来同意田慧关铺子之后我们手里的事情就基本上交给田慧了。只是这样的事情我们以前没做过,出去以后可能没那么快回来。这里的事情怎么办?”
莫天悚沉声道:“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没做过不要紧,只要能做好就行。我要所有的云南人都明白,在云南这块地界上,我是老大!”顿一下,“昆明你们不用管,这里需要的不是打打杀杀,现在有田慧和万俟盘看着,再加上高立丰加入,大事小事都能应付。我最近也会常常来昆明。你们多带两个人去,随时派个人回来说一声你们的进展。”
春雷还要再说,凌辰拿起名单答应一声,拉着春雷出去了。
莫天悚觉得春雷的态度很正常,可是凌辰的态度就有些奇怪,正考虑要不要去见见南无,狄远山穿着一套苗装走进来,又把手里的一套衣服递给莫天悚:“天悚,忙完了吗?把衣服换上,桃子和八风先生在鹤鸣斋等我们一起吃饭。”鸣鹤斋是昆明榴园中三间茅屋,景色最是清幽。昨天萧瑟来了以后就住在鸣鹤斋。
莫天悚打开衣服一看,也是一套苗装,不解地问:“和他们吃饭还要换衣服?”
狄远山笑道:“衣服是红叶做的。吃过饭我们一起去看红叶。然后桃子会带她和谷大哥离开。”
莫天悚嘟囔道:“红叶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还是脱去外衣,换上狄远山带来的苗装。
来到鸣鹤斋莫天悚才看见莫桃也穿着一身苗装。莫天悚觉得完全不值得为红叶费这么大的力气,在饭桌上才知道红叶住在城外的石头庵中,一来一回再加上说话的时间,得两个时辰,一个下午就浪费掉了。他忙得四脚朝天的,心里惦记着该去看看南无,晋桂枝和程荣武既然惊动了官府,还该去昆明知府那里一趟把的事情了结掉,顺便探探知府的口风,也说说当铺的事情。他也就嘴上说得漂亮,要他完全把当铺交给一个陌生人,还是不太放心的。一点也不想花时间去见红叶,但在饭桌上被萧瑟教训一通,还是不得不去。
萧瑟逼着莫天悚去,自己却不肯去,狄远山换了衣服,也不肯去,最奇怪的是谷正中也不去,最后只有莫天悚和莫桃两个人牵着一匹给红叶准备的红马一起去。莫天悚很怀疑这是一个阴谋,不过挟翼很高兴,一路上都与莫桃骑的白马挨挨蹭蹭的,只不肯理会给红叶准备的那匹红马。
莫桃的心情看来不错,随口说着闲话,离开后想东面去看看大海,再去北面看看冰雪,去塞外看看大草原,就是没有提到想去哪里找白雷山,或者去太湖看看。
莫天悚随口答应着,心里却在出神地想着马帮不以运茶为主的话,该以运什么为主,开辟哪条路线才赚钱。向北走就是入川,路很不好走,但在到达成都以后可以依托成都发达的水运把货物运到全国去,还可以定期知道蜀王的动态,免得日后还像这次这样被动。向东走是去贵州或者广西。贵州肯定是要去的,等追日联络好那里的人后,当铺和药铺都可以做到贵州去。广西暂时还没有人,应该缓一步再说,但先让马帮去看看情况也不错。那边也产茶,运茶叶过去显然不行。那里也是一个瘴疠横行的地方,运些治疗瘴疠的药物过去口碑好,银子也来得快。只是这药方得有一个好的,成本要低,功效要好。上次石兰提到三玄极真天西玄山是在岭南海外的一个小岛上,距离巴相只有一千多里,应该不是在广西就是在广东。蕊须夫人的冷香丸异常神效,说不定可以从她那里弄一个治疗瘴疠的好方子,制些成药去卖。想到蕊须夫人,心思又转移到中乙身上。臭牛鼻子能打败曹横,一定厉害得很,但还是敌不过蕊须夫人的九九功。看来不练成九九功无论如何也是不行的,可是要如何练成九九功却是个天大的难题。
忽听莫桃叫道:“天悚,天悚,你想什么呢?半天没出声了。”
莫天悚回神一笑,才发觉他们已经到了一座很大的尼姑庵的前面。下马卸下挟翼的鞍辔,摸着挟翼的耳朵道:“给你半个时辰和马美人一起去玩,不要跑太远,也不要忘记时间,记得到时间带着你的美人回来接我和二少爷。听见没有?”
挟翼忙不迭地点头,见莫桃并没有给白马轻装减负,很不满意地冲莫桃长嘶抗议。莫桃不明白挟翼的意思,忙着把红马的缰绳系在栓马桩上。莫天悚失笑道:“挟翼,不许欺负二少爷!”过去把莫桃的白马上的鞍辔也卸下来,塞在莫桃手里:“你的马你照顾!”自己拿了挟翼的鞍辔朝石头庵走去。
莫桃看着挟翼欢天喜地地带着白马跑掉,却看也没有看红马一眼,摇头好笑。挟翼的性子看来和莫天悚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他们一人一马相处得那么好,抱着白马的鞍辔追上莫天悚。
石头庵中上香的人很多,依然很安静。两兄弟把鞍辔随便放在一个角落中,随便找一个尼姑,问清楚红叶的房间。莫桃拉莫天悚一把道:“天悚,一会儿我先去见红叶,你在外面听着。”
莫天悚皱眉道:“为什么?”
莫桃笑笑道:“不为什么。八风先生想问问红叶给大哥下药的目的。我怕她有些话当着你不好说。我早走一天迟走一天反正也无所谓,八风先生让我们接红叶回榴园住一晚,明天才出发。”
莫天悚明白了,这一定是萧瑟的意思,想通过红叶来教训他,顿时感觉很不舒服,不过他也有点想知道红叶下药的目的,还是顺着莫桃的意思跟在他的后面,等莫桃进房以后躲在外面偷听。
红叶看见莫桃穿着她亲手缝制的苗装进门显得很吃惊,然后朝莫桃身后看看,低声问:“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莫桃自己找地方坐下,笑道:“大哥也来了昆明榴园,不过被八风先生绊住,所以没有来。”
红叶又惊又喜问:“八风先生怎么会来昆明?他不是在幽煌山庄出事了吗?”
莫桃笑着解释一遍,红叶也是十分高兴。莫桃又问起红叶在这里的生活。红叶说南无送她过来的时候,曾经布施过一千两银子,所以庵里的人都对她非常好,与莫桃越聊越是高兴。
门外面的莫天悚听莫桃半天谈不到正题上去,很是不耐烦。莫桃又说半天废话,终于道:“大哥一直很不明白你怎么会给他下药。能不能说说?”
红叶的笑容突然消失,沉默良久才黯然道:“我一直以为问我这个问题的是三少爷,没想到是你。三少爷呢?他在不在昆明?”
莫桃道:“你知道天悚的事情向来非常多。”
红叶长叹道:“我兢兢业业伺候他十年,他连来看我一眼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他有时候真叫人寒心。算了,他不来你来也是一样。我这里有一封信,请你转交给他。”起身打开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莫桃。
莫桃接过信一看封皮,大吃一惊,信居然是梅翩然写的,想起门外的莫天悚,考虑一下道:“红叶,其实三少爷就在门外,你看我们要不要请他进来?”
红叶一愣,看莫桃一眼,来到门口打看房门,看见莫天悚果然也在,同样是穿着苗装,苦笑一下,垂下目光合十道:“施主,贫尼红叶有礼。”
莫天悚听莫桃和红叶谈了半天,声音一如从前,和莫桃也甚是亲热,开门后看见一个头顶烧着戒疤的缁衣女尼,大出意料,讪讪道:“我其实就是想你来避一避龙王,没想让你真的出家。”
红叶笑笑:“这本来就是贫尼求来的。施主请进来说话。”
莫天悚进门后见禅房甚是简陋,榴园一个扫地的丫头住得也比这好,心里多少也有些难过,坐下后就道:“弘圆师太竟敢这样对待你?我一会儿一定要去找她。”弘圆师太是石头庵住持。
莫桃不悦地道:“天悚,你怎么刚进来就有说道?”随手把手里的信递给莫天悚。
莫天悚接过信心里一阵狂跳,随即大怒,起身瞪眼道:“红叶,你竟然敢藏匿我的东西!是不是活腻味了!”
莫桃生气地叫道:“天悚,坐下!你是不是先听红叶说完这封信是怎么到她手里的以后再发火?其实你早可以得到这封信的,是你把红叶送到这里来,让她没有机会把信交给你。难道你想她把这封肯定很重要的信随便给一个人吗?”
红叶并不像从前那样害怕,不紧不慢地沏一杯茶放在莫天悚身前的桌子上,低声道:“施主,请喝茶。”然后自己也在桌子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