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真真很是维护狄关,不满意地拉狄远山一把,嗔道:“远山,你没看狄总管已经很后悔了吗?你跟天悚那么些年,最是了解他,快想想办法啊!”
狄远山冷哼道:“我没有办法!”
上官真真皱眉叫道:“远山!”
狄远山终于道:“账本我是没办法改好了,不过狄总管也不是一定就会死。三少爷最宠爱小姐。现在小姐正和三少爷赌气。狄总管,你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小姐和老夫人,不要隐瞒假账的事情,用最诚恳的态度求小姐和老夫人。有她们一起说情,三少爷说不定就会放过你了。”
莫天悚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是听不下去,伸手敲敲窗框,淡淡道:“大哥、大嫂,都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觉吗?”
屋子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狄关牙齿“得得得”不停碰撞,腿软得站都不怎么站得住。上官真真迟疑道:“远山,我是不是听错了,好像是天悚。”
狄远山头皮发麻地打开窗子,心虚地低声道:“天悚,你来多久了?你听我说,狄总管已经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莫天悚丝毫不在意地笑着道:“那当然!你们都是好人,我是恶人。你们慢慢商量!恶人睡觉去也,不打扰你们。紫堇,你也不用再害怕,留下和你阿爸一起好好商量一个对策出来!”拍开紫堇哑穴,跳墙走了。
上官真真看看狄远山,迟疑道:“远山,天悚好像是没有生气?狄总管,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狄远山没好气道:“你知道什么?他从来也不为银子而生气!你看上次桃子把他全部家底三万两银子的本钱全部都用了,他生气了吗?可是他不生气不代表他不杀人。狄总管,这回你惨了!”
狄关更是害怕,失声道:“他真的会杀我吗?我怎么也没用到三万两银子啊!他好像也没有对二少爷怎么样啊,是不是也会放我一马?”
狄远山怒道:“那你还想用多少?只怕杀你都是轻的。我当初没有做错事都被他削去一截手指头。桃子是他兄弟,他当然不会和桃子计较,你也是他兄弟吗?紫堇,你是怎么搞的,让你看着的三少爷,可三少爷都来到门口了,也没有听见你的声音!”
狄关看看狄远山缺失一截小指的左手,终于软瘫在地上。紫堇嗫嚅道:“我大少爷,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上官真真把狄关拉起来,蹙眉道:“远山,你别发牢骚了,快帮狄总管想想办法啊!”
狄远山白上官真真一眼,气道:“真真,你知不知道,狄总管会闹到今天这地步,也怨你。你平时稍微仔细看看账目,狄总管也不至于会用十几两银子去买一亩地。就算是用了这个价钱,也不敢让天悚知道。”
上官真真嘟囔道:“你以为我想管账吗?要不是你一去十年不回家,我也不用管账。”
狄远山的心一下子软了,叹息道:“狄总管,我看你今夜别睡觉了,去醉碧居外面跪着。明早阿妈一开门,你就求她和小姐,说不定还能混过去。”
回到镜碧居,莫天悚用去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把九九功从同到尾仔仔细细看完,又试着按照秘籍中的方法练习一下,即便是单练奇经八脉或者十二正经,他的真气依然是不阴不阳的,就像牛奶中加了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牛奶和水分开了。莫天悚的情绪非常沮丧,这本秘籍现在对他来说几乎就没有一点用处。
莫天悚拿着烈煌剑来到院子中,一套剑法练完后忽然激动起来,大口喘着粗气,高举起手里华丽的宝剑,猛地跪倒,仰头看着天空冷烈烈的月亮,低声喃喃道:“爹、莫少疏莫庄主、玉面修罗文沛清,你为什么干脆不传授我九九功?既然教会我入门功夫,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巴相有一个蕊须夫人掌握着九九功的秘诀?你现在要我怎么办?”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莫天悚抬头看看,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天亮,不禁皱皱眉,沉声问道:“谁?”
“三少爷,我是林冰雁。”
莫天悚一呆,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整理整理衣服,让自己在表面上平静下来才来到门口,打开院子门,并不让林冰雁进门,堵在门口困惑地问:“林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榴园?”
林冰雁低头道:“我昨天傍晚时分来的。听紫堇说你出去了。我让紫堇告诉你一声的,难道紫堇没有说?”
莫天悚苦笑:“昨夜紫堇在烦别的事情,大概是忘记了。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二少爷有事情出去了,目前不在榴园。”
林冰雁探头朝院子里面看看:“我来的路上遇见二少爷,看见他骑着挟翼出门。他需要骑马,去的地方一定不近。我记得影碧居里有两个丫头。整个榴园就只有你这里丫头少。紫堇呢?”
莫天悚抬头看看天色,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呢,心里很是奇怪,笑着道:“原来你真是来找我的。我这里丫头少是我自己自作自受,红叶是被我自己赶走的。你不用看了,紫堇也不在。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是紫堇在也不能证明什么。不如我们在榴园中随意走走。”
林冰雁犹豫一下,点头道:“好吧。”
莫天悚带上院子门,领着林冰雁朝山坡上走去,淡淡地笑笑道:“林姑娘,怎么突然想到要避嫌?”
林冰雁低头道:“我不想央宗误会。她就住在我隔壁,看见我出来,说不定会跟来看看。但是我又必须尽快找你单独谈谈。我知道你一向起来得早,怕一会儿你又没有时间。”
莫天悚苦笑道:“央宗有时候是小气得很。你找我什么事情?”
林冰雁看莫天悚一眼,郑重其事地缓缓道:“三少爷,我找你是”
莫天悚忽然沉声打断林冰雁的话:“林姑娘,你和我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和我提中乙那个牛鼻子!我今天心里烦得很,不想再听见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林冰雁愕然道:“你猜到是中乙道长要我来找你的?怎么可能?”
莫天悚轻声叹息道:“很好猜的。我们没有交情,我又正好知道我离开桑波寨以后中乙找过你。”
林冰雁迟疑道:“是阿兰姑娘告诉你的?你走以后,阿兰和她阿哥还有阿爸大吵一架,内容正是关于你的,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吵什么?”
莫天悚苦笑道:“大概是石波和石成指责阿兰帮我吧!其实他们误会了,阿兰没有帮我!”
林冰雁摇摇头道:“不,阿兰一直在帮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按照蛊苗的规矩,陌生人第一次去他们那里,都要让他们用蛊虫叮咬以后才能进去。我们当初都是这样去的,可是阿兰只是用美酒招待的你,那是款待朋友的礼节。”
莫天悚叹道:“林姑娘,你不会懂的。那不是阿兰在帮我,而是阿兰不敢轻易得罪我,她不敢用寨子中两百人的生死和我较量。她很可能早从中乙那里知道不少我的事情,那她会认为我不看重二少爷的性命,一切都是做出来的姿态,心里说不定很想二少爷出事。”
林冰雁一呆道:“阿兰怎么会这样想?你和二少爷不是挺好的吗?”
莫天悚淡淡道:“所以我说你不懂。位子只有一个,大家都想坐的时候自然要打得你死我活,是不是兄弟也顾不得了,何况我和二少爷本来就不是亲兄弟,还一直也不算是和睦。其实我在桑波寨的所有做为都为加强阿兰的这种印象,否则她不会来找我。”
林冰雁困惑地道:“你和二少爷争什么?你自己的银子已经非常多,文家也不像其他大家族那样有很多祖传的财产,最多也不过就是争一个文家的主事权,有什么大不了的?争到手也是一堆麻烦,也值得兄弟反目?我看文家整个家目前都是你在支撑,二少爷不会和你争,也争不过你。”
莫天悚惆怅地道:“所以你真的不懂!二少爷一直在和我争,已经争了十年,不过争的不是文家的主事权,而是一口气。现在我就要输了!不过阿兰懂,因为她也在争。”
林冰雁又是一呆道:“阿波也说阿兰在争什么理老的位子,还说阿兰看见他们阿婆蓝朵死不仅不想给阿婆报仇,还很高兴桑波寨的理老位置终于空出来。可是我看阿兰是一个好人,不会争权夺利的,更加不会幸灾乐祸,寨子中的人也喜欢阿兰不喜欢阿波。”
莫天悚摇摇头,微微笑着道:“好人就不争权夺利了?唐太宗李世民是不是好人?他开创贞观盛世,可是他为争夺皇位也杀掉大哥建成和兄弟元吉。林姑娘,这些事情龌龊得很,不适合你,我们换一个话题吧。你知不知道,阿妈昨天买了一块地,专门用来种植七叶一枝花,说是种出来以后给你用。你来榴园,程兄没有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