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中装的乃是曹横的解药,一共二十颗,色泽淡黄,味道腥臭。莫天悚觉得曹横在桃园中费如此大力气,找的就是这个瓷瓶。直想将药丸全部倒进粪坑,但一想到莫素秋,只好忍下怒火,倒出其中两颗,另外找了一个瓶子装好,其余的依然放在原来的瓶子中。然后拿了瓶子和书,在房间中四处看了半天,也没找着一个隐秘的地方。
最后莫天悚摘下挂在墙上是烈煌剑,刚抽出里面的宝剑,便觉得心头一阵燥热,脑袋中幻想出拿着这把宝剑刺传曹横胸膛的情景。莫天悚非常诧异,按捺下自己的冲动,走到地中间,刨开稻草,喃喃道:“烈煌剑,但愿你真有传说中那样锋利!”对准地板刺下去,就像是刺在豆腐上。莫天悚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依然直至剑柄。
莫天悚这下放心了,几剑就在地板上切下一块比书本略大的木头来,一撬,将木板撬开,下面就是泥土了。挖土自然是更不费力,他很快就挖出一个小坑来。只是泥土不好处理,他从博古架上拿过一个花瓶来,将土全部装在花瓶中。
然后他把基本书和瓷瓶用一块花布包好放进去,再盖上木板。一看,由于烈煌剑非常锋利,木板的切口极细,地板又是漆成朱红色的,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切口。莫天悚还算是满意,只是想就这样不保险,还是要找一个盒子把书和瓷瓶装好才是。正想着呢,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少爷,你今天下午不去练功了?”却是柳氏看他一个人大白天的cha上门躲在屋子里,有些不放心他。
莫天悚紧忙收拾好稻草,起身给柳氏开门,慌乱中忘记了还该把他刚才随手放在地上的烈煌剑也收起来。
柳氏进门看见寒光闪闪的烈煌剑,吓得脸都变了颜色,一把拉着莫天悚,急道:“少爷,那些强盗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对付的!吴妈能让老庄主都中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不能乱来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莫家可就绝后了!”
莫天悚失笑摇头道:“柳妈,你放心,没有把握,我绝对不会胡乱出手。”返身捡起地上的烈煌剑,正要将宝剑收回剑鞘,忽然间又涌起一阵想用此剑刺穿曹横胸膛的冲动,不禁一呆。
柳氏上前去抢烈煌剑,焦急道:“少爷,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把握?还是把这些事情交给庄主和崔管家去处理吧!”
莫天悚回夺烈煌剑。此剑太过锋利,剑尖晃动时在柳氏的胳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染红了柳氏的衣服。柳氏惊呆了,望着莫天悚也忘记要给自己包扎。
莫天悚拿着烈煌剑比柳氏还要吃惊,看着鲜血从剑尖上滴落,完全被吓傻了,他发现自己心头的燥热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脑海中一个声音大声地道,烈煌剑嗜血,出鞘后不见血不归鞘!
柳氏的伤其实并不重,伤口看着长,却只划破了表皮,血流一会儿自己就止住了。她心里也镇静多了,看莫天悚神情古怪,忙拉一把莫天悚,低声劝说道:“少爷,赶快把幽煌剑收起来吧。小孩子舞刀弄剑不好,让人看见就更不好。小姐一直都是跟着庄主的,让庄主自己想办法去救她,咱们别管这事了!”
莫天悚回过神来,为了掩饰,他一边将烈煌剑cha入剑鞘挂在墙上,一边哈哈大笑道:“庄主?他又比我大多少?我看他都要被吓得尿裤子了!凭他就能救出素秋,那我以后就承认莫财旺是我爹!”
“莫天悚,你不要欺人太甚!”莫桃气得浑身直哆嗦,站在门口大声道。他身边还跟着萧瑟和崔寿。
莫天悚也没想到此话竟然会被莫桃听见,有些讷讷的,但也放不下脸来改正,掉头对柳氏道:“柳妈,你自己出去包扎一下伤口。”
柳氏担忧地看看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心中忐忑,不肯离开。莫桃冷笑道:“天悚少爷,你果然是比我有本事,我就没本事把人刺得鲜血淋漓的。”
莫天悚也有些冒火,冷笑道:“可我便没本事一早去找人打架,输了便耍无赖让人把床给搬走!”
莫桃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好,恼羞成怒,冲上去对莫天悚就是一拳:“至少我没有硬赖在别人的家里当少爷!”
莫天悚却也受不住这样的话,不肯示弱,闪过莫桃的拳头,顺手给他一个耳光,怒道:“我倒要问问,幽煌山庄究竟是谁的家?也不知道是谁仗着有个狐狸精撑腰,就赖在这里不肯走!”
莫桃一下子被莫天悚说到痛处,怒发冲冠,扭住莫天悚咆哮:“你说吴妈?我今早才告诉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天悚也反手扭住脑袋。莫桃才想起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却也更气,起脚就踢。
崔寿和萧瑟看情况不对,上前去一人一个将他们死死拉住分开。崔寿想起吴氏是自己的老婆,当初也是自己带进幽煌山庄的,抱着莫桃说不出话来。萧瑟拉住莫天悚,声嘶力竭道:“庄主、少爷,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柳氏也拉着莫天悚衣角,低声哀求道:“天悚!”
莫桃知道自己打不过莫天悚,被崔寿拉开以后也不再动手,只是瞪着莫天悚直喘粗气,恨得牙痒痒的。崔寿摇摇头,放开他。莫天悚挣脱萧瑟和柳氏道:“柳妈,你还不出去,是不是要等我亲自给你包扎?”
柳氏一愣,眼眶也红了,声音中带上浓重的鼻音:“少爷,你怎么这样说话?”长叹一声,有些不情愿地出去了。萧瑟很不满意地道:“少爷,柳妈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到现在也没有抛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莫天悚是怕柳氏再给曹横报信,故意把她赶出去的,柳氏离开以后,才想到崔寿是吴氏的丈夫,这里的事情肯定瞒不过曹横,看见柳氏如此伤心,心里也是很难过,却也不好改口,岔开问:“你们一起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莫桃冷哼一声:“崔管家想问你,你知不知道爹有没有在桃园埋着宝贝?要是知道的话,就说出来好救素秋。我和八风先生、崔管家商量过,绑走素秋的强盗只说是要我们用桃园中的宝贝去赎,却没有说在哪里赎,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强盗,而是孤云庄的曹先生。他不得到爹的东西是不会放出素秋的。素秋是你亲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他把爹字咬得重重的,分明是在昭告什么。
莫天悚更加不痛快,沉下脸冷冷道:“庄主,你爹的是事情你怎么想到要来问我?你当儿子的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
一下子又说到莫桃的痛处,莫桃气得说不出话来。崔寿不便说话,只好看看萧瑟。
萧瑟也是头疼,干咳一声胡乱道:“少爷,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莫天悚素来不敢对萧瑟发脾气,放缓语气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找我也没有用。而且我如果真要是把爹留下来的东西给了曹先生,素秋再无用处,说不定还会死得更快。我要出去练功了。”不管众人是不是相信他,低头走出房间。
莫天悚心里有事情,哪有心思练功?不过是在花园中找到个没人的地方,把怀里的几页纸又背诵两遍,确认自己已经背熟,就将这几页纸烧掉,纸灰埋进土中,仔细检查后的确是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才放心地又回到房里。
莫桃、萧瑟和崔寿都已经离开,柳氏大约心头有气,躲在自己的房间中也没有像平常那样立刻过来给他泡茶。莫天悚想起柳氏对自己的诸多好处,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去看看她,听见院子中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推开窗子一看,竟然是四个家丁把他的床又给搬回来!跟在家丁后面的是萧瑟。
如果是莫桃跟着,莫天悚很可能就这样让他们把床给放回来,但看见来的是萧瑟,心头的气却是不打一处来,大声道:“搬走,我不要床!当初是谁让你们搬走的,你们就把床搬到谁那里去!”
萧瑟示意家丁先把床放在院子口,自己进屋来到莫天悚身边:“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庄主已经让步,你也就让一步吧,先把小姐平安救出来才是正经!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你亲妹妹。”
萧瑟不提莫素秋是莫天悚亲妹妹还好,一提就让他生气,冷哼道:“我有什么办法救素秋?”
萧瑟压低声音道:“老庄主智计过人,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不可能不留下压制曹横的办法。庄主那里没有,你这里一定有。听说老庄主在最后几天的时间中给你写过很多东西。少爷,不能再耽搁了,你赶快把办法告诉老夫,我们好去安排。别的不看,你就看为师薄面,好歹要让幽煌山庄幸存下的这些人都好好的,别再出任何意外!再过一会儿,吴妈和曹横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