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听得发呆,有点分辨不出赤凤说的是真是假,更不明白她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的意思,但他却记得莫天悚那次重伤。莫天悚每次去孤云庄都会带一身伤回来,一般都是皮外伤,只有那次是内伤,伤大致好以后还调理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算恢复。从那以后莫天悚的脸色就很是苍白没有血色。低头避重就轻问:“那你们前天要是找不着我,被少爷知道后不是很危险。”
赤凤凄然笑笑,苍凉地道:“当年你和摘星吵架只是一件非常小的小事情,你失踪可是一件非常大的大事情。庄主,你有时候也挺能装的。你和少爷一样,从心里就很不喜欢暗礁的十八魅影。你知道那个后果,是故意的。幸好我们找到你。”
莫桃很尴尬,再不觉得和赤凤在一起轻松,扭头朝一边看去,正好看见阿虎一个人拿着一把大刀从饭馆出来,迎着那二三十个已经快走到饭馆门口的泼皮无赖而去。莫桃心里非常憋闷,拉着赤凤一起跳下马车,笑着问:“愿不愿意去活动活动筋骨?”
赤凤道:“可是庄主,你的伤才刚刚包扎好,毒也没清除干净。”却见莫桃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飞跃过七八丈的距离,正好落在一个泼皮的头上,伸腿就将他踢到在地上爬不起来。接着落在地上,顺手一拳又将一人也打翻在地。众泼皮才反应过来,一起朝莫桃拥上来,莫桃矮身伸腿,不仅避开上盘攻击,还让五六个人绊倒滚成一团。街上的其他人立刻都躲得远远的。
赤凤摇摇头,对阿虎叫道:“这里的事情你别管。”也冲上去。
这些寻常无赖怎么可能是赤凤和莫桃的对手。赤凤和莫桃联手,不过片刻,那二三十个人就再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了,骇然看着莫桃和赤凤叫都不敢叫。
赤凤过去搀扶住莫桃,关切地问:“你的伤口没问题吧?”
莫桃轻轻推开赤凤,摇摇头:“这些下三滥哪能奈何我?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怎么处理他们倒是很让人头疼。”
赤凤一点也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道:“打过就算了,有什么头疼的?难道他们还敢来找我们?他们真要是敢来,再教训他们一顿也就罢了。就他们这样的,百十来个也不够庄主你一个人打的,怕他怎的?”
莫桃苦笑道:“我们当然是不怕,可是饭馆老板会害怕。那土霸王是在饭馆中出事的,一直还在饭馆中动都动不了,可是他的手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就能找来这么多人,可见平时极为霸道。一会儿我们拍都走了,他们难保不会来找饭馆老板的麻烦,所以在饭馆的时候我不想你出手。说起来都是我不好,好好的怎么会想起让你在饭馆中唱歌?”
赤凤愕然发现莫桃的思虑也极为周详,观察同样很仔细,只是他注意的事情显然和莫天悚一点也不一样。赤凤从来也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沉吟道:“那我们进去把那个土霸王找出来,好好教训他一下,让他在我们离开以后也不敢胡来。”
莫桃知道这样做只会雪上加霜,很是心烦,只是这里也不是他说了就能算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文玉卿行事风格实际和莫天悚有几分相似,刚才在饭馆中就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莫天悚,出来后才对赤凤说想离开的,但他却没有任何资格去说文玉卿,叹息一声道:“我累得很,想去休息,这里让老太婆来处理吧。”
回到马车上,莫桃果然关上车门倒头大睡,一直到红叶来叫他才醒过来。红叶是来叫他吃药并下车吃晚饭的。莫桃吃过药打开车门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天都全黑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可他们竟然还在小镇上没有离开,马车也还停在饭馆的门口。
红叶道:“你睡觉以后,赤凤找到老夫人,把你的意思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于是找土霸王问话,一问才知道那土霸王名字叫魏长军,原本是做马帮生意的,被你打倒的那几十个人都是赶马的汉子。马帮上路以后,大家风雨同舟,彼此间的感情好得很。魏长军的手下听说他出事,一起来救。”
莫桃下车朝饭馆走去,皱眉道:“既然是做马帮生意,他们怎么会所有人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
红叶失笑道:“庄主,你不是这样没脑子的吧?难道你连南无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你没听说藏人守在虎跳峡收钱吗?最近马帮的生意不太好做,魏长军空下来待在家里,没事就喜欢惹事。跑马帮的人见的市面广,各地都有朋友,家里的钱也比一般人多,出去时经常是命悬一线,在家的时候都比较霸道,一般人都不敢轻易惹他们,算是这里小小一霸。”
莫桃还是很不明白,疑惑地道:“从哪里不能去乌思藏,虎跳峡不通,他们不会走别的路吗?为什么就要待在家里?”
红叶摇头道:“要是少爷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你啊,真是什么也不懂,亏得你出来了,没有留在九龙镇经营我们山庄的生意。马帮一出去就要几个月甚是一年多才能回来,一路上山高路险,还有强盗出没。他们带着大批财物跋山涉水,即便是请了保镖,路上没人照应也是很难顺利到达目的地的,谁敢轻易换一条不熟悉的路线走?再说从哦功能云南去乌思藏,也只有虎跳峡一条路。其实那些镖局都有固定的保镖路线,多数时候靠的人面而不是武功来确保雇主的安全。谁能真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呢?你以为他们都像你似的,遇见强盗剪径,三拳两脚就打发了?”
莫桃哑然失笑,自己的确是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进饭馆才发现饭馆中没有一个客人,正中间的一张桌子放满饭菜,却只坐着文玉卿、赤凤、还有他刚刚才知道名字的魏长军,以及一个他还不认识的一团和气的中年人,阿虎和阿豹伺立在文玉卿的身后。旁边的桌子边坐着几十个彪形大汉,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功夫不俗的练家子。
看见莫桃询问的眼光,红叶低声道:“那人是魏长军的东家,复姓万俟,单名一个琛字。整个云南的马帮生意有七成都是他控制的。接到消息后刚刚才从昆明赶过来的。那些人全是万俟老板的手下。”
莫桃一愣,普通的生意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手下,万俟琛显然很不简单。文玉卿不着急找上官真真了吗?怎么会搞这么大的事情出来?
永定村是冷泉山脚的一个普通小村子,平时几乎没有外人来,今天却一下子来了上百个背刀带剑,衣衫褴褛,神情疲惫伤痕累累的人,使得整个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吃过晚饭后,林冰雁心里烦得不行,好容易一直围着她献殷勤的程荣武和霍达昌一起出去办事,她拿着长剑,一个人朝村子外面走去。
外面的空气湿漉漉的,轻轻掠过的微风带着丝丝寒意,半圆形的月亮在浮云中时隐时现。
林冰雁独自来到一条小水沟边,随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无聊地朝水沟中丢去,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罗天走来把一件紫红色的披风披在林冰雁的身上:“夜里天凉,你生病倒不要紧,我们大家可就都没有大夫看病了。”
林冰雁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低头没有理会罗天。
罗天在林冰雁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冷泉山朦胧的影子,叹道:“明月当头,流水潺潺,静夜空山,微风轻拂。这意境可真是美,难怪你要溜出来一个人欣赏了,可是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很多人在村子里等着你呢。”
林冰雁低头道:“蜘蛛的毒我已经给他们都清除了,他们大部分不过是受了一些外伤,伤药我也分给大家了,今后有我没我也差不多。罗大哥,你就让我在外面待一会儿吧。”
罗天柔声问:“你是不是想去找陶莫?”
林冰雁点点头,惆怅地道:“我不相信他就是莫桃。陶莫的人很好,武功那么高,没钱付账,情愿把自己的马抵押给老板,也不占老板的便宜;看见大象在伤害一个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的打更人,不顾自己有伤病交加,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冲出去救人;听说你们被困留云谷,他更是在身体刚刚好一点的时候就来救你们。你说,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是莫桃那个恶魔嘛?蜘蛛精的毒很麻烦的,他和凤凰都中毒了,也不知道此刻毒解了没有。”
罗天笑笑,一句责备也没有,轻声道:“你想去找他就去找他吧。等程师兄和霍师兄回来以后,我可陪你去找陶莫。”
林冰雁不相信地道:“罗大哥你真好。可是我真的能离开吗?那些受伤的朋友怎么办?我不想又像上次那样,有事的时候大家都在,就只有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