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眼道:“是八风先生不让说。先生非常气三爷去找梅师姐,是有些和三爷赌气的意思,立誓不用三爷的银子,但同时先生也是怕三爷知道后又去找赵知府,不定赵知府还会出什么难题给他们,所以不愿意三爷知道。不过阿永还说,先生不过就是想赢三爷一次,靠自己的力量建造一座玉皇观出来,才好来榴园炫耀。”
上官真真失笑道:“萧先生总和自己的徒弟争什么?”
猫儿眼也多少有些好笑地道:“禅师说,这是必须要争一争的。三爷从十岁开始,就经常让八风先生下不去台。三爷就是表面恭顺,骨子里从来都不听话,八风先生非常不服气呢!”
上官真真越发好笑:“这个八风先生也真是的!他和天悚赌气不要紧,把你和阿永都牵扯进去!猫儿眼,要不我再拿三十万两银子给你们,你让阿永去拿给元亨,早点把这事了结了,你看好不好?”
猫儿眼道:“干妈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多银子?是不是三爷给的?阿永答应过元亨不帮三爷,只用他自己挣的银子!”
上官真真道:“不是天悚,是央宗给我的。你和阿永要帮元亨我明白,但也不必把全副身家都拿出去。”
猫儿眼道:“央宗婶子的银子还不就是三爷的银子吗!干妈你不明白,阿永从前是不识字的,是元亨在火焰山教会阿永认字。从前二爷教导阿永,人先自侮,而后人侮之。也就是说先要学会自重,然后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阿永说自重就是要增加自己的分量,没有任何人会尊重一个小叫花子。品德是一方面,学识修养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若没有元亨,他此刻了不起就是一个武夫,不可能获得三爷赏识,也就没有今天的一切。所以不管怎么帮元亨都不过分!”
上官真真轻声道:“我也没说不要你们帮元亨,只不过是想出点力而已。这次你们成亲,八风先生和映梅禅师、元亨都得来道贺,若你不方便说,我去和八风先生说。婚礼就不必弄得太寒酸了!天悚请了好多人来参加,太寒酸岂不是让他下不来台?”
猫儿眼道:“阿永若不是不愿意三爷丢面子,这屋子里有许多东西都能省下来呢!若三爷没把梅师姐找来,八风先生可能会来榴园,但八风先生早已经说了,这次坚决不来榴园。元亨是阿永最好的朋友,阿永把成亲的银子拿出去,也是想元亨不好意思,说不定肯自己来云南一趟。从前还在九龙镇的时候,二爷就说过,亲事美满不美满,不在于成亲的时候有多大的排场,而在于新郎新娘是否相爱,道贺的乡亲是否真心祝贺。一对没人祝福的新人婚后的生活难免有不如意的地方”
莫天悚记起自己的婚礼和莫桃的婚礼,一时间感慨万千,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去。先回到书房,赶着给赵知府写一封信,请他全力帮助萧瑟和映梅,然后忙着安排人送走。忙完想起他还没去梅翩然说的影碧居看方熙屏,正说要去,看见袁叔永伸头在门口探一探,才又想起刚才和袁叔永刚把事情说到一半就被央宗打断,淡淡道:“进来吧,我不会吃了你!”
袁叔永踮进来,显然已经知道莫天悚去凝碧居的事情,赔笑道:“爷,我和元亨的事情您就让我自己去和元亨说,别插手行不行?”
莫天悚撇嘴道:“多大的事情,以为我多喜欢管你们的闲事!你乐意怎样就怎样吧!不过我可告诉你,委屈了猫儿眼可不行!”
袁叔永满口答应,又接着说刚才的正事。说完差不多已是酉正,两人一起离开书房。
吃完晚饭,莫天悚照例要检察达娃和文龙飞的功课,弄完便到了戌正。达娃和文龙飞终于解放,一起跑出去,莫天悚突然注意到两人是一起走的。他知道文龙飞是去找莫鹰飞的,可从前达娃难得和这两个弟弟玩在一处,便又想起梅翩然的话来。反正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和荷露一起溜达着也去了影碧居。
莫鹰飞和文龙飞早没影子了,猫儿眼最近忙自己的事情,林冰雁比平常的时候事情多,这时候居然还在客栈给人看病没回来。莫桃最近充分体会到泰峰的庞大,事情总也做不完一样,这时候也还和向山在一起忙,莫杏飞在外公和外婆那里,影碧居就剩下卧床养伤的方熙屏房里还亮着灯。
莫天悚和荷露推门进去,看见达娃正在里面陪方熙屏说话。莫天悚诧异地朝荷露看一眼。
荷露微笑道:“终于有个人能拴住野马,不好吗?”
莫天悚失笑,怪不得梅翩然要他来这里呢,怪不得央宗不肯离开巴相!没觉得好,因为他觉得方熙屏没什么本事,身体也弱;但也没觉得不好,因为看达娃似乎很喜欢。
方熙屏明显是松一口气的样子,撑起来招呼道:“师叔,快请坐!”
达娃也显得很高兴,殷勤地端来凳子,又拿来一篮子贵妃芒:“爹,你今天怎么有空?吃不吃芒果?我给你剥!”
莫天悚坐下,微笑打趣道:“不吃,我吃了方公子不是没吃的了?你肯定又得叫我去买。知不知道这种贵妃芒是很花银子的!”
荷露嗔道:“你别一天到晚把个银子挂在嘴边,让方公子笑话!”
方熙屏忙道:“没有,我知道师叔是说笑话的。”
莫天悚道:“你好几年没回家了吧?伤好以后回家去看看你父亲,然后谋一个正经差事做。别人家的规矩是先成家后立业,但我的规矩是先立业后再做其他事情,至于你日后是打算在官场发展还是在商场发展,倒是都没关系的,两边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荷露愕然,莫天悚的这个决定未免太轻率!方熙屏大喜,连声答应。达娃却似乎很迷糊的样子:“爹,什么事情需要立业以后才能做?”
莫天悚大笑道:“回家问你娘去!要不你就问问熙屏也行!”
达娃性子急,立刻问:“喂,我爹说的是什么事情?”
方熙屏有些害臊,只道:“没什么事情,日后你就知道了。”达娃更着急,不罢休的追问,方熙屏不说,她居然把方熙屏的手掐了一个青印子出来,疼得方熙屏叫起来。
莫天悚低声和荷露咬耳朵:“和她阿妈一样霸道!”
荷露失笑:“我们走吧,方公子也好能开口把事情解释明白,免得梦飞总欺负他。”莫天悚莞尔,和荷露一起走了。
刚出影碧居的大门,就见莫桃陪着张宇源、张宏桑和十几个正一道的道士一起过来,大喜迎过去,先和张宏桑打个招呼,拉着张宇源的手道:“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张宇源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不着急的,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着急了?”
莫天悚啐道:“从前我不着急,你们个个都说我;现在我着急,你们依然是个个都说我,什么时候我才落个好呢?”
张宏桑哈哈大笑:“谁要是能说得过你去,不管有多么艰难,我一定花大价钱请来跟着我!什么也不用做,就对付你这张嘴即可!”
大家都笑起来。荷露看有客人到,自己一个人先回镜碧居了。莫天悚和莫桃说说笑笑,一起将正一道一干人送到榴园的客房追碧居,在梅翩然他们隔壁的院落安顿下来。
张宇源忙去打开一个包袱,取出一把金黄色的刀递给莫桃:“这是爷爷年轻的时候得到的一把皓旰金刀。你的无声刀在镇妖井下面断了,我走的时候,爷爷特意找出来,让我拿来给你。”
莫桃道:“我有刀用啊!”
莫天悚不屑地道:“就你那把破刀,早就该换了!”伸手一把抢过皓旰金刀拔出来一看,刀柄为****之状,刀身和无声刀一样乌秃秃的没什么光泽,但刻有三足鸟的纹饰,看起来却比无声刀精致许多,最奇特的却是刀前端有一分岔,可当作判官笔用来点穴,似乎很有些来历的样子。莫天悚用手指试着刀刃,刀意凛凛,很感兴趣地问,“你爷爷是怎么得到这把刀的?为什么上次我们在上清镇的时候,你爷爷舍不得拿出来?”
张宇源道:“爷爷从前游历五台山,遇见一个喇嘛遭人追杀,伸手救了喇嘛。喇嘛就送了这把刀给爷爷。这刀原本是萨加一个寺庙的镇寺之宝,后由于灾祸,寺庙被毁,刀流落到尼八剌,被喇嘛无意中看见,遂偷了回来。刀的新主不肯罢休,追着喇嘛不放。喇嘛从乌思藏一直逃到五台山,还是被追上,自知无力保护宝刀,就把刀送给爷爷。回来后爷爷就将皓旰金刀放在兵器室里。几十年过去,爷爷早已经忘记这把刀。这次七叔跟我出来,没有趁手的兵器,爷爷让七叔自己去选。七叔一眼就看中皓旰金刀,这刀才能重见天日。”
莫桃诧异地问:“那七叔为何没拿着这把刀,天师却要给我?”
张宏桑笑道:“爹爱护你呗!”
莫桃很是不安,拿过刀就想还给张宏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