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道:“陛下从前都是相信微臣的,今天就再相信微臣一次。”不让旁边的小太监插手,却招手让历勇也来帮忙。
历勇还不敢随便起来。皇上火道:“老奴才还拿架子?”历勇才急忙起身过来,小心翼翼给莫天悚帮忙。
等皇上重新躺好,莫天悚小心把脉,暗暗摇头。原来皇上长期坐在桌子后面批改奏折,缺少活动,致使气血、筋脉运行不利,瘀血阻滞,腰才总是会疼。这次闪了一下,又损伤筋脉,更加雍滞不通,疼痛加剧。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可由于太医就怕皇上疼痛加剧,治疗过于保守,才导致久久不愈。
莫天悚的胆子比太医大太多,微笑道:“陛下若是信任微臣,就让这几个太医先下去,让微臣给陛下扎几针试试。”
皇上的印象中就记得莫天悚会毒术,对于他的医术不是很信任,但还算是信任他这个人,挥手让四个太医都退下去。
莫天悚让皇上换成俯卧的姿势,在皇上腹下垫一枕头。
皇上已经疼得满头都是汗,小声嘀咕:“你还没开始治病,就先折腾起朕来!你若是治不好,朕就把你的骥国公给收回来。”
莫天悚先取下皇上腰部敷的药物,又要来热水擦洗,微笑道:“陛下尽管放心。若臣侥幸替万岁爷解除疼痛,万岁爷是不是可以答应微臣一个小小的要求?”
皇上瞪眼道:“嘿,你倒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做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又要讨赏!你私自离京,朕还没罚你呢!不管什么要求,朕就一句话,不答应!”
莫天悚失笑道:“那臣可就不治了!”嘴上虽说不治,手上的动作可丝毫没慢下来,洗干净药物以后,又运出天下独一无二的井中视星仔细观察,皇上腰椎有一浅凸压迫髓路,导致肾水衰耗不能上润于脑,河车之道乾湿难行,恢复髓路必须除去浅凸。用药物慢慢地化很慢,皇上却恨不得一天就痊愈,也怪不得王太医没能让皇上满意。
莫天悚想了想,从怀里拿出针灸布包打开,将五枚头部像铁犁一样的镵针全部取出,历勇一下子叫起来:“三爷,你要用这种针去扎皇上?”莫天悚笑一笑,将针拿给皇上看:“万岁爷有没有胆子试试这种锋利的针?”
皇上道:“请师由师,请匠由匠!反正朕出问题,你就是那个垫背的!”
莫天悚失笑道:“多谢陛下的信任。不过陛下可别怕疼。”伸手在皇上的腰椎上摸一阵,找准位置,迅速将五枚镵针都刺入拔出。
本来这种手术肯定是有点疼的,但莫天悚的动作太快,皇上刚觉出有一点疼痛,他已经完成,皇上还不知道,依然趴着没动。历勇却见皇上的腰出血了,又嚷起来。皇上才知道莫天悚已经完成,试着动一动,腰还是疼得很,正要叫,莫天悚一把摁住皇上:“爷别着急,明早就有效果了!”觉得太医敷的药很好,又拿来新的给皇上敷上,然后包扎起来,便要告辞。
皇上立刻很不高兴:“朕的椅子上有针?扎得你疼?”
莫天悚不好硬要走。他进宫原本想把叶尔羌和若羌的事情都和皇上说一说,此刻察觉皇上的心情实在不太好,也不敢随便开口。坐在旁边陪皇上闲聊,谈些轻松的奇闻轶事,终于逗得皇上火气渐消,笑容渐多。
莫天悚松一口气,心里还始终惦记着去泰峰看看,只坐得片刻,借口皇上需要休息告辞离开。出来就看见皇后,忙过去请安问好。
皇后道:“三爷不是外人,哀家也不瞒三爷,自古当皇上的都称孤道寡,皇上除三爷以外就没有其他朋友。皇上这些日子不舒服,已经好长时间没露出过笑容。今天三爷来了,皇上就笑了好几次,但三爷就只惦记离开。三爷别的不看,只看倪可和哀家情同姊妹的份上,这几天多来陪陪皇上。”
莫天悚多少有些尴尬,赔笑道:“娘娘放心,微臣明早再和倪可、霜飞一起进宫。今天皇上真得休息了!”
皇后道:“只要三爷记得进宫就好。年前下面的人给了哀家一件东西,哀家觉得三爷可能用得上,刚才就带了出来。”
宫女忙一个锦盒捧给莫天悚。莫天悚打开一看,是一个寓意吉祥如意的水晶雕刻。一个手捧如意的童子坐在大象上的镇纸。人物栩栩如生,刀法圆润,童子的衣褶和大象皮肤上的纹路纤细精微,气势一贯到底,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忙跪倒谢恩。
在泰峰忙到晚上回家,把水晶镇纸拿给倪可看。倪可道:“我认得这个镇纸,这是国丈献给皇后的。天悚,你这两天就多进宫去陪陪皇上吧!”说完却不是很开心。
莫天悚轻声问:“你怎么了?不相信我能把你大哥的病治好?”
倪可摇摇头道:“我是怕今后皇上越来越离不开你,不肯让你辞官。天悚,你这次真的治好皇上的病,皇上一定有赏赐,你能不能要求回巴相去?”
莫天悚原本也是这个打算,但他的生意很多都来自官府,又要辞官又要不影响生意很困难,所以辞官一直就仅仅停留在打算上,看着倪可一愣问:“你好像很怕我总留在京城?”
倪可低头道:“太子今年十五了,我们家霜飞也十三了。皇上有意要给太子选太子妃。我听皇后的意思,好像皇上看上我们家霜飞了,只不过由于皇上闪了腰,才没细说。大概大哥始终觉得有愧于我,想结个姑表亲。但我实在不想让霜飞与皇家沾边。天悚,你可要想个办法,等皇后真提出来,再推辞就晚了!”
莫天悚的头立刻就大一圈,原来历瑾还真没说错,难怪今天皇上会责怪他随便让霜飞抛头露面呢!想了想也没好办法,无奈地道:“那只有抢在皇上开口之前给霜飞说一门亲事。”
倪可皱眉叫道:“可是霜飞才多大?我可舍不得这么早就把她嫁出去!”
莫天悚道:“这个倒是好办,先定亲,等过些年再成亲。问题是你有满意的人选没有?”
倪可神色一变:“天悚,你给我说实话,你带孟恒回来,是不是想让霜飞嫁进听命谷?我可告诉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留在身边给我养老送终的,不准你把她嫁那么远!”
莫天悚又气又尴尬,恼道:“看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让霜飞嫁给孟恒,我还怎么接翩然过门?别说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再说孟恒是个妖精,我怎么会让霜飞去跟一个妖精!你舍不得霜飞,给她物色一个上门女婿就是了!”
倪可冷冷道:“可你为何对一个妖精念念不忘的?”
莫天悚又是一愣,呆呆地看着倪可,这才明白倪可劝他去听命谷不是不嫉,而是她从小受的教育告诉她不能嫉妒,嫉妒是七出之条,是小气的坏女人。
倪可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头道:“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支持你去找翩然!”
莫天悚拉起倪可的手,轻声道:“我是先认识翩然后认识你们的。倪可,我若可以忘记翩然,也可以忘记你们。但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掩饰。我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说你。我喜欢你嫉妒,就如霜飞说喜欢我的小气。日后我让翩然去扬州住,不来巴相,也不来京城。”
倪可无疑舒服多了,笑笑道:“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你知道我不出门,你看上哪家的公子没有?或者我去找个媒婆来问一问?”
莫天悚依然觉得霜飞的年纪太小,并不是很着急,摇头道:“我看你先找霜飞问一问才是。别的我什么都不求,但一定要霜飞自己满意。”
第二天,莫霜飞又要与孟恒一起去药铺,莫天悚便不再允许,他自己要进宫,就让孟恒跟着袁叔永去筹备去若羌的马队。莫霜飞和孟恒都非常不满意,也只得分开。到药铺以后,莫霜飞又发现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郎中都有些疏远她,更是不满意。
进宫以后见到皇上。皇上昨夜睡得很香,腰疼缓解很多,也可以直起来,心情显然好很多。莫天悚一边为皇上按摩活血,一边把叶尔羌和若羌的事情说了说。
只要安定能稳定,皇上对吉兹司并不是很在意,又听说莫天悚和叶尔羌的大汗成为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追究布焉铁幕?答应莫天悚等布焉铁幕的人到京城以后,下旨安抚吉兹司的后人。
莫天悚跪倒谢恩。
皇上正被他按摩得舒服,这下就没那么舒服了,指指后腰,笑道:“告诉你多少次,没人的时候别动不动就下跪。你昨天说要赏赐,是什么?朕一定答应你,只求你日后多进宫来陪陪朕。”
莫天悚起身接着按摩,试探着道:“大哥知道的,臣才疏学浅,怕耽误大哥的大事,所以想回家”
话还没说完皇上就推开莫天悚坐起来,怒道:“你是不是又想辞官!告诉你,这事没商量!你不要帽子可以,脑袋也别想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