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屯不拉距离若羌的确是没多远,载湃尔离开莫天悚就跑回衣屯不拉。布焉铁幕立刻派人去找庄洪亮,同时召集所有手下紧急商议对策。对策还没商议出来,庄洪亮更没有到达,卫士来报,莫天悚已经到了。布焉铁幕又惊又疑又害怕,从脚底泛起一股寒气。
载湃尔也非常惊疑,忙道:“王爷还是可以不见三爷,让阿卜杜撒拉木暂时出去先应付一下三爷。”阿卜杜撒拉木是目前布焉铁幕借住的屋子主人。
一个谋士忙道:“绝对不可!三爷能如此迅速找上门来,说不定早就知道王爷寄寓衣屯不拉,从前只是没说而已。王爷不要忘记,三爷手下的十八魅影都曾经是刺客。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悄悄潜入别人家里。连僿依德大汗都没能避开他们的刺杀。据说当年鲁仑迪尼突然改变对待拜克日的态度,就是因为鲁仑迪尼在吐鲁番见过三爷一面。现在连鲁仑迪尼的父亲,伟大的和卓热浦喀提都非常惧怕三爷。上次王爷亲看看见热浦喀提非常卖力地劝说剌斯德退兵。王爷不见三爷恐怕非常不妥当。”
布焉铁幕也觉得莫天悚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神出鬼没,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来,躲是躲不过去的!想了想,让手下都回避了,自己一个人出来见莫天悚,一眼认出莫天悚身上穿的正是剌斯德的衣服。这件衣服非常有名,是当年剌斯德和父亲一起征服吐鲁番缴获的战利品,居然会出现在莫天悚的身上?布焉铁幕身上的寒气还更重了!一直到进去坐下,布焉铁幕的眼睛始终都在皮衣上面转圈。赔笑道:“小王正说要去拜访三爷,没想到三爷就到了!快请里面坐!”
莫天悚淡淡道:“莫某上午口出狂言,要王爷纡尊降贵,等贵使离开后才想到,现如今是我到了王爷的地方,怎敢如此不识相,随便劳动王爷的大驾呢?于是只好不请自来!”
布焉铁幕一下子白了脸色。
莫天悚似乎也没正经事情,笑呵呵地脱下裘衣递给布焉铁幕:“哟,王爷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想是天气太冷的缘故。王爷很喜欢这件衣服,那就拿去吧挡挡风寒吧!”
布焉铁幕非常尴尬,急忙摆手道:“这是三爷心爱之物,小王怎好夺爱?小王只是奇怪,叶尔羌大汗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三爷身上?”
莫天悚又将衣服穿上,淡淡道:“剌斯德非要给我。说是蒙人结拜安达的时候要互相送对方一件礼物。”
安达就是兄弟。布焉铁幕也有蒙人血统,知道这个规矩,一愣道:“三爷和剌斯德结拜成安达了?”
莫天悚摇头道:“没有!我和尼沙罕阿喀才是兄弟,剌斯德低我阿喀半个辈分,不能再结拜成兄弟。但他非要给我一件东西,又问我要了一件东西。我当时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好把随身佩带的玉佩解下来给他。一件裘衣怎么和玉佩比?不瞒王爷,我到现在心里还疼呢!”
布焉铁幕愕然,忙赔笑道:“玉佩小王倒是还有几件不成样子的,若是三爷喜欢,就拿去如何?”
莫天悚顿时双眼放光,大喜道:“如此最好!王爷快去取来。”一副贪财的样子。
布焉铁幕稍微松一口气,试探着问:“吉兹司的事情,三爷看如何奏报朝廷好一些?”
莫天悚收起笑容,沉下脸道:“王爷不提,我还忘了来找你的原因。好端端的,你他为何无缘无故派人去布丝瓦村,闹得吉兹司也弄上千人跑到若羌,搞得整个若羌都人心惶惶的!我还怎么做生意?姑念你也是不知情,我没和你计较,你还不知足?杀吉兹司就杀吉兹司,把我牵扯上是什么意思?”
布焉铁幕赔笑道:“三爷的生意不都在中原吗?”
莫天悚挑眉道:“嘿,王爷也忒不讲理了吧?你的地盘可以扩大,我的生意还就不能来稍微扩大一点了吗?你是不是打算抢劫我的马队?告诉你,日后再让我听见什么闲言闲语,当初你怎么得到曲先的,我就让你再怎么吐出来!死了一个‘吉兹死’,我他再去弄一个活的‘吉兹活’来当安定王!”
孟恒忍不住“噗嗤”一乐。布焉铁幕却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摆手道:“小王保证三爷日后马队在安定畅通无阻,少一件货物,小王就赔偿十件。”
莫天悚立刻又笑起来:“瞧王爷说的,好像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一样。说起来,我这人就好个做买卖。只要买卖能好,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兴致勃勃和布焉铁幕说起生意经来。其他人这时候才开始能插话,说的也全部都是生意。
布焉铁幕也只有唯唯诺诺听着附和的分。眼看天色渐暮,布焉铁幕留莫天悚等人吃饭。
莫天悚也不推辞。饭桌上酒喝痛快了,终于答应,若是皇上向他询问吉兹司的情况,他帮忙证实吉兹司的确是自杀的,但要布焉铁幕保证日后若羌安宁,马队顺畅,生意兴隆。
布焉铁幕悬着的心才算是稍微放下来一些,自然是一叠声的保证。饭后,守诺送了莫天悚好些精美的玉器,莫天悚才心满意足地打倒回客栈。
估计布焉铁幕被吓唬一通以后,没摸清楚情况之前不会轻举妄动,加上曲先的局势毕竟还没完全稳定,布焉铁幕暂时应该不会再做什么。等明年开春,布焉铁幕见到叶尔羌的使节团就会老实多了。莫天悚着急回家,一天也没在若羌多耽搁,第二天就启程了。
路上莫天悚仔细观察,挟贞和挟玄是比不得超影和阿尔金神骏,但一天跑个七八百里路也是没问题的,挟翼也算是后继有人,着实感觉喜欢。他显然更喜欢挟贞,可也宝贝挟玄,路上情愿挟玄空着,也不要其他人碰一碰。
不一日回到京城。倪可听丫鬟说莫天悚回来了,也不好意思问梅翩然有没有跟着一起,心里着急得很,可知道有外人在场,依然是躲着不出来迎接。莫霜飞也着急,自从跟罗天从云南一起进京后心就变得比原来野,规矩不规矩的也就没从前讲究,一溜烟跑到前院来察看。没看见梅翩然顿时高兴得很,暗暗替老妈松一口长气,但又怕老爹难过,忙过来拉着莫天悚的手,甜甜地叫道:“爹,你看我多好,知道你回来就来看你。”
莫天悚还真的非常在乎这个,顿时眉开眼笑的,立刻将红玉扳指摸出来亲自套在莫霜飞的大拇指上:“爹答应过你的事情,可是办到了的!”
莫霜飞愕然,空竹和莫桃都忍不住笑起来。莫霜飞也抿嘴一笑,立刻又将红玉扳指取下来捧给空竹:“罗伯伯,你一定要收好,日后再不要让我爹拿去了!走,我带你去客房休息。”
空竹莞尔,偷瞄莫天悚一眼,将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红玉扳指炫耀一样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朝莫天悚晃一晃,得意洋洋地跟着莫霜飞一起走了。
莫天悚垮下脸,悻悻道:“她怎么还是和罗天好?孟恒,走,我也带你去客房。以后你多陪霜飞姐姐说说话,霜飞就没空去找那个烂泥塘里拖尾巴的死乌龟了!”
孟恒低声嘀咕:“我看起来比霜飞大那么多,该她叫我哥哥才是!再说她看都没看我一眼,肯定早将我忘了。”
莫桃好笑地道:“我看你也别叫姐姐,霜飞也别叫哥哥,大家都叫名字吧!你放心,霜飞只是没认出来你,肯定没忘记你。”
果然,孟恒刚跟着莫天悚在客房安顿下来,莫霜飞就闯进来,上下打量孟恒:“你真的是孟恒?长得真快!我一点也认不出来你了。你还认识我吗?我是霜飞啊!”偷偷朝莫天悚看一眼,朝孟恒招手,“你出来,我有话想问你!”
孟恒一愣,也扭头朝莫天悚看一眼,低头道:“不好吧?二小姐有话,在这里说就行了!”
莫霜飞怒道:“哎呀,我的话不能让我爹听见的!走啊,我们去花园里说。”不由分说,上前去将孟恒硬拉出去,片刻就没了影子。
莫天悚瞠目结舌,喃喃问:“桃子,我有没有眼花?你告诉我,这还是不是霜飞!”
莫桃好笑:“你女儿不过是替她娘关心梅翩然为何没一起回来而已。她刚才肯定问过空竹,但空竹现在怕你得很,绝对不会和她说这些的。你赶快去看看倪可吧,我怕倪可也着急得很呢。”
莫天悚失笑,回到房间里,先看看鹄飞,又长大许多,满心欢喜。可惜鹄飞睡得正香,不好打扰。看见倪可想问又不好问的神情,忙自己大概都交代了。倪可听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不很舒服,低头一言不发。莫天悚只求她不反对就行,忙转移话题问起她们母女最近的情况。
倪可一醒,低头道:“你女儿又有事情求你。还有,皇上想派人去宣召二嫂进京,被我给拦下了!天悚,你是不是立刻要回巴相?我和霜飞都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莫天悚一愣道:“当然好。我求之不得。红玉扳指我也给霜飞了,她又有什么事情?万岁爷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要见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