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麻子一直很喜欢自己,孟道元是知道的。他觉得莫天悚也是知道的!送走野原麻子,那就是要留下梅翩然了?怪不得莫天悚不怕袁叔永知道。孟道元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轻松下来,知道莫天悚说的切磋其实是传授,当年他在京城就曾经向莫天悚请教过,所以没犹豫道:“正好翩然受伤不适合操劳,你能在百忙中还抽空指点孟恒真是太好了!”梅翩然不是做琐事的人,他已经很习惯野原麻子料理家务,可又觉得不该阻止野原麻子回家乡,第一个请求不知道该不该同意,端起茶来喝。
莫天悚笑着问:“怎么,舍不得麻子离开你?那么你也该好好陪陪麻子才是!让翩然陪着孟恒一起去巴相住一段时间,可不可以?”
孟道元猛地抬头,想也没想就道:“不行,你送麻子回好了!”
莫天悚起身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后天离开。”领着袁叔永一起走出去。
刚刚离开厚德殿,莫天悚就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又重重呼出去。
袁叔永憋不住笑起来:“三爷自己要去试探光明使,看见结果又不开心。其实三爷留下麻子岂不轻松?偏偏要装大方扮光明求磊落!”
气得莫天悚伸手给袁叔永一下:“臭小子,三天不打,你就不自在!”
掌上没带内力,袁叔永不觉得有多疼,还是立刻阿谀如潮:“不过三爷今天这一手可真漂亮,光明使虽然舍不得,也不可能再留下麻子。小的今夜又学一招,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佩服之意如仰望高山”
莫天悚失笑道:“你是不是还要讨打?”
袁叔永忙道:“不敢不敢!小的是觉得三爷出去一趟,心情变得开朗许多,才敢和三爷说说笑话。明天三爷是想劝说孟恒吧?三爷有没有把握?要不要我帮忙?”
莫天悚笑道:“知道我这里有好东西就想来要?只要你尽心办事,我何时吝啬过?”
袁叔永一愣,回到琲瓃小筑才知道,莫天悚根据暗夜破新创一招很不成熟的武功。暗夜破袁叔永也不算精通,但比莫天悚要强,一起研究到下半夜,这种功夫已比较完美。
孟恒原本再不想和莫天悚有瓜葛的,但莫天悚送走野原麻子,似乎表明他不再垂涎不属于他的东西?孟恒闹不清楚,所以一早来到琲瓃小筑,第一句话就道:“我不想跟你去巴相,也不想学你的武功!”
莫天悚道:“那好,你陪我在听命谷随便转一转,可不可以?”
孟恒立刻戒备地后退一大步:“别想我会上你的当!更别以为你带走麻子,我就会感激你!不管你想做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我也没时间和你一起闲逛!”
莫天悚微笑道:“你很不喜欢麻子?”
孟恒冷哼道:“当初你让二表叔送她过来就是居心叵测。还好,你总算是还有一点良心,肯再把她带走。我知道你是怕我娘看见麻子不舒心,可这也不表示你就是真的对我娘好。若不是你,这次娘怎么会被画眉绑架?你应该去三玄岛找蕊须夫人,而不应该在听命谷纠缠我娘。”
莫天悚心想“麻烦”还真不能留下!道:“我明天就离开。走之前准备了两份礼物给你,第一是一招叫做‘飒沓竹枫’的武功;第二是不靠翅膀和轻功,也不靠游泳和舟楫上蓬莱岛的方法。你必须接受一样,不然我不离开。”
孟恒自然还记得当日踢火毽比赛时袁叔永的狼狈,忍不住朝他看一眼,暗忖真有这样的方法,当初莫天悚会不教袁师叔?这一定是莫天悚在虚张声势,就想要他学那个听也没听说过的“飒沓竹枫”,可他偏偏就是不学,高声道:“好,我接受你第二个礼物。”
莫天悚微笑道:“那么你陪我溜达着去蓬莱岛吧!”
孟恒很是气恼地大声道:“你在这里把方法告诉我不就行了吗?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去蓬莱岛?”
莫天悚依然微笑着:“可是如果不演练,真的用这方法踏上蓬莱岛,你肯定会说我的方法是骗人的,不可用的!”
孟恒气道:“我哪有这样说过?”
莫天悚淡淡道:“你的行动就在这样说。你不信任我,当然不可能信任我的方法!孟恒,难道你怕我怕得连陪着我走一走的勇气也没有吗?”
孟恒愤然大声叫道:“谁说我怕你?”嚷完才发现他现在已经变得必须陪着莫天悚在听命谷里溜达,违背他刚进门时的宣言,显然上当了!更是忿忿的!
莫天悚莞尔,没带八风,只领着袁叔永和孟恒缓步朝蓬莱岛走去。一路之上都没再出声。
孟恒依然气鼓鼓的,也非常沉默,连袁叔永逗他都不肯出声。孟恒是在气自己,太多人告诉他莫天悚的口才了得,他居然还上当?终于能看见蓬莱岛和萦波水榭。孟恒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莫天悚的方法挑些毛病出来!
蓬莱岛转眼就到。萦波水榭里面早放好两根竹竿做的高跷。袁叔永进去拿起高跷,踩着高跷轻而易举跨过不宽的水面,到达蓬莱岛上。
莫天悚淡淡问:“怎么样?是不是没用轻功,没用翅膀,不靠游泳,不靠舟楫就上了蓬莱岛?你看明白了没有?”
孟恒心里是很佩服的,偏偏嘴硬道:“这么简单,谁不会啊?”
莫天悚微笑道:“你看见袁师叔做了当然觉得非常简单,问题是在他没做之前,你能不能想到这个方法?实际上,我今天想要教你的不是如何去蓬莱岛,而是如何利用简单的,可以实现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这个办法你可以达成你的任何心愿。只是这办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学会的,你真的没一点兴趣?”
所谓任何心愿,显然是包括把梅翩然留在听命谷里。孟恒心里有些痒痒的,却偏偏把头一扭:“我知道你非常了不起,但我就是不跟你去巴相,不管你的计谋有多出众,武功有多高!”
莫天悚莞尔,朝袁叔永做一个手势。袁叔永高跷在地上一点,一跃跳上枫树顶,双掌旋推,推出漫天飞舞的绿色梭形荧光,如同片片竹叶被狂风卷上天空,片刻后竹叶落下,颜色一变而成火红,形状也由原来的相反方向的两尖锐变成同一方向的三尖锐,杀伤力显然是大大增加,依然美得一塌糊涂,就如同漫天的枫叶在随风飘舞。
孟恒看呆眼,喃喃道:“这就是你刚刚说的飒沓竹枫吗?果然不同凡响。用的好像是天一功,可又好像不是,力分阴阳虚实。袁师叔怎么办到的?”
莫天悚微笑着淡淡道:“要想利用简单可行的方法实现自己的目的,有巧思固然很重要,但巧思很多时候不一定能有,所以还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动之以利。暗夜破只用阴力,故从前白天蝴蝶难以成型,也没有杀伤力。后来天一功虚实结合以后,暗夜破中也含有阴阳,因此白天才能显现,但威力始终不如夜晚。‘飒沓竹枫’不同,竹叶为阴为虚,主要是为惑敌,就好像打仗时的佯攻一样,枫叶为阳为实,才在真正的杀招。这是在暗夜破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你只要稍加练习就可以掌握,威力比暗夜破大多了。”
孟恒更是心痒痒的,偏偏又将头一扭:“威力再大我也不学!”
莫天悚道:“你刚才已经选择第二个礼物,我也已经给你讲了很多,即便你想学,这第一件礼物也没你的份了!”
孟恒一愣,微微觉得可惜,但也松一口气,以为莫天悚不会强迫他去巴相了。就听莫天悚轻声问:“听说你娘对你很严厉,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她?”孟恒的神经又紧张起来,暗忖若回答不喜欢,你就正好带走她?大声道:“不,我喜欢我娘!”
莫天悚道:“真的吗?我看你可是一点也不孝顺,还很恨你娘,巴不得她不在你身边。当日你娘失踪,我就没看见你着急。”
孟恒一时语塞,强词夺理道:“我着急也不能让你知道!”
莫天悚道:“你当时的确是没着急。你原本一点也不喜欢你娘,可忽然间发现你可能永远失去她,才开始着急的。但是,晚了!来不及了!你知不知道,你娘非常伤心,所以她回来以后情愿躲去若羌,再也没逼你练过功。”
孟恒瞪眼道:“娘是找二表叔调理身体的!”
莫天悚淡淡道:“你爹的天一功比你二表叔还要纯粹,你爹为何不亲自帮你娘调理?还有你欧溪崖欧奶奶,不仅仅精通医术,天一功也比你二表叔纯粹,为何你欧奶奶也不帮助你娘调理?只因为你爹已经放弃你娘。若不是牵挂着你,你娘就跟我去巴相了。你娘要你日后担起振兴水青凤尾的责任,可是你就只知道玩,放着飒沓竹枫这样高明的武功也不肯学,你娘能不对你失望吗?”
孟恒怒道:“谁说我不肯学,是你自己说不教我的!”
莫天悚冷冷道:“我的确是没打算教你,但你袁师叔这些日子难道指点你少了吗?不想学就是不想学,练功哪里有玩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