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竹顿时轻松不少,笑笑道:“还好啦!进去说吧!”
进去大家都坐在地毯上。莫天悚拉起空竹的手切脉,觉察出来以后,空竹能运功自疗,伤势比在听命谷的时候好转很多,但依然气息微弱,说明他的确很劳累,哪怕是做样子,这一天也没停下来过,放开他的手腕问:“你们可是遇见什么问题?”
欧溪崖是真着急了,手指空竹抢着道:“他不让我们派人跟着他!他自己出去两趟,又总说找不着。”
莫天悚笑一笑,仿佛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淡淡道:“空竹,难道你还想再拐带霜飞一次,怕暗礁能找到你?”
莫桃急道:“天悚,你说什么呢!今天一整天,我都跟空竹在一起。是徐晶睫自己说不用再派人跟着我们一起。的确没有线索,才刚刚回来,想大家再商议商议,重新安排晚上的行动。”
空竹也笑笑,同样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淡淡道:“首先让我先介绍一下所谓的三玄岛隐匿术是一种什么样的道术。三玄极真天光明正大,素来不需要瞒着什么,所以并没有专门用来隐藏身法的隐身术,不过有一种叫做元元雷晔的障眼法。乾元统天,坤元至广,阴阳合雷,晔踕刚柔。”
莫天悚哑然失笑:“光听这名字就非常了不起!你和我的好处都包了!”
空竹一愣,才反应过来莫天悚在说乾坤二卦,意在提醒他又忘记顺应了,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又警惕,不好意思再卖弄,考虑片刻才道:“这是一种类似五鬼搬运的道术。简单的说,人在甲处活动,鬼却在乙处吸引旁人目光,留下活动痕迹,因此顺着痕迹不可能找到人。”
莫天悚沉吟道:“那是不是可以找到鬼呢?原来神霄雷法不是不准役鬼,而是不准长期役鬼!”
莫桃非常不悦地道:“亏你还是八风先生的学生,连五鬼搬运和役鬼的区别也不知道。”
五鬼搬运将鬼当成朋友请鬼帮忙,役鬼是将鬼当成奴隶强迫鬼办事,二者有着最本质的区别。莫天悚当然明白,也被莫桃说得不太好意思,闭嘴不出声。在心里悻悻地想,不愧是离火卦,总能把最阴暗的角落也到阳光下!
空竹莞尔,乾坤相遇,又打成平手,解释道:“元元雷晔不是利用鬼类,而是以我之精为引,利用天地万物之精,范围比较有限。一般来说,痕迹出现的地方距离人也就五十步的样子”
莫天悚又忍不住插言道:“等等,你的意思说,你们发现很多画眉活动的痕迹?那为何阿曼还要说一点线索也没有?”
孟道元轻声道:“我们的确发现痕迹,但也的确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的痕迹都出现在水源附近,可是离水源稍微远一点点就再无法发现痕迹。”
莫天悚兴奋地大声道:“这些痕迹的半径是不是在五十步以内?你们搜查过水下没有?”
空竹朝莫桃看去。
莫桃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画眉躲藏在水下。痕迹最远的距离水边不过二十步不到。空竹开始也是你这样想的,所以我们搜查的重点就是水源地。阿尔格山一共有两个泉眼,一条小河和一个湖泊,泉眼都在小河附近,小河注入湖泊。这几个地方都有痕迹出现。而且欧溪崖和徐晶睫也特别注意水源地,都没有任何发现。最主要是,现在是冬天,所有的水源都已经封冻,结着厚厚的冰。泉眼和小河上游水浅的地方根本就全是冰,藏不了人的。”
莫天悚迟疑道:“整条河都有痕迹?有没有人看见这些痕迹是怎么出现的?空竹,隐身五遁你知道多少?懂不懂水遁?”
徐晶睫道:“我最开始也是怀疑水遁。水遁我们虽然不会,但是知道水遁是在水里活动,正好河水都结冰,水量很小比较好搜查。在空竹法师没到之前,我们已经把两个泉眼的冰全部翻开,小河也选择好几段凿开,就连湖泊上也开凿了几十个冰眼,但都一无所获。我早已经在水边布置下很多人监视,但你知道,人难免有打盹儿的时候,没人看见痕迹是怎么出现的。我开始为此责骂他们,闹得有痕迹他们也不敢汇报,现在我已经不敢说什么了。痕迹唯一的作用就是证实翩然还在阿尔格山没离开。”
空竹这时候才道:“水遁我也不会,但徐夫人说得很对,水遁也不过就是在水里活动的方法。我相信徐夫人的搜查没有遗漏。只是我看过痕迹过后,觉得很像是‘元元雷晔’的手法。除了水以外,还有食物的问题,画眉是如何躲过我们漫山遍野的人获得食物的呢?我很奇怪,画眉躲得如此之好,该不漏任何痕迹,等待我们搜查不到退兵以后才能离开。她弄那些痕迹做什么呢?”
水遁只是一条路径,若不是下面有人正好活动,什么也找不着很是正常。莫天悚站起来道:“桃子,可以陪我去看看那些痕迹吗?”
莫桃点头道:“当然可以!”也跟着站起来。空竹等人也全部都站起来打算一起去。莫天悚估摸此刻已经是丑时,不好闹得兴师动众的,力劝众人留下,但没一个人肯留下。好在为了自己取水用着方便,他们的帐篷就搭建在湖边上,出来不远就是湖泊。
阿尔格山的地形复杂,植被也不多,只在有水的地方稀稀拉拉有些植物生长。冬季,原本就不高大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加上月光不错,视野很开阔。莫天悚一眼就看见湖面上有不少冰窟窿,很是轻松地笑着问:“怎么,你们还没死心,一直在凿冰寻找水遁痕迹?其他那些痕迹呢?在哪里?”
徐晶睫苦笑道:“怎么找也找不着,不死心也死心了!这些冰窟窿不是我们弄出来的,而是一种水老鼠弄出来的。你脚下就是其他那些痕迹,雪总是被刨开,草总是被翻出来。”
莫天悚蹲下来,说实在的,他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依然很是轻松,没话找话问:“是什么样的水老鼠?难道连你这在阿尔金土生土长的土着也不知道名字吗?”
孟道元已经快急死了,觉得莫天悚也该着急才是,蹲下很是奇怪地看莫天悚一眼,苦笑道:“我们两个月以前才发现这种水老鼠,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呢!”
空竹道:“是冰麝鼠。一种比较罕见的白色麝鼠。”
莫天悚一愣站起来,沉吟道:“你竟然认识这种动物?是不是三玄岛上也有?可三玄岛在广东,终年四季都不结冰啊!我记得冰麝鼠好像是吃岸边的水草为主的。”
空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认识这种小动物,不是吗?乌思藏的雪山神湖也有这东西吧?罕见只因为高山之上来的人少,并不是说冰麝鼠少。峚山的山顶终年四季都有白雪覆盖,一直就有冰麝鼠生存。冰麝鼠的食性很杂,的确是喜欢吃岸边的青草,也吃一些小动物。冰麝鼠冬季有储藏食物的习性,在冬季多以贮藏的食物为生。而且你看,这些草虽然被从雪中翻出来,但并没有咀嚼过的痕迹。”
莫天悚摇头失笑:“你都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可你为何要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否决掉?小睫,你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抓住几只冰麝鼠?这玩意儿的皮毛绒细密,光亮美观,板质轻软,做衣服是极好的,和貂皮不相上下呢!”
欧溪崖终于忍不住抗议起来:“三爷,梅左翼不见了,你不说想办法找人,怎么尽说些不相干的事情?”
莫天悚站起来道:“我当然在想办法找人。不过大家不都在想办法吗?为何你就只是说我?时间也不早了,我累得很,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空竹的伤还没完全好,累病了不划算。桃子,我和你挤一挤,好不好?孟恒,你去睡你爹的被窝。”一边说一边打哈欠,真的很困的样子。
虽然很多年没来过听命谷,莫天悚依然是余威犹存。欧溪崖不敢再说。大家默默回到帐篷中。莫桃与空竹也是今天才到的,只搭建一顶帐篷。三人挤在一起和衣而卧。莫天悚这才问:“为何没看见谷大哥的影子,你们让他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莫桃失笑道:“哪里有秘密任务?我说你是不是太多心了?小睫刚看见我们过来,就让谷大哥去若羌拜见指挥使吉兹司了。”
莫天悚莫名其妙问:“来之前我不是见过吉兹司了吗?都告诉他我只是来走亲戚的,没他什么事情,为何又让谷大哥去找他?”
空竹好笑:“你不知道你的威名有多盛吗?骥国公虽然没事情差遣指挥使吉兹司,但指挥使吉兹司可不能做睁眼瞎子,一点也不给骥国公帮忙。阿尔格山已经热闹很久,指挥使吉兹司从前不明白,但看见骥国公来西域,还能不明白?布丝瓦村昨天刚刚开进八百人的军队。据说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阿尔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