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立刻能看见袁叔永丹田上的乾坤混元印在缓缓旋转,多少有些惊讶。他知道这是天一功特有的特征,也知道莫桃一直在指点袁叔永武功,可还是没想到袁叔永的功夫已经达到这样的程度。忽然之间又感觉很是孤单。莫桃为人不藏私,正式不正式的,何戌同、袁叔永、元亨都得到他的悉心指点,天一功都练得很不错,可他依然没个徒弟。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以后,一定要回巴相去,好好指点一下龙飞的功夫。蓦然一醒,最近怎么如此容易感觉孤单?难道是知道无涯子去请梅翩然的缘故?忙抛开这些杂乱的思绪,打起精神,注目朝袁叔永看去。
随着袁叔永的一呼一吸,乾坤混元印越来越大,不仅仅包裹住袁叔永,也将放在他前面的苍璧坯子和五枚大茧子包裹起来。莫天悚这时候才注意到,其实那五枚茧子上也各有一个不同颜色的卍字佛印,正跟随袁叔永的乾坤混元印一起旋转,不过颜色比紫檀木盒子上的淡很多,他开始才没注意。又扭头朝中乙看去。
中乙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这五个卍字佛印是元亨印的,当然没盒子上映梅亲自印的法力强!”
莫天悚莞尔:“开始道长没想到禅师会帮忙吧?打算用什么印记放在茧子上?”
中乙稍微犹豫,不屑地淡淡道:“无极印。你懂吗?”
凌辰忍不住瞪眼道:“老杂毛,三爷不用懂,只要是愿意,照样破你的狗屁无极印!现在你们的岛主正在坐牢,你又懂不懂他是如何进去的?”
中乙大怒,指着莫天悚道:“天儿坐牢,果然是你们捣鬼!”
凌辰得意洋洋道:“就算是我们捣鬼又如何?你懂得破解吗?”
元亨道:“凌爷,你也不怕这话让上面的人听见!”
只要是萧瑟没在眼目前,莫天悚就用不着害怕,微笑道:“听见又如何?八风先生再怎么说我,心里终究还是帮我的,对不对,中乙老师兄?”
中乙说不出话来。本来炼制五行月精璧就算是需要袁叔永和元亨帮忙,也该由他主导,但在萧瑟的坚持下却是由元亨来主导。
元亨的脾气比从前温和多了,尽管非常不满意莫天悚,见中乙斗嘴输了也不过就是笑一笑,却没有再给中乙帮忙。
莫天悚见了,连忙也对元亨讨好地笑一笑。元亨冷哼一声,又将头扭去一边。
中乙忽然轻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莫天悚忙朝袁叔永看去,五枚卍字佛印已经在乾坤混元印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混沌,彼此融合后又与貔貅嘴巴中喷的阴阳二气混合,变成分成泾渭分明的阴阳清浊二气缠绕在一起,忍不住问:“道长,该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才对吧?”
中乙看来非常欣赏袁叔永,连带对莫天悚的气也小不少:“最好的状态应该是太极而无极。不过袁叔永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出乎贫道的意料了!”
莫天悚还是担心,想起莫桃的态度,迟疑道:“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中乙没出声,若莫天悚出手,自然比元亨做得好,可中乙如何放心让莫天悚出手。
元亨道:“这种小事何须三爷劳神!”看看差不多了,上前两步,站在袁叔永的身后,嘴中念念有词,双手来回翻转做出各种姿势,变幻无方,绚丽之极。
莫天悚手印也看得多了,还没见过手印变幻得如此之快的,知道元亨目前还无法做到举重若轻的境界,以此来弥补功力之不足。可他的手印较莫桃和映梅都更绚烂繁复,此落彼接,倒也叹为观止,心里暗暗替莫桃惋惜,当年映梅的确仅仅是敷衍了玉面修罗一小部分手印,莫桃若愿意,还能多学不少好东西呢!
五枚卍字佛印在手印和乾坤混元印的共同作用下变成一团火焰,在苍璧的中央孔洞中跳动。一直静止不动的茧子不约而同破了一个洞,迅捷无比地飞出五只水青凤尾,毫不犹豫地扑进火焰之中。火焰倏地变大,包裹住整枚苍璧。仅仅是石刻花纹的貔貅忽然活了,张开大嘴一吸,将火焰吸入腹中。
莫天悚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不由自己揉揉眼睛,石刻的貔貅纹还是静悄悄的,普通寻常之极,只是大嘴上放着一枚明显比刚才精美的苍璧。苍璧上的五枚茧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五只浮雕水青凤尾。
凌辰抢在所有人前面检起苍璧递给莫天悚:“三爷,这上面的花纹真是刚才那五枚茧子变的?”
莫天悚伸手抚摸,花纹平整光滑,与工匠刻上去的没有两样,可是凭借井中视星,他可以很容易看出五只浮雕月蛾身上暗藏着的卍字佛印,不由得想起从前莫桃身上同样的印记,惆怅地轻声道:“应该是吧!它们永远被禁锢在苍璧上了。道长,现在这枚苍璧应该就是五行月精璧了吧?”
中乙摇头:“还需要贫道今夜再加工加工。”
莫天悚将苍璧递给中乙:“那我们今夜就在附近随便找一个安静的山村住一晚。”
凌辰仰头朝上喊一声。八风垂下绳子,将下面的人拉上去。众人上来,将五行月精璧传看一圈,觅路下山。
说服梅翩然比想象中容易很多,实际上根本不用无涯子开口,孟道元和梅翩然原本就打算进京的。梅翩然和孟道元好不容易才使得杜格拉特部的艾米儿起兵反对剌斯德,帮了莫天悚一个大忙,回来没听见一声谢谢也就算了,居然连莫天悚的面也没能见着!
梅翩然非常生气,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想了好几天,决定进京去找莫天悚问个明白。孟道元不反对,可一定要跟着。薛牧野不放心之极,也要跟着。还没等他们出发,无涯子就到了。
四个人一起来到京城,刚进顺和胡同的药铺,立刻就听说罗天已经坐牢,莫天悚和中乙一起离京去了青城山。
梅翩然总有些怕莫天悚和罗天联手,闻言长长松一口气。
三玄极真天有自己独特的远距离消息传递方法,无涯子早收到中乙传给他的消息,知道罗天入狱已经很担心,回来一问,竟然没人清楚除明面上的十大罪外,罗天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皇上,更加担心,便想去天牢看看罗天。
一个弟子小声告诉无涯子:“三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让进去,就连二爷想见岛主也见不着。”无涯子只能朝梅翩然看去。
梅翩然自顾自对孟道元道:“我们还是去找性空,在无相庵借住几日。”
薛牧野急忙道:“道元,只有桃子一个人在家里,我们不去陪陪他,说不过去吧!”
孟道元稍微犹豫,试探着问:“翩然,先去莫府看一看再决定住哪里,行不行?”
薛牧野又道:“翩然,你就不去看看倪可吗?”
梅翩然淡然道:“只怕倪可不愿意看见我。”
正有些没奈何的时候,典白急匆匆来到后面,一见无涯子就激动起来,惨然道:“老祖宗,快想想办法吧!判了,是斩立决。明天就行刑!”
无涯子一阵冰凉,难以置信失声道:“这么快,这么重?天儿再怎么说也刚刚才帮朝廷平定倭患,皇上一点也不念及他以往的功劳吗?以往朝中的大员有罪,最少能有个全尸啊!”
典白忿忿地道:“不知道莫天悚究竟给岛主栽的什么罪名,听说本来还要快的,是朝中不少人求情,才多拖了这几日。”
梅翩然多少有些不忿地道:“罗天贵为阁老,一品的太子太保,只凭天悚一句话真就会掉脑袋?这几日天悚在都不在京城里。有莫桃在,天悚的那些朋友们肯定是各个三缄其口,谁也不会陷害罗天!”
典白垂下头没有反驳,可见梅翩然的分析不错。
无涯子微微皱眉:“翩然,再怎么说,老道当年也曾经给你解开过蕊须夫人的符咒,天儿又与你在梅庄一起长大,你真不能伸手救救天儿吗?”
梅翩然淡淡道:“相信莫桃一直在想办法救罗天。连他都没办法,我难得在京城露面,能有什么办法?”
典白冲口而出道:“你去找三爷,三爷一定有办法!”
梅翩然勃然变色,厉声道:“现成的你们三玄极真天的中乙就和天悚在一起,要求天悚,你们不会叫中乙去求他吗?我算是天悚的什么人?”
典白赔笑道:“姑娘和三爷是好朋友!”
梅翩然冷哼道:“你和他就不是好朋友吗?是不是我不去找天悚,你们就要去做一道甜烧白给我吃?那用不着你们如此麻烦,直接去拿鹌鹑过来就是!”
典白只好去看无涯子。无涯子皱眉,并不好深说。
薛牧野对罗天的印象半点都不好,虽然觉得不忍,这时候也是三缄其口。反而是孟道元不悦地道:“翩然,你反正想去找天悚,就帮罗天求求情有什么?当年要不是罗天,你爹能在京城住安稳吗?罗天的情况别人不清楚,桃子一定很清楚。不管你去不去莫府,我是要去找桃子问问情况的。”拉薛牧野一把,转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