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莫桃在,莫天悚的确是想在京城多留些日子,但莫桃已经离开,莫天悚却正好可以放手应付罗天,便决定立刻回巴相。正收拾行装的时候,历勇提着一个食盒来到莫府,端出四道菜,猪蹄、鸭蹼、凤爪、熊掌。莫天悚就明白皇上不许他离京,颇感无奈,却也不敢硬要走。
第二天晚上,历瑾过来道谢,笑着道:“三爷之心真是无人能料。我还以为你真不管我了呢!还是家父说得对,时候到了三爷便会出手。唉,多少人去找皇上都没用,三爷不过说了几句话,皇上就把太监和侍卫都放了!”
莫天悚苦笑道:“实不相瞒,此刻罗天在我家里,天天去找倪可和霜飞,我着急想回去,可万岁爷不让,你能不能让令尊帮我说说?”
历瑾抓头道:“恐怕不行。三爷别误会,我不是说家父不帮你说,而是说万岁爷不会放你走的!听家父说,这几天万岁爷每天都要念叨你两次。我估摸着,万岁爷又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想派你去做。”
莫天悚愕然道:“鞑靼那边和约也签了,倭寇也平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历瑾压低声音道:“你没听说吗?僿依德上次遣使来贡以后,的确是没敢有大的军事行动,但他也察觉到我们暂时还顾不上他。在罗卜布有重兵,这两年一点一点蚕食曲先。倭寇才刚刚打完,鞑靼也不是很稳定,国库也还空虚得很,暂时无力再对僿依德用兵,僿依德看我们没动静,最近越来越嚣张。皇上能不着急吗?要想不动刀兵让僿依德回去,天下之大,也唯有三爷跑一趟西域才有可能。昨天上午你离宫后,皇上就把吏部的人都召进宫里。听家父说,皇上打算让周洪周大人回京呢!我估计,皇上是想让你陪周大人一起出使叶尔羌。”
莫天悚不禁对他从未谋面的僿依德恨得牙痒痒的!瘫倒在椅子上呻吟道:“这一仗接一仗的,还有完没完?你知道僿依德目前在什么地方吗?”
历瑾想了想,不很确定地道:“西域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那人是个战争狂,目前是在昆仑山的什么地方,又在和什么人开战呢!”
莫天悚叫道:“那他还有空打曲先的主意?”
历瑾耸耸肩头:“所以我说僿依德是在蚕食呢!三爷是知道的,曲先王是蒙人,辖地又多喂兀儿、允戎等等别族的人,就像鞑靼一样,一向都是各地的头领自己说了算。僿依德不去动有重兵防御的城市,只让士兵化装成强盗去找乡村下手。今天去一个地方抢劫,明天又去另外一个地方抢劫,抢完就走,不占地方。可吓得很多人都离开了曲先。曲先王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三爷也不用太担心,目前倭寇初定,皇上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曲先那么偏远的地方,可三爷想回家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家父说,谁离开皇上都不念叨,唯独三爷不在,皇上过一段时间准得念叨!”
莫天悚记得十多年前没这么多人敢随便打朝廷的主意,这大约也和皇上近些年总是猜忌大臣,倭寇和鞑靼都打了多年,国力弱很有关系,沉默片刻问:“你知不知道皇上打算让周大人回京做什么?”
历瑾道:“皇上和吏部商量事情,家父也不敢随便凑上去。三爷真想知道,把吏部尚书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莫天悚急忙摆手道:“免了免了!现在我躲那帮人还躲不急呢!”
历瑾莞尔失笑:“三爷,要说皇上对别人,有时候是有些苛严,对你可是十多年专宠于一身,未曾变过!不仅仅如此,皇上还非常喜欢霜飞小姐呢,说不定就能聘为太子妃呢!你还怕些什么呢?”
莫天悚瞪眼:“这话你可千万不能随便说!再说霜飞才多大,说这些还太早!以后你绝对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不然我和你绝交!”
历瑾哈哈大笑:“别人求还求不来的美事,瞧你吓的!好,不说就不说!”
莫天悚苦笑叹息,又想起从前淑太妃的那句话,“生生世世都不为皇家人”倪可绝对不会同意让霜飞又和皇宫沾边的!
凌辰走进来:“三爷,户部的杭尚书来了,一个家丁也没带,连轿子也没坐,说是要见玉姑。我只好将他带去客房。可是杭大人刚坐下不久,玉姑就差丫鬟来请三爷过去。三爷,你去不去?”
历瑾“噗嗤”一笑道:“杭诚可算是个聪明人。这步棋走得好,走得妙啊!三爷,美人相邀,我就不打扰你,先告辞了!改天一起喝酒!”
莫天悚瞪眼,可惜的是,对玉姑他一直心存愧疚,送走历瑾后还是只有来到客房里。杭诚一见莫天悚进屋就笑道:“三爷,下官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呢!”
玉姑也笑道:“大人是不知道,三爷整天就想着怎么才能把官儿给辞了,所以怕见穿官服的人。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莫天悚坐下来问:“大人非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情?我就是一个生意人,朝廷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也插不上手!”
杭诚失笑道:“若三爷还不能插手,天下间就没人能插手了。段孟贤的案子因为三爷一句话就办了,太监和侍卫的案子又因为三爷一句话就放了。三爷,其实我找你没重要的事情,不过是串门随便聊聊而已。听说周洪周知府是三爷好友,是不是真的?”
莫天悚一愣道:“大人收到什么风声,何以会问起周知府来?”
杭诚道:“三爷还不知道吗?万岁爷想让周大人进京任户部侍郎!”
莫天悚长松一口气道:“大人是说皇上打算将周洪安排进户部?”暗忖皇上毕竟是个明君,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赶快恢复海边诸省的钱谷。周洪做事甚有魄力,在海边好几年,由他来抓海边钱谷乃是不二人选。可笑历瑾听见风就是雨,硬将周洪和僿依德拉上关系。
杭诚小心翼翼道:“三爷,你说万岁为何不调叶汝贞进京呢?”
莫天悚心说叶汝贞谨小慎微,文章写得非常好,官也做得四平八稳的,可就是太平稳,没什么作为,皇上要他进京做什么?不过这事还真头疼,他好几年都没见过叶汝贞和周洪,怎么所有人还是认为这两人和他有关系?这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唉,这官儿今后还真的是做不得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他也别去插手去管叶汝贞和周洪了。
杭诚见莫天悚不出声,急忙岔以他语。莫天悚已经明白杭诚的来意,笑着安慰他一番,客客气气将他一直送出府门外。回来看见玉姑微笑着站在一边,过去随口道:“不早了,还没歇息呢?”
玉姑抿嘴微笑道:“我一天到晚都没事情,不觉得累。三爷,京城和上清镇相比,哪里更轻松一些?”
莫天悚失笑道:“要我说,巴相最轻松!玉姑,你从前都是相信我的,这次也要相信我,我肯定救你师傅离开镇妖井!”
玉姑笑笑:“听说罗大人目前正在巴相,你会和他合作吗?”
莫天悚道:“别问我,我自己也不知道,目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皇上不放我离京。等桃子回来,我就让桃子先回巴相去。说真的,你希望我和罗天合作吗?”
玉姑幽幽地道:“从心里说,我也不是很喜欢罗天。若不是他,师傅还好好的在玉贞观呢!不过凭良心说,他就是从前对你们兄弟有些不仁不义,其他还真没做错多少。至少他比你敢于担当一些!”
莫天悚哈哈大笑:“激将对我是没用的!罗天若能将三玄岛上的烛幽蓝荧都独自担当起来,我绝对乐见!”
玉姑无奈地道:“你有一点比罗天强!”
莫天悚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赖皮嘛!桃子不在,你一个人要是觉得闷,可以多出去走走。让沈荣贵陪你去神乐观看看朋友。”
玉姑微笑道:“赶我走,不乐意听我说你了吗?我想去巴相找罗天,你看可不可以?”
莫天悚迟疑道:“你师傅仅仅是一只猫而已,你如此在乎她吗?”
玉姑嗔道:“三爷,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别的不说,挟翼也不过就是一匹马而已,你难道可以不在乎吗?”
莫天悚默然,点头道:“那你就去巴相吧。告诉罗天,我在京城,让他进京来找我!我陪他去三玄岛!”
玉姑诧异地问:“你决定和罗天联手了吗?”
莫天悚幽幽长叹道:“不是和他联手,我还真不敢随便再下镇妖井。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夸父!”
玉姑一愣,低头默然无语。
莫天悚摇头道:“就算是不为你,只为宇源我也不该躲开。再说要不是张天师,我也没办法摆脱夸父。其实我是在等映梅禅师和萧先生的消息。我顶烦罗天到处煽风点火的,你能去巴相说说他也不错。”
玉姑忙道:“那我明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