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失笑道:“你再卖力拍我马屁,我也没权力撤下冯兴淳!若无意外的话,我们可能明天就进京。成花的脾气不好,将军日后多多包涵,万事以和为贵。”
秦浩唉声叹气道:“这一点三爷完全用不着担心,你们走后,我不包涵也得包涵。”莫天悚拍桌子大笑。秦浩也好笑,摇头道:“莫离说三爷个性随和,我现在才相信。若可能的话,三爷去和成花将军说一声,最好日后能重视我们提供的情报。”
莫天悚点头答应,也是觉得时间紧迫,立刻就要拉着秦浩就要一起去找成花。莫桃的亲兵又敲门道:“二爷,张水生从漳州快马赶过来。”
朱记水运垮台后,莫桃出资给张水生买了五艘渔船,组建了一个渔行,在漳州定居下来。张水生为人太重义气,渔行赚的钱不少都贴给他船上的兄弟了,这些年始终没能扩大规模。好在他极受拥戴,结交很多朋友,消息非常灵通。为隐蔽计,张水生平时从来不与莫桃直接联系。莫桃心知是出大事了,急忙道:“快请水生进来。”
秦浩就想回避,被莫天悚一把拉住:“我和莫离是一个锅里吃饭长大的,你知不知道?自己人,不用避忌!”
张水生刚刚下马,还累得直喘气。看见秦浩在座很是诧异,看见莫天悚也不认识,迟疑道:“二爷,不说三爷也在海州府吗?”
莫天悚笑道:“我不就在这里,你眼睛大看不见!究竟发生什么大事了?”
张水生愕然,还是没认出来,又朝秦浩看看,犹豫片刻,才上前一步,凑到莫桃面前,压低声音道:“罗尚书和夏海道前些天一前一后离开漳州。小的无意中听说他们都是进京去了。”
莫桃苦笑着和莫天悚交换一个眼神,叹气问:“你这消息可靠吗?”
张水生迟疑道:“两位大人似乎都不愿意别人知道。先是小的一个手下听驿馆的杂役说两天都没见着罗尚书。小的觉得奇怪,留心打听,才知道罗尚书和夏海道都不在。小的怕要出大事,特意来问问二爷的意思。”
莫天悚问:“他们走几天了?”
张水生又朝莫桃看一眼,没见他有反应,才相信这就是莫天悚,低声恭敬地道:“罗尚书走了有七天,夏海道只走了五天。听夏府的下人议论,夏海道是发现罗尚书不见了,才也赶着进京的。”
莫天悚点头道:“很好,你办事还和从前一样仔细。去歇息歇息。明天回去好好过年。有新情况你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
张水生点头答应,将一张礼单递给莫桃,悲痛地道:“听说大少爷不幸遇害,这是我们渔行伙计的一点心意。怕外人察觉,渔行没有公开吊唁,二爷和三爷见谅。”
莫天悚好容易才淡忘狄凤飞,一提又是伤心,轻声问:“阿妈已经各处发丧了?大家的心意我们明白,告诉大家,我很惦记大家,也很感激大家这么多年一直留守漳州。有空我一定去漳州看望大家。”
张水生走后,莫天悚再次追问秦浩。秦浩说的确是冯兴淳主动找到卡马鲁丁,给卡马鲁丁五百两银子,叫他去给任鹏胤落将。卡马鲁丁一是贪图好处,二是不敢得罪冯兴淳,三也是不了解情况。落将以后,他听冯兴淳提的问题才知道冯兴淳是打听莫桃的情况。当时就吓坏了,急急忙忙接将放了任鹏胤,还偷偷把事情告诉莫离。
莫离并没有到冯兴淳那里去证实,但卡马鲁丁当年在成都吓破胆子,到海州府以后从来没当着外人用过降头术,渔村的人只知道他和莫离有关系,并不知道他是降头师,冯兴淳也不该知道,然而罗天知道。成花大捷,冯兴淳也一起受到朝廷的表彰,也不应该忽然想到要调查成花。因此莫离猜测这是罗天的主意。
莫天悚和莫桃同意这个猜测,着急赶往京城,和秦浩一起又去找成花。
成花依然一点也不重视秦浩,对此事还显得很不耐烦。莫天悚劝说不动,也是无奈,只好安慰秦浩几句,将他送出大营。犹豫再三,总觉得留下卡马鲁丁是祸害,叫莫桃一起在走之前去解决他。
莫桃却不同意莫天悚再随意杀人,两人差点吵起来,莫天悚只得勉强同意不去动卡马鲁丁。一时疏忽,忘记莫桃的亲兵都听见他们的争论,犯了决策者的大忌。
一来还是马速问题,二来莫桃也很不放心成花,依然让亲兵留在成花军中,只和莫天悚两个人连夜开海州府。临走的时候嘱咐留下来的亲兵有事情来不及通知他就多和秦浩商议,等八风到了就让八风直接进京。
莫桃提议顺路回巴相看看文玉卿,也顺便看看荷露和莫天悚的儿子。莫天悚心里其实非常担心荷露刚刚生产就奔波去了四川,比莫桃还想回去看看,可就是心虚不敢去见文玉卿,无论如何不同意莫桃的提议!一路快马加鞭到直奔京城。腊月初三抵达京城。
莫府门口悬挂着白色灯笼,静悄悄的一点要过年的气氛也没有。在家门口下马的时候,莫天悚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门子看见他们到了,急忙来迎接通报。莫天悚一问,何戌同忙生意还没回来,北冥前两天也抵达京城,和田慧又与梅翩然一起出门办事去了。
莫天悚急于了解情况,让人去找何戌同和谷正中回来。和莫桃一起到后面去看望倪可。
倪可完全没想到莫天悚年前还会进京,喜出望外,可又觉得这样太对不起狄凤飞,甚觉罪过。莫天悚已经转移心思,倒是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悲伤得几乎不能控制,问起皇宫里的情况。
倪可低头歉然道:“你走后,皇上有些不待见我,我好些日子没进宫去了!”
莫天悚一愣,这么多年皇上对倪可都是宠爱有加,难道皇上知道莫桃私下去海州府,迁怒倪可?那他翻脸也翻得未免太快!莫桃抗倭说到底究竟也是对朝廷有利,感觉很不舒服。
莫桃也很诧异,迟疑道:“究竟罗天和夏锦韶是如何说我的?”
倪可不理世事,一直不知莫桃在海州府,困惑地问:“罗大人和夏大人?他们不是在漳州吗?他们为何要说你。”
莫天悚糊涂了:“皇上究竟为何事不待见你?”
倪可低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他知道玉姑的事情了。”
一说莫天悚更糊涂,着急地问:“你和玉姑究竟瞒着我什么?我以前问你,你都不肯说。”
倪可赔笑道:“别说玉姑了。你们刚回来,先好好歇歇,要不就去看看霜飞。我去吩咐厨房准备点好吃的给你们接风。”站起来就逃跑了。
莫桃惊奇得很:“天悚,到底玉姑出了什么事情?”
莫天悚没好气地道:“我要知道就好了!都是倭寇闹的!连倪可都变得神神秘秘的!”他们一回来,倪可就让丫头去叫莫霜飞,可他们已经说了这么久的话,莫霜飞一直还没露面,莫天悚非常挂念,便和莫桃一起去找她。
莫霜飞的房间里很热闹,几个丫头围着莫霜飞嘀嘀咕咕地都显得很激动。可是守在外面的丫头远远地看见莫天悚和莫桃过来,就飞奔回去报信。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离京前莫霜飞本来都已经开口叫爹了,可这次她居然一见莫天悚和莫桃就堵在门口大叫起来,非常过分地不让莫天悚进门。莫天悚对别的孩子都很有办法,唯独这一个亲骨肉始终不肯接受他,着实伤心,赌气果真掉头走了。莫桃又不安又诧异,倪可是很讲究礼数的,教出来的女儿不可能如此没规矩,赔着笑脸道:“我是二伯,你还记不记得?二伯好容易才能进京一趟,你真不让二伯进屋吗?”
莫霜飞迟疑片刻,打量莫桃一番,似乎确认了他的身份,让开身子。莫桃进去随意坐下,几个小丫头都大气不敢出的,很是紧张,缩在一边,连茶水也没人张罗。
莫桃更是觉得气氛古怪,干脆将几个丫头都赶出去,单独留下莫霜飞。可是莫霜飞和他一点也不熟悉,哪里肯讲真话。莫桃说半天都一点进展也没有。
吩咐厨子的事情其实丫头去说就可以,倪可不过是想躲着莫天悚。愁眉不展地在花园里随意转一圈,很怕莫霜飞会冲撞莫天悚,悄悄也来到琼华楼,正好看见被莫桃赶出房间的那几个丫头。一问情况,担忧得很,急忙又赶回正房。意外地听见莫天悚在弹琴。
倪可知道莫天悚琴弹得不好,也不是很喜欢弹琴,就猜出莫天悚一定很伤心,便觉得是自己没管教好女儿,不禁气愤,掉头又来到琼华楼,狠狠训斥莫霜飞一顿。
莫霜飞不敢顶嘴,眼泪汪汪的。莫桃急忙劝解,细问缘由。文家除莫天悚以外,倪可只和莫桃接触得最多,在她心目中莫桃一直就是可以信赖的大哥,终于说出她去找玉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