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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结怨

母亲,你在哪里?

我踏进了南郡城,展开了全城的搜索。从城头到城尾,无一处不认真仔细地寻找,从街头的人问到街到街尾,他们都说没见过,从南边的店问到北边的店,他们都把我赶了出来。

母亲,你没事吧?为何你始终不见踪影?

集市上人来人往,有叫卖的,有赶集的,有游玩的……我垂着头,看着茫茫的人海不停穿梭,心不停地慌乱着。我好想哭,从小我就一秒都离不开母亲,现在的我就像没有翅膀的小鸟,孤独又害怕,真不知这一次我又该如何?

一个个的疑问我都还未解开,也放不下心里的牵挂,我蹲在墙角,双手捂在胸前,叹了口气,无耐地摇了摇头。

集市的人来回穿梭,烦闷的心理逼得我快要抓狂。但下一秒,让我变得愚加不安。

几列身着绿色盔甲,手握着腰间配着的长刀的军官高声呼道:“让一让,让一让,孙策将军来了。”

百姓立即让开一条很宽的道,三言两语地议论道:“伯符将军前几天不是刚遇刺吗?怎么如今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对啊,对啊,这怎么回事呢?”

“咚……”打鼓声响彻云霄,一个年似八十,百发长须的道士左手拿着葫芦,右手不停地向两旁的百姓招手表示友好,他满脸堆笑,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道衣,有将近十名壮士都抬着他,百姓纷纷下跪,叩着头说:“于吉先生。”

孙策一见便十分辣眼,捏紧拳头,切着牙齿道:“这是何方妖孽?我好歹也算江东之霸主,维护江东和平,怎么百姓都跪这妖孽了呢?他看起来妖里妖气,定然只知道哄骗百姓,乱我军心,来人,把他给我抓来处死!”

程普双手握成拳,单膝下跪道:“主公,不可,于吉先生深得民心,不可处死。”

后面的军士连连下跪,“不可杀啊!”

“他分明是个妖孽之人,看来你们都被他迷惑了,现在,我命令你们去把他给我抓来!”孙策吼道。

黄忠上低头前一步道:“臣这就去把他捉来。”

他提着长长的刀,快步走到于吉面前,抬杠的都吓跑了,百姓们很是慌恐,哭喊着:“不要杀于吉先生,他是好人啊。”

黄忠拎着于吉来到孙策面前,百姓追了上来。

孙策冷哼一声,拿着刀指着于吉的胸口道:“你这妖人,蛊惑人心,不杀你都不行。”

“我不是。”

“别扯谎了,不然你衣食何来?分明是骗来的。”孙策的刀指着他的额头道。

母亲跑过来,双膝跪在地上,扯着孙策的袍子哀求道:“求求你了,他是好人,不能杀!求求你,别杀了他,那日我从淮阳逃到江东,脚已经快要颓废了,幸亏于先生救了我,他真的是好人啊。”

母亲,我的母亲原来在那里。我挤过拥挤的人群,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听见了旁边的人一直在说:“这人真是大胆,连孙将军都敢触犯,孙将军性格直率,认定了要杀就不会改变,于先生,唉……”

“这哪来的泼妇,看来是被这妖孽蛊惑至深了,我看你是要和他陪葬。”孙策瞪着母亲道。

“唰……”那把刀很长,白花花的,刀锋处十分尖锐,太阳的照耀之下发出了刺眼的光芒。现在,它已沾满了鲜血,不对,是它的主人。

“不……”我的眸子里映出了那血腥的画面,怎么会这样?我顿住脚步,屏住了急促的呼吸,心跳简直都快暂停了,两颗圆滚滚的泪珠润颊而下。

是母亲,孙策杀死的人是母亲!母亲,她只是为了于吉求情,没想到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世道真不公平。倾刻间,跪着的母亲口吐鲜血,倒在了石阶上。

我呐喊着洒着泪奔跑,充满红血丝的双眼也充满了无数仇恨。我恨孙氏一族,恨你们无情无义,心狠手赖,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我跑上台阶,不慎摔倒,头撞到了台阶棱角,全身上下也摔得生疼。

于吉道:“孙策,你竟然杀害平民百姓。”

“我这是杀鸡儆猴,看谁还敢相信你这妖孽。”

他又一刀杀了于先生,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他眼里任何人都是贱命一条,想杀便杀,没有任何理由,说到底,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或许他认为只有像他这样有本事的人活下来才有意义,可是母亲至少还有颗善良的心,他凭什么要杀了我的母亲和于吉先生。

孙策二话不说驾着马带着军队走了。

“母亲,母亲,女儿在这儿,练师在这儿啊。”我呻吟着爬上血迹淋漓的石阶,我的手正在不停地颤抖,后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就像一只毛毛虫一样只能一挪一挪地向前,我的头发很绫乱,嘴唇也已经干燥不堪,我切着牙齿,眼眶的泪水都快哭干了。我磕磕碰碰,终于来到了母亲面前。

“母亲,你怎么可以离练师而去呢?”我把她未寒的尸体抱在怀里,帮他理了理头发,看着他那张沧桑的脸道:“母亲,你说我勇敢,可我觉得你更勇敢,当初你去横行霸道的刘府问债;你说我善良,可我觉得你更善良,你几度原谅犯下大错的二夫人;你说我孝顺,可我并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你更疼爱我;你明明有很多苦,你却从来都不说。老天为什么这样待你不公,为什么?”

“轰隆隆……”天空中出现了几缕闪电,接着便是震耳的雷声,黑色的云覆盖了整座南郡城,根本看不到任何阳光,简直与黑夜一般,甚至比黑夜更多了一份压抑的感觉。“哗……”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我的整个身体,也与我的泪水完全融入在一起。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冷,真正冷的是人心。殷红的血被雨冲往台阶之下,母亲在我的怀里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我回想着小时候母亲带我玩耍,陪我捉鱼,教我写字,教我做人……现在只有凝结的过往陪着我了,只有我独自一个人去面对人情事故了,只有自己孤独地蹲在角落无人安慰……

我在那里淋了一整夜的雨,全身已然麻木。我的心好痛,像千万把刀在里面翻滚。不知不觉间,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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