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测试我谁都不能怪,有个组织要招揽苏银昊,苏银昊不同意,结果就有了这件事,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五十多个人,一人一百万,也才不过是五千多万,可是这些人没有一个知足的,都跑去了永乐郡,每一个人输的钱都超过了这五千万。
像我爸第一次一样,苏银昊认为人都会犯错,他不相信这些他昔日认识、熟悉的人一个又不落,都败在了金钱上,所以他给了他们每个人一次机会,很可惜,也很可笑,这些人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一个个没有自知之明,最后弄的家破人亡。
像我家一样,这五十多个家庭都没有了,苏银昊带着所有他赢走的人,加入了那个组织。”
陈平羽对于钱,谈不来感觉,因为从来没缺过。
但是钱对人类的诱惑……陈平羽也算是很有体会了,人们往往会为了钱做出傻事,有人忏悔过,但是没用,再次面对的时候,又是一脸向往,毫无任性的往上贴。
抽纸只剩下最后一张了,陈平羽抽了出来,递给崔莹莹。
“你恨他们吗?”
“恨。”
崔莹莹接过纸巾,轻轻按了按眼角,把纸巾对折握在了手里。
“我恨苏银昊,他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那一百万为什么要给我爸爸,我恨他,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会发生改变的。不只是他,我还恨我爸爸。”
崔莹莹攒紧了手中的纸,“那一百万不管怎么样,都可以不收的,就算真的拗不过,这一百万哪怕不捐赠,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好吗?就因为苏银昊提了一句赌场赢来的,他就控制不住了。结果好了,家破人亡,现在都不知道生死。我对他,算了,不说他了。”
崔莹莹钻心刺骨的笑着,“或许,做个人的使命就是死亡,因为在人间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在死的时候觉得该走了,而不再那么害怕死亡了。”
崔莹莹呆呆的说完,看向陈平羽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不是说你了。”
“我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有些偏激了。”陈平羽也笑了起来。
“或许这也是对死亡,对人生的一种解释,人类往往标榜这最高等的智慧生物,却做着禽兽不如的事。”
“对啊,我不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不,要知道,除了这些,人间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比如说。”
“比如说我今天遇到了你。”崔莹莹笑了起来,“你不用说什么安慰我的话,其实我觉得,今天遇到你就是一件美好的事。认了一个小弟弟,又和你说了这么多,我觉得自己轻轻的都飞起来了。”
“在飞机上,自然飞着了。”
崔莹莹皱了皱鼻子,哼道:“要你管,不解风情。”
陈平羽到时很少遇到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顿时觉得舒心了许多,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嘛,你看,多真实。
“现在还早,我还没恨完他们,要不我再说会儿,你听着。”
“好啊!”
“其实,我还恨一个人,是她成就了今天的我,她是我的妈妈。
说实话,现在这股恨已经荡然无存了,我再也恨不起来了。
我对她的恨,现在想想,从很小的时候应该已经种下了种子。
那时候我还很小,妈妈对爸爸的态度是让我恨的原因。
她对爸爸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我无数次想,如果第一次爸爸赌完,但凡她能有点骨气,哪怕她能生气一次,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因为,我爸爸真的很爱我妈妈,对我,他从来都不上心,他想要的是男孩,我无能为力,我真的很无力。”
“说说最近的是吧!”陈平羽拆开了纸巾盒,手上东拼西凑的拼着,看似不经意地说:“没准我能帮上你。”
“最近啊!其实也没什么,我长大了,几年没见的苏银昊几个月前忽然在公司出现了,他……看上我了。”
“什么?”
陈平羽有些惊讶,不过这惊讶的样子崔莹莹却很受用,“我今天是不是很难看?”
“是。”陈平羽盯着崔莹莹的脸,点下了头……
崔莹莹看着一脸认真的陈平羽,大笑了起来,笑的没心没肺。
“其实我真的很丑,我都怀疑苏银昊的眼光,不过他都三十多岁了……”
甩了甩手上的纸巾,“这次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苏银昊逼婚,拿着十几年前的欠条找我讨账了,我什么都不欠我爸爸,可我却替他还了十几年的债,现在还要搭上我自己。
至于黑眼圈,纯粹是意外,昨晚我难受、想哭,就吃东西,结果撑得睡不着,找了部电视剧,不曾想,更睡不着了,通宵了,但是上了飞机,我又想起任务没完成,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了,因为一个我恨的人,我觉得要完了,所以……情不自禁。”
陈平羽看了看手中折叠完工的千纸鹤,摇了摇头。
“那你说的这么麻烦干嘛?把你的所有家人都扯进来了,我还以为要上演一出悲情大戏,结果……貌似什么也不是。”
“怎么不是?”崔莹莹伸手拿过千纸鹤,“你说我现在可怜不可怜?”
“这是你昨晚自自己作的。”
“好吧,好吧!你不知道,那个苏银昊居然拿一个与祖渊集团的合作来决定我的未来。”
“祖渊集团?”亭江郡的祖渊集团,陈平羽是有听过,是十绝的公司,规模还算说的过去。
“对啊!祖渊集团,和这种大公司的合作是那么容易的吗?我在祖渊集团等了一天,人都不理我的。合作自然也没得谈,我现在就想着怎么才能不落入苏银昊的手掌中。”
“所以说,这个就是你要谈的合同了?”陈平羽指了指崔莹莹腿上的文件袋。
“是啊!”
“这么说起来,这件事情好像……”
崔莹莹不等陈平羽说完,叹了口气,仰躺在座椅上,闭上了眼,斩钉截铁的说:“很难,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你一个外人就更不要说了。”
陈平羽笑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崔莹莹回应,陈平羽扭头看去,崔莹莹闭着眼,小嘴微微张开,双手还放在文件袋上,胸口均匀的起伏——崔莹莹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