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了就绪,炼钢车间就又重新启动了。按国企时的规定,每天只能出两炉的钢水,。可钱厂长的女儿钱易花却突然打破了常规,他对魏来明说道:能不能再增加一炉?魏来明闻听,大惑不解并制止她道:易花呀?这可万万使不得?钢炉每天只能使用两次,如果超限了,就容易发生意外。所以,还要留有足够的检修时间。
魏来明的劝解,并没有说服了钱易花,她坚持说道:一天加一炉,加个十天八天的就行了,能有啥意外?
钱易花的一再坚持,让魏来明很纳闷,他
问她道:易花?你干么这么急?
钱易花也没做任何的掩饰,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有一个同学要结婚了,我己经向她许了愿,等她结婚那天,我开大奔驰去送她。可照现在这个赚钱速度,我啥时候才能买起大奔驰呀?
啊!易花?你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吧?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这可能吗?就算我一天能出三炉?可总厂那边也不一定能及时把钱打过来呀?
魏来明想以此来打消她这个不现实的想法。可莫想到,她己经打探明白了。
大师兄?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己经跟安小从打过招呼了,他说货到钱就能取出来。
好你个安小从!这新官才上任一天,就给我来一个眼罩戴?还挺会送人情的。好吧?即然你都探明白来钱路了,那我也别去充当不是人的角色了,我现在就去跟何小顺说,看他是啥意见?
何小顺?他才不会反对呢?
钱易花高高兴兴地走了。可魏来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这都成什么事了?活儿还没干出来?就开始研究花钱了。当然了,这件事师傅己经跟他说过了,说炼钢车间第一桶金就是要先给他的女儿买一台大奔驰。
师傅是这个厂子的真正主人,他想买啥?我们都得听他的。可这么急?又采取这种冒险的办法,这是不是有点?
魏来明不愿往下想了,因为他也不想得罪他们爷俩。这不好听的话,还是让何小顺去说吧?他才不会冒这个险呢?
当魏来明跟何小顺说这事时,何小顺果然没同意。
他恶辣辣地反问他道:出事你担着呀?
魏来明没生气,他乐不得他这么说呢?他转身向钱厂长作了汇报,他想再听听他怎么说。果然,他的态度仍没有改变。他坚定地说道
:他不同意也得加,出事算我的。
当魏来明把他的态度转告给何小顺时,何小顺也没辙了。挣人家的钱就得受人家管,即然师傅承扛,那就干呗?只要我不担责任就行。
上下都勾通好了,何小顺便安排出三炉了。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也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看这样子,再干个三天两天的也不会有啥问题吧?
何小顺也开始抱有侥幸的心理了。可他的心刚刚有点平稳,钱易花又来找他了。
二师兄?照这样的速度还是不行,还是凑不够那个钱数。
钱易花的焦虑,再次刺激了何小顺。他心里在想:凑不够钱数就另想办法呗?你还想咋样?我都己经做到了极限。可何小顺的想法还没说出来,钱易花便迫不及待地向他提示道:二师兄?能不能再加一炉呀?
面对钱易花的提示,何小顺似乎没听懂。
易花?你说啥?再加一炉?
钱易花肯定地点了点头。
易花?你是不是疯啦?如果我要再加一炉的话,这可就彻底没有了检修的时间了。没有了检修时间,炉体要是烧漏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再加一炉的危害性,何小顺不得不跟她挑明说了。可此时的钱易花,就象中了魔,非要再加一炉不可。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就是要加?
师傅的女儿,得罪不起。何小顺只好问她道:师傅知道吗?
知道!
大师兄知道吗?
知道!
闹了半天你们都勾通好啦?即然这样,那我还扯啥?那就再加一炉呗?
何小顺明知在冒险,但也很无奈,也只好被迫应了下来。
再加一炉!
回到车间后,何小顺二话没说,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大家伙儿。大家伙儿听到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咋的?还要加一炉?这里外里不是两炉了吗?这么大个隐患,你也敢答应?
面对大家伙儿的质疑,何小顺心里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但又不能作任何的解释,只好安慰他们道:请大家伙儿放心,我二十四小时安排专人监护,一旦有啥预兆,我一定提前通知大家伙儿。
何小顺说的这番话,其实,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大家伙儿仍是一副慌恐不安的样子。
没办法,何小顺只好又说:每人每天再加一倍的工资。
这句许诺,果然奏效,大家伙儿便不好意思再说啥了。
第四炉又点火了,何小顺两掌合一,一个劲儿地向冒青烟的方向作揖。魏来明见了,哈哈地笑他道:我说二师弟?你咋还信起这个来了?我看哪!咱俩就是瞎操心?一切事,都是师傅安排的,即使有事?也都由他承担,你说,咱俩神精个啥?
魏来明的话,何小顺也不十分赞同,他说:即使咱俩没啥责任?可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对此,魏来明似乎也有同情感: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本来就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干么还要遣责自己呢?说完,他便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回屋睡觉去了。可何小顺不敢呀?一百来个人盯着他,他只能守在这里了。
回屋后,魏来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干么不睡觉呢?本来,他以为他是这个厂子的法人代表,可莫想到,师傅只是让他挂个空名,而大权却掌握在师傅手里。所以,他心里当然不悦啦?我干么还要为他卖力气?能清闲一会儿是一会儿。
魏老板!魏老板!睡梦中,魏来明被一阵喊叫声惊醒了。他睁开眼晴一瞧,是何小顺的徒弟铁蛋子在叫他。魏来明一瞧他那满脸惊慌神色,就知道出事了。但他并没有急于下床,而是很镇定地问他道:咋的啦?出啥事了?铁蛋子被他这一问,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你倒说话呀?到底出啥事了?
缓了好一会儿,铁蛋子才伸出手朝窗外指了指,然后又晕厥了过去。魏来明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炼钢车间己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魏来明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本能地朝炼钢车间走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在想:这都是师傅造的孽呀?为了给他女儿买大奔驰,他竟然让我们去冒这样的险,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下好了,整个车间都烧毁了,我看你还拿啥买?
此时,魏来明似乎有点兴灾乐祸的感觉。然而,他的脚步也随之慢了起来。
大师叔?你咋才走到这呀?
铁蛋子从后面追了上来,并有意倜侃了他一句。气得魏来明反嘴道:你瞎呀?你没看见我的脚都崴啦?
铁蛋子没再理他,飞快地朝他身边跑了过去。
大火仍在继续燃烧着,但从铁蛋子与何小顺的对话当中,魏来明己经隐隐约约听到。现场没有伤到人。
听到这个信息后,魏来明这才不得不走近他们的身边。
这时,钱厂长也闻讯赶过来了。当他听说无一人伤亡时,他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伤着人?这事就好办了。
没伤着人这事就好办了吗?整个车间都毁掉了,要是重建,你拿啥建?你手里有钱吗?真不知道你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对于师傅的话,魏来明一点也没相信。相反,他倒认为他是在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