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子拂立刻阻拦道:“不妥。秦逸的夙卫军主力足足有五十万的人马,若是贸然前去,凭你身边的暗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圣上的大计正进行到紧要关头,若是殿下您落到了秦逸的手中,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难道依依落在秦逸的手中就能堪设想么!”流风瞬间便站了起来,童稚的小脸严肃的看着子拂,“而且,那是小爷的师父和小姨!是小爷的血缘至亲,小爷无论如何都不能见死不救!”
“殿下……”子拂欲言又止,一旁的陆余叹了口气道:“殿下,你又要以身涉险了么。”
流风顿时眯起了眼睛瞪向陆余,“怎么,这次你又要阻止小爷,以下犯上将小爷拎走?”
流风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药粉,一脸你敢动手我就敢将你瞬间迷倒的架势。
“不。”陆余微微一笑,然后对子拂摇了摇头,这才看着流风说:“临行之前圣上交代,途中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听太子殿下的吩咐行事。所以,属下只是想提醒殿下,不要冲动,三思后行,只要是您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便是龙潭虎穴属下也百死莫辞。”
“这还差不多……”流风悻悻的哼了一声,然后正色道:“本宫是大雁的太子,是父王的儿子,也是王叔的侄子,是依依的外甥。不管是他们哪一个出现意外,小爷都绝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哪怕小爷人小势微,也不能丢了我大雁王族的风骨。所以,陆余,子拂——”
“在!”子拂和陆余立刻单膝跪地,一脸肃穆的看着流风。
流风小牙一咬,“召集附近所有的暗卫,去寻找师父和依依,而我们,改道虹竹滩。叫暗卫随时注意夙卫军的动向,随时通知小爷他们的行踪,与他们保持十里的距离。如果虹竹滩附近没有依依和师父的踪迹,那我们就折回四方城,如果依依他们受困于夙卫军,就把小爷临行前装在车上的东西拿出来,和那些龟儿子们决一死战!”
樊城外三十里,碎鸣坡。
秦逸带着丘南立在一处陡峭的山腰间,看着下方那狭窄的斜坡,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百里澈和瞳儿还有多久能经过此处?”看着远方空旷无人的山路尽头,秦逸压抑着心底奔腾的激动问道。
“回圣君,至多再有一个时辰,百里澈和暮瞳依一定会出现在圣君的眼前。”丘南微微弯腰回答道。
“很好。”秦逸眯起眼睛勾着嘴角,“这次,朕倒要看看,还有谁能从朕的手中将瞳儿抢走。”
丘南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远方山路尽头的眼神里划过了一丝阴沉,细细看去,还能寻到几分狠毒的仇恨。
遥想当日,他与秦逸带着长生殿的高手去往大雁王宫,听从秦逸的吩咐要破坏苏夜与暮瞳依的大婚,将暮瞳依从雁都中带走,却没有想到,一直都置身事外,甚至偶尔还会出手相助于长生殿的四方城城主百里澈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了苏漓的身边,与雁国沆瀣一气,背叛了他们共同的祖先长生国,破坏了秦逸所有的计划,并且将丘南关押了起来。
这之间,百里澈利用丘南设下了无数的陷阱,折损了无数前来救援的长生殿高手,甚至拔掉了他曾经安插在苏漓身边的最有用的一颗棋子,将陆荃的徒弟给揪了出来,并扫清了苏漓身边的所有障碍,扶植雁国王族逐鹿中原,妄图一统九州取代长生国。
在丘南这种信仰极度深刻的长生国后裔眼中,百里澈这种背叛比之前四方城判出长生殿还要恶劣数倍,如此行迹简直是十恶不赦数典忘祖天理难容。所以,他在逃出了雁都天牢之后,便规劝秦逸先韬光养晦,藏身在南聿夙卫军的中军大营之中,等九州大陆上的局势全都混乱,各方势力都明朗于眼前后在思行动,秦逸一向对丘南无比的倚重,自然是听从了他的建议,也因此,让他得知了一件震惊所有人的辛密——
那个和秦逸争斗了多年的长公主秦清,到现在为止依旧让秦逸忌惮不已的女人,竟然根本不是秦逸的妹妹,而是一个冒牌货,一个出身海神殿,本该嫁给秦逸的前任祭祀伶九。
而真正的长公主秦清,则化名萧晚晴投靠了雁国,还成了雁王的妃子,生下了苏漓和苏夜那两个孽障,百里澈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投在了苏漓的麾下,暗中和长生殿和秦逸作对。
这消息原是绝密,但丘南之前虽然被抓,却也用尽了各种方法,利用他安插在雁国王宫中的棋子得知了诸多苏漓和苏夜的消息,判断出这兄弟二人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存有罅隙,倒像是在演戏糊弄天下人一般。
离开之后,他趁着苏漓和苏夜等人都不在雁国王宫的时机,再度遣回拷问了那个曾偷袭了瞳依的海神殿余孽,结果,从她的口中得知了这惊天的过往。
丘南将这复杂的真相告诉了秦逸,惹来了秦逸的勃然大怒。
原来,这么多年,他并非与长生殿的皇族后裔争斗,而是被一个小小的海神殿祭祀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等奇耻大辱要叫他如何忍受?
所以,秦逸一改往年那暴躁易冲动的常态,而是隐忍到了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伶九将他的长生殿占为己有,杀了他的肱骨大臣也不动声色。他看着苏漓和苏夜与伶九针锋相对图谋九州,而他只是远远的观望着这一切,知道他知晓苏夜和伶九两人都葬身在了南疆鬼林的九州龙脉中,于是便率领着夙卫军倾巢而出,并放出消息要攻打樊城,将南聿通往大雁和四方城的所有道路全都封死,为的便是要抓住途径此处的瞳依。
只有她,才能够助他打开九州龙穴,只有她,才能助他拿回祖宗遗留下来的那些惊天密宝。而得到了她,不但能得到她之前在洛城打败夙卫军的神奇的东西,更能弥补这些年来他因为暮紫依而生出的挫败和不甘。一举数的,何乐而不为?
所以,秦逸率领夙卫军直接西行,在樊城附近驻军,然后耐心的等待着瞳依和百里澈的归来。
天色渐晚,碎鸣坡的另外一头,百里澈原本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而瞳依也和往日一样沉沉的睡去。突然,马车前一只飞鸟如受惊了一般啼叫着掠过,百里澈和瞳依竟然同时睁开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开口道:“停车。”
探到她紊乱的脉象,百里澈心底又是一叹。如今她已经怀有近八个月的身孕,但身体的糟糕程度也越来越甚,整日下来,他已经鲜少见到她有清醒的时候了,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会突然被惊醒。
瞳依甩了甩异常发昏的脑袋,眼底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清明的目光,“前方不太对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瞳依自己也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知道自己现在和孩子都异常的危险,而百里澈几乎算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来保住她和孩子,以至于那张俊逸的脸上盈满了风霜。
今日,她原本还是在昏沉和不适中挣扎,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看到了苏夜的脸,然后,她便猛然惊醒,接着,她在遭遇危险之前才会升起的那异常敏感的危机感再次溢满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