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僵直着身体承受着衣领被土匪头头拎起带来的痛苦,生怕自己微微一动,脖子上寒凛的刀锋就会要了他的小命,他一边嚎哭一边咒骂着苏夜和百里澈,暗道自己这个太子简直毫无地位所言,跟他们混在一起就从未遇到过好事。
狗屁王叔狗屁师父,遇到事情只会把他推到人前做吸引人视线的炮灰,而他们就踩着可怜的他的身体去造桥铺路,好转移视线藏匿行踪。
可怜他一个根正苗红的王族后裔,当今大雁国的太子殿下,如今只能穿着粗麻破布被一个臭土匪拎在手里,还得不顾形象的伪装平民小孩儿嚎啕大哭,鬼知道他有多想一脚踹死这个土匪头子。
土匪群中,苏夜百里澈和瞳依同样混迹其中,双眸都胶着在流风的身上,只待有什么意外就随时出手。
他们换上了土匪的衣服乔装打扮,将自己混在了这些草寇之中,打算找机会随着人流离开桑和镇。因这土匪群声势浩大,其中本就有一部分是土匪头子临时从别的山头召集拼凑过来的,所以即便苏夜等人是陌生的面孔,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方才,他们刚好撞见了那喽啰闯进民居抢掳镇民,顿时知晓他们是要拿镇民到驿馆前做人质,于是就把流风也送进了其中。土匪们只当流风是谁家的孩子,押着他就来到了前方,而土匪头头看他个头最是娇小,又没颜色的站在最前头,自然是先揪着他出来开刀。
驿馆之内,苏夜和瞳依早早便离去,守在瞳依房中的只有子拂和穆笙穆鸣,此时听到流风的声音,三人的眼底都划过了一丝意外。
按王爷的计划,他们便是留在这里拖延时间,好让王爷和王妃找机会悄悄离开桑和镇,但太子的声音竟从土匪群里传来,难道是王爷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子拂眉心轻拧,和穆笙穆鸣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驿馆中的暗卫见子拂出来,顿时收了武器退至子拂的身后,那土匪头子见子拂面若芙蓉身姿飘逸,一看便知这是个显贵家的女儿。
双目流露出一丝邪光,土匪头头嗤笑道:“好标致的小娘子,怎么,看到老子抓着些小崽子就害怕了?赶紧让你的主子出来受死,乖乖的把龙脉地图交出来。要是能伺候的老子高兴,老子就饶了你们一干女眷的性命。”
“哈哈哈……”身后的草寇们紧跟和发出了一阵哄笑,子拂眼神一冷,抬手拔下了一根簪子,扣指一弹便朝那土匪头头射去。
一声惨叫顿时袭来,大刀擦着流风的身体咣当掉落,吓得流风顿时缩紧了身体。那土匪头头捧着眼睛在地上哀嚎打滚,手上是一片鲜血淋漓,子拂勾着嘴角冷笑,“如何?本姑娘伺候的大爷你高兴么。”
“嗷……给老子杀了这些小崽子!”土匪头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子拂还敢动手,而且片刻间就废了他一只眼睛。他强忍着剧痛,脸色狰狞的对手下们下令,却听子拂冷道:“你们不是想要龙脉地图么,让你们的老大进来。”
四周被这么多土匪围住,还不是杀了那头头的时候。留着他稍作惩戒,还能利用他控制局势拖延时间,若是杀了他,这群乌合之众顿时会变成炸了窝的蚁穴,即便他们奈何不了驿馆中的暗卫,也难保他们不会在疯狂下伤了桑和镇的百姓。
王爷和王妃定然不愿看到那一幕发生,所以,子拂聪明的选择了废了土匪一只眼睛,在镇住了场面之后又以言语诱导,巧妙的让即将躁动的土匪们安定了下来。
“你要交出龙脉地图?”果然,那土匪头子听了子拂的话,一手捂着眼睛另外一只手一挥,暂时阻止了手下们的行动。子拂淡然的回答:“让你们的首领跟我进来,龙脉就在我主人的手里。”
土匪头子淬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道:“老子便是他们的头头,你有什么屁话跟老子说便是。”
子拂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本姑娘比你清楚,若是不愿叫她们出来,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来人,将这些土匪全部除掉!”
“你不怕老子杀了这些镇民!”土匪头子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瞪向子拂。
“你爱杀便去杀好了,你以为,杀了他们以后,能逃得过本姑娘手中精锐的制裁?”子拂漫不经心的轻哼一声,“该如何做你自己考虑清楚,别到头来银子没拿到还白白的送命,就凭你们这些草寇也想在本姑娘的面前翻出什么浪花?简直可笑。”
土匪头子顿时咬牙切齿,但想到驿馆中那一个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以及眼前这女子出手的狠辣,心头便升起了一丝畏惧。
若是王族贵胄真的在乎他们的性命,他们这些人早先也没哟必要落草为寇,如今各国战乱烽烟迭起,王族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会顾及那些平民百姓?
如果再与眼前这女子作对,她恐怕真的会弃桑和镇的百姓不理,拼着配上这一镇的百姓也要将他们尽数诛灭,那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土匪头子脸色铁青,思索了片刻后绷着脸对子拂说:“你在此等着。”
语罢,便转身朝人群后走去,边走便吼道:“给老子看仔细了,一个人也不许他们离开驿馆,老子马上就回来!”
人群里的苏夜和瞳依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子拂曾身为海神殿的主祭,处事阅历都非一般人能比,料理这种场面自然是不在话下。
瞳依更是感慨,如今海神殿的幸存者大多都投靠了伶九听伶九的吩咐行事,她这个海神殿祭祀继承者反倒是变成了光杆司令,唯有子拂,从头到尾都对她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她的身边。
半晌之后,堵在驿馆门口的土匪们自发让出了一条通道,而那土匪偷偷则跟在几个黑衣女子的身后走了过来。
子拂看着走在最前方那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她看着来人轻哼道:“癸竹,果然是你。”
“拂姐姐,好久不见了,你和少主可还安好?”癸竹面无表情的看着子拂,同样是声音冰冷的问候道。
“有王爷和百里城主在,少主自然是平安康健。上次是少主要放过你,所以我才留了你一命,如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子拂长袖一甩便要上前,癸竹立刻发出一声嗤笑,“拂姐姐,别忙着动手啊,小竹的命的确不值钱,但你也不在乎少主的安危么。你真的以为,有百里城主在,伶九大人就奈何少主不得了么。”
抬手取出小小的竹哨在手中把玩,癸竹冷笑道:“拂姐姐要不要试试看,当我这次吹响蛊哨之后,少主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子拂的双手瞬间紧握,“你到底想怎么样!”
癸竹见子拂的态度软化,勾起嘴角道:“听闻少主现在怀有身孕,你们怎能让她万里奔波顶着危险与你们同去南聿?伶九大人怜惜少主,所以就让我们来接少主同情,有海神殿的各位主祭护着少主,定能把她平安送到南聿龙脉。拂姐姐,劳你转告苏小王爷和百里城主,未免少主受苦小世子有什么危险,还是把少主交给我们吧。”
人群中,苏夜和瞳依见癸竹等人现身,于是和百里澈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随即便悄无声息的朝人群后方隐去。
驿馆之中有子拂来应付,相信可以拖延癸竹一段时间,只要她们趁此机会离开桑和镇,逃出蛊哨能控制的范围,癸竹等人便无法对瞳依造成威胁了。
“你真的确定三里之外那哨音便毫无作用?”苏夜带着瞳依随百里澈出了镇子,一边往树林的阴暗处避走一边问。
“嗯。”百里澈淡然一笑,“之前的除夕宴不是抓到了几个被蛊虫操控之人,本城主已经在他们的身上试验过了,蛊哨能操控蛊虫的范围有限,以癸竹的功力,大概只能控制在三里以内。”
苏夜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再加上百里澈不顾耗损将自己的修为传给了他,早先的内伤皆以痊愈,所以此时带着瞳依遁走毫不费力。
三人沿着僻静的小道一路前行,距离桑和镇中的火光越来越远,突然,瞳依皱了皱眉头道:“阿夜,停下。”
苏夜和百里澈皆是一怔,停止了前行望着瞳依。
瞳依一脸慎重的望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眉心缓缓拧紧,苏夜神色一变,“依依,怎么了?”
瞳依的眼睛微微眯起,“林子中有人。”
话音刚落,百里澈的身形便快如闪电般朝瞳依所说的方向冲了过去。
瞳依望着百里澈追去的方向,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将她包围,压得她一瞬间喉咙干涩,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使得她腹中猛然抽痛了一下,瞳依皱着眉头身子一晃,苏夜紧张的扶着瞳依道:“依依,你没事吧。”
瞳依摇了摇头,双目依然紧盯着百里澈消失的方向,黑暗中的林子仿佛一张幽暗的大口,将百里澈青色的身影吞噬了进去,瞳依和苏夜久等不见百里澈回来,苏夜也禁不住脸色凝重,他沉思了片刻刚要带着瞳依顺着他离去的方向寻找,却看到百里澈的青衣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瞳依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头冷汗,但先前感觉到的浓浓的危机感却并没有褪去,待百里澈回到他们身边,苏夜问道:“发现什么了?”
百里澈摇头,“没有。林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小暮儿,是不是你太紧张了。”
百里澈的武功目前在九州大陆已经少有人能匹敌,即便是伶九,也不会在他那么快速的反应下逃的无影无踪,百里澈已经在瞳依指出的方向仔细寻找过,根本没见到半个人影。
瞳依握住苏夜的手,抬头看着百里澈说:“我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从我们进入这个林子开始,我便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
如影随形,像是附骨之疽,而且充满了仇恨与恶意。
瞳依不知道这眼神究竟来自于谁,但能确定,她的背后一定有这么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