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九和将离同时一愣,就见伶九身形一晃,突然欺身上前,一把将癸竹揪起,“你说什么。”
癸竹有些畏惧的避开了视线,“回主子。少主坏了苏夜的孩子。”
伶九抓过她手里的信笺仔细看过,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怒色,但随即,那抹怒色又变为了阴邪的狞笑,她轻哼了一声,勾着嘴角道:“瞳儿啊,你为何也像紫依一样,总是爱做出叫本宫出乎意料之事,让本宫如此的生气呢。”
她缓缓的将手中的信笺揉碎,看着面前的癸竹道:“藏在王宫和太尉府里监视瞳儿的辅祭还有几个。”
癸竹立刻回答:“还有五人。”
“传本宫的命令。”伶九笑的越发的幽冷,“让她们一起对瞳儿使出驭蛊之术,彻底唤醒瞳儿体内的销魂蚀骨。待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消失,马上带瞳儿回来见本宫。”
癸竹的心底一阵阵发冷,却面不改色的回道:“是。”
领命起身,癸竹转身便要离开去执行伶九的吩咐,然而一道黑影袭来,癸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将离抬手一掌像她挥了过来。
癸竹顿时大惊,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打死在将离的掌下,伶九反应迅速的身子一转,直接挡在了癸竹的面前,接下了将离那强悍的一掌。
“阿离,你要做什么。”伶九一掌把将离逼退后,冷冷的道:“本宫身边的可用之人不剩下几个了。癸竹不能死,你最好安分一些不要动什么歪主意。”
“你要对夜儿的孩子出手。”将离同样一声冷笑,“那本座就不能置之不理。”
“有本宫在,你以为你能伤的了本宫的人。”伶九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本宫告诉过你多少次,不管你现在做些什么,都不过是垂死挣扎徒惹笑话而已,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本宫的对手。”
“杀不了你,本座还能杀了自己。”将离眼底又涌出了死寂的光芒,那无边的死寂中还夹杂着深深的疲倦。
看着伶九日渐疯狂,他只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他对她几乎已经无计可施,现在也只有……
“你想以死来威胁我?”伶九漠然的看着将离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反手就朝他自己捅去。随着一抹殷红的血色喷涌,伶九的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一缕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流下。腹间中了一剑的将离顿时大惊,而伶九则再次发出一声狂笑,“阿离,你做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你是怕本宫死了会让你愧疚让你心疼,还是害怕本宫死了,这世间就再也没人能救得了瞳儿和苏夜,那你就再也没有脸面去见萧晚晴!”
“主子……”癸竹见伶九突然露出一副伤重的模样,连忙上前欲扶住她,却见伶九一个凌厉的眼神袭来,命令道:“去做你该做的事。记住,本宫要瞳儿活着,不许伤及她的性命。”
“是……”癸竹咬着牙看了伶九一眼,然后飞速的转身离开。
伶九缓缓的走到将离的面前,伸手一把将他腹间的软件抽出,用力的按住他的伤口道:“阿离,你还不知道吧,我在你的身上下了子母蛊。”
将离瞳孔一缩,猛然伸手将她推开,“你这个疯子。”
伶九咯咯一笑,“你想牺牲自己来保全苏漓和苏夜?你想用自己来威胁我,然后到地底下和萧晚晴相会?呵呵,本宫偏要你生不如死的活着,即便违背本心也要守住本宫!”
她轻咳了两声,伸出染满了鲜血的手掌抚上将离的脸说:“对本宫温柔一些,子母蛊的母蛊可是在你的体内呢。你若是死了,本宫马上就会随着你毙命。那苏夜和瞳儿也就离死不远了。为了护着萧晚晴的儿子,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本宫。即便你在恨本宫,你也得牢牢记住,你跟本宫现在是同生共死呢。”
将离死寂的眼神中终于划过了一抹痛色,带着一股无法解脱的仇恨与悲凉。看着眼神倾国倾城的黑衣女子,将离恨不得能马上将她毙于掌下,可他却只能克制住心底那无限的杀意,如她所说的那般尽心尽力的护着她。
同生共死……呵呵,好讽刺的同生共死。
他日防夜防,到底还是没有防得住她的算计,不知不觉间让她在自己的身上下了子母蛊。母子连心,自己若是死了,她也一样要死,那这时间便再无食尸蛊的解药,也再无销魂蚀骨的解药,他隐忍至今想要护着的一切便全都化为了泡影,苏漓一直以来想守护的一切也全都化为了泡影。
将离按住腹间的伤口,脸上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昔日的九州第一高手,如今竟然沦落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和自己此生最痛恨的女人同生共死……这简直就是个莫大的耻辱与笑话。
他艰难的起身,一脸木然的看着伶九,“阿九。自此之后,本座不管是生是死,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说罢,他便径自转身离去。
伶九看着将离远走的背影,压抑了许久的咳嗽声终于不停歇的窜出。
“不原谅……我么……”柔媚的眼睛微微闭上,“咳咳……本宫原也时日无多,咳咳咳咳……这最后一战,不管谁死谁活,本宫都……咳咳……决不允许你忘记我!”
太尉府后苑,子拂轻轻的将门关上,然后转身朝院外走去,刚一回头,却看到七长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到子拂的举动,七长老微微一愣,皱眉道:“王妃又睡了?”
子拂面色黯然的点头,“最近两天,王妃的精神越发的差了,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同我说不了几句话就困倦的昏睡过去。七长老,快想想法子吧,否则等王爷回来,我们要如何同王爷交代?我真怕王妃有什么……”
“住口。”七长老神色一厉,“王妃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陆公公已经前去寻找墨影砂了,眼看着他已经走了有七八天了,这两日也该回来了。”
“如果王爷能在这个时候回来便好了……”子拂也叹了口气,眼底的光芒多了一丝忧伤,“如果王妃能在这个时候见到王爷,一定会开心不少,说不定身子就大好了。再也四天就是除夕了。”
算起来,这应该是少主婚后的第一个除夕,但子拂却已经能遇见几日后的除夕及新年会有多么的冷清。
王爷不在,小殿下也不在。圣上和少主都变成了孤家寡人,少主的身体又不好。外面的百姓都已经开始贴对子办年货,喜庆的准备过新年,但太尉府里却是愁云密布,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心悬着瞳依。
“子拂。”懒洋洋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一脸哀愁的子拂打了个激灵,立刻推门进屋,回到了瞳依的卧榻边,“少主,您醒了。”
“七长老来了?”瞳依单手撑着身体坐起,看了子拂一眼,皱眉道:“整天摆出一张怨妇脸来给我看,若是日后小世子也生成这副德行,看我和王爷要怎么收拾你。”
她最近的精神越来越不好,经常说话间就困倦的睡过去。但她的睡眠质量却并没有多高,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再度醒来。
方才她朦胧间听到了七长老的声音,然后又听到子拂沮丧的快哭出来的叹息。瞳依的心底顿时一阵无奈,连忙开口将门外的子拂唤了进来。
“请长老进来吧。”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小腹,瞳依暗道这个孩子真是一点都不省心,才不到两个月就如此能折腾自己的亲娘。
瞳依几乎可以预见,肚子里这只生出来以后,绝对会像苏夜一样跳脱又无赖,是个走到哪里都特别能惹是生非的主。如今她只盼着这孩子能稍稍安静一点,等她的身子稍微稳定一些再来撒泼使坏。
七长老看着瞳依透明如白纸一般的脸色,心底越发的沉重,但面上仍不动声色的问道:“王妃今日的饮食如何。”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出来了。小世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王妃,王妃这几日就没有好好的用过一顿膳。”子拂小声的抱怨道。
瞳依立刻侧目瞪了子拂一眼,子拂只当没看见的嘀咕,“等王爷和殿下回来,属下一定会如实禀报,让王爷和殿下来管教小世子,看他还敢不敢这般调皮来折腾王妃。”
瞳依有些啼笑皆非的斥道:“那若是小郡主呢。”
子拂理直气壮的反驳:“如果是郡主,定然会像小姐那样安静温柔,最是懂得心疼娘亲,才不会调皮的不知节制。”
“如此说来,小世子会有这般性格,全都是传自阿夜了?等他回来,我一定会把子拂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他。”瞳依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若是王妃能身体康健,子拂便是被王爷罚上几次也心甘情愿。”
七长老看着眼前这主仆二人像孩童一般斗嘴,忍不住呵呵一笑,瞪了子拂一眼,“你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仗着王妃的宠爱没大没小,若是让大长老发现了,定要把你关进刑房去好好反省几天。”
之前瞳依答应把海神殿这些仅存的主祭和辅祭们留下,然后就将她们送去了傀楼,让她们听候几位长老的差遣,后来也只把子拂和癸竹留在了身边。
依着子拂以前的主祭身份,应该是和傀楼的长老们同等官品,但子拂因为先前惹得瞳依不快,又尊敬傀楼的长老们都是长辈,所以也自愿听从傀楼长老的管教。
如今瞳依对子拂是越发的信任,再加上也不在意什么身份等级,与子拂的相处自然是越来越自在。七长老原就随性,看着她们闹腾只是笑而不语,只不过,若是让刻板的大长老撞见,子拂恐怕是免不了一顿数落。
收回为瞳依诊脉的手,七长老看着瞳依叹道:“王妃的身子虽然虚弱,但小世子尚算平安。销魂蚀骨对王妃的身子损害过重,属下也只能拼命的拖延它毒发的期限。王妃最近服用了不少的药材,身体虚不受补,所以才会越来越疲惫。王妃再坚持两日,等圣上和陆公公带着墨影砂回来,属下就有办法让王妃恢复健康了。”
瞳依淡然的点了点头,侧目看向子拂,“听到了么,七长老说我安全的很,你也不要再来给我摆出那副怨妇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