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跟小爷专业话题!”流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问你,依依之前会王都的路上,是不是被癸竹那个混蛋给偷袭了!”
苏夜眉峰一扬,“谁告诉你的!”
“哼,就知道你们凡事都会瞒着小爷!”流风气呼呼的往苏夜面前一坐,双手抱胸瞪着苏夜说:“方才我看到师父和小陆子在鬼鬼祟祟的说着些什么,然后就靠过去偷听了两句,刚好听到陆余说什么癸竹背叛,刚离开洛城的时候就刺杀过依依一回。小爷本来想再听清楚一点的,结果被师父发现把我踢了过来,你告诉小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依身边的那个女官竟然是个细作!而且还半路刺杀依依,王叔手下的暗卫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这种消息都没有查探出来。依依现在怀着他的弟弟,要是他弟弟有个啥三长两短,他一定要跟王叔拼命。
“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苏夜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紧,但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对流风道:“依依刚离开洛城不久,癸竹便忍耐不住对她动手,打算将依依掳走。不过她并没有得逞,依依此时已经安全抵达王都了。”
“那你这些日子还装的像没事儿的人一样!你就一点不担心依依么!”流风撅着嘴道:“小爷听到消息的时候吓得魂都飞了一半。她现在可不比从前,不能轻易跟别人动手,你怎么不多安排些暗卫和护卫,万一子拂和穆笙穆鸣护不住依依,小爷看你哭都找不到坟头。”他话音突然一窒,一脸狐疑的看着苏夜,“不对……从洛城到王都大概要走两个多月,怎么依依才一个多月就抵达王都了。王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苏夜拎起手中的书册直接敲上了流风的脑袋,“瞒着你?瞒着你能赚来大把的银子么?洛城到王都若是走官道的确要耗费两个多月的时间,但走小路的话只需一个月就好,没事的时候便多做做功课,省的暴露了你的无知徒惹笑话。”
苏夜眼神一深,睫毛垂下挡住了眼底的暗光,“外面天寒地冻,依依自然是能早点抵达王都修养才好。至于那个癸竹,凭她一个女官也想打依依的主意?简直是自不量力。”
然而话虽如此,但苏夜一想到当日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时,还是免不了心有余悸。
抬头望着清冷的冬日,苏夜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惆怅。
若非答应了依依不会意气用事,若非边疆战事越来越吃紧,天知道他那晚有多想离开洛城。
一晃眼,她已经走了有一个半月了,算算时间,她早就应该抵达王都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找到王兄……
流风见苏夜无视他在发呆,心底忍不住又是一阵腹诽。
虽然他王叔说的是云淡风轻,但岂能瞒得过他明亮的眼睛?就看他以前防自己都跟防贼一般的模样,他才不相信他会不担心依依。
哼,就会在他的面前装大尾巴狼。
“喂,你的伤势如何了?”看着苏夜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流风也不好揭穿他的伪装,反倒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虽然有天下第一的师父在为王叔调理伤势,可他之前也研究过王叔的脉象,知道他伤势严重,还隐有诱发碎心之毒的危险。师父封了他的内力让他半年不准动武,如今虽然才过了不到两个月,但他的脸色却看不出半点伤势恢复的迹象,倒想是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难道是师父的医术退不了?
苏夜懒洋洋的看了流风一眼,“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你无所不能的师父才对。”
百里澈以银针封住了他的心脉和气脉,除了让他不能动武之外,也减轻了内伤给身体带来的沉重和疼痛,但没了这些基本的感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严重,更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痊愈。
虽然以前也看过不少医术,但在真正的神医面前,他还是保持沉默三敛其口为好,也省的百里澈借机跟他掐架,三天两头的找他的麻烦。
“王爷,西凉三王子求见。”苏夜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流风在发愁,却突然听到穆安的声音传入耳中。
放下书卷坐直了身子,他勾着唇角回答道:“让他进来吧。”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白子安一直都带着西凉大军在攻打东冽,眼下他既然回到了城主府,那就是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穆安应声离开,流风立刻自觉地站到了苏夜的身后。不一会儿,还身穿着铠甲的白子安便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对苏夜大笑道:“多日不见,王爷可还安好?”
苏夜微笑着点头,“看殿下如此愉悦,想来是计划已经成功了吧。”
“多亏了王爷交给本宫的那队死士,简直让本宫的大军有如神助。如今东冽王已经被本宫逼到了玉川草原的化泺沼泽一带,并且按照王爷的计划只围困不追捕。峦城之危已解,王爷可以随本宫一起到西凉王都去了。”
白子安的心底溢出了一股难言的兴奋。
当日,苏夜告诉他说有办法夺回峦城,并且立下奇功让西凉王对他另眼相看,白子安犹豫再三后答应与苏夜合作,并按照他的计划逐一部署,说服了边境的西凉驻军去攻打东冽。
之后在战场上,他按照苏夜世间布好的陷阱一步步行进,先是连下了东冽边境的七座城池,然后又以逸待劳对上了东冽王回援的数十万大军,成功的将东冽王引到了化砾沼泽,这才深刻的体会到,眼前这个苏夜是有多么的神机妙算。
因为之前受困峦城,再加上曾被萧白烧毁了大量的粮草补给,还有西凉守城军的不断围攻,东冽王率领的兵马可谓是损失惨重。
将近两个月的疲于奔命,东冽的兵将皆苦不堪言,在接到东冽边境被偷袭,反被西凉占领了七座城池的消息后,东冽王更是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便率领着大军回援,结果却被两面夹击,围困到了玉川草原的最偏僻凶险的沼泽地一带。
原本,白子安想乘胜追击,将东冽王一举擒住,但苏夜却阻止了他的行动,告诉他说,将东冽王留给西凉王来亲自俘虏,与他将东冽王奉上的意义会截然不同。
白子安心念一动,立刻便明白了苏夜的用意。
自古以来,为君者皆忌讳臣子功高盖主。即便他是西凉的王子,但也是西凉王的臣子。他在大雁犯错在先,虽然解救峦城危机有功,但若是大咧咧的将东冽王俘虏回了王都,必定会受到各方大臣的恭维,遭到众多王子的嫉恨。功绩太过抢眼,他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后退一步,以解救峦城的功劳抵消出使大雁的过失,然后在西凉王的耳边吹风说动他御驾亲征,然后让他亲自抓捕东冽王。这样,既满足了西凉王的虚荣心和好胜心,也能让自己在博得西凉王好感的同时不至于招来太多的敌人。
再加上,苏夜已经言明会让百里澈随他们一起进宫,不着痕迹的对西凉王表示他看好白子安的立场,以白子安在西凉王心中的特殊地位,白子安不愁得不到太子之位。
这般缜密的心思,白子安自认是比不过苏夜,所以心服口服之余便立刻采纳了他的意见,在将东冽王围困在化砾沼泽后便命令西凉大军留下看守,自己则连夜赶路回到了洛城。
此时,他可是万般期待能回到王都,早日向西凉王邀功行赏。
苏夜听了白子安的话后,嘴角勾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原本,他计算着还需半个月左右,以白子安的兵力方能得胜归来,然而他比计划中要提早了这么多时日,皆要归功于百里澈交给他的那些死士——苏夜和百里澈手中存留的最后一只力量:玄冥卫。
为了对付已疯魔的秦清,王兄和百里澈可谓是殚精竭虑,做足了各方面的考量和算计。
玄冥卫一直都藏在四方城内,暗中接受各种严苛的训练十几年,却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过。
单看他们的身手和战斗力,完全不输给全副武装的夙卫军,苏漓和百里澈原本是要把这支军队留到最后对付秦清所用,却不想苏漓突然意外失踪,百里澈几经考虑之后,已经顾不得暴露最后一张底牌,直接下令调出了玄冥卫,交给苏夜随意调配参与到了边境之战中。
早日结束六国混乱的格局,才能静下心来专心的对付秦清,百里澈认为已经被秦清牵制的够久,也到了该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只不过,苏夜还是忍不住会想:这真的是王兄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了么?
他已经追赶王兄到如此地步,可有时候还是升出云雾缭绕的感觉。
王兄和百里澈到底在忌惮些什么,竟然对秦清如此的畏惧防备。秦清当年害的海神殿几乎全灭,癸竹身为海神殿的主祭,也曾表明过对秦清的深恶痛绝,苏夜能看出她和子拂对秦清表露出的痛恨都不是假的,为何此时又要帮秦清去掳走依依?
苏夜轻轻摇了摇头,直觉的认为他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但他的心底却也升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希望依依能顺利找到王兄,希望他们的计划能毫无纰漏的继续铺展。只要西凉过灭了东冽,白子安能顺利登基拿到银羽晶石,他便可以暂时放下一切回王都和依依团聚了。
“三王子殿下可休息一日,带明日天亮,我们便可启程前往西凉王都。”理顺了思绪的苏夜收敛心神,淡然的对白子安说道。
“好,我这便给父王传讯,告诉他我们不日将抵达王都。”语罢,白子安礼貌的对苏夜微微拱手,然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王叔,我们这便要去西凉了啊。”流风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又要回西凉过年么,那里的节目小爷早就看烂了。”
四方城虽然建在西凉和南聿的边境处,但每年过年的时候,百里澈都会带着他到西凉各大城池里去闲逛。他本来以为今年可以跟父王一起过年,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地。
苏夜看着流风莞尔一笑,“等九州大陆全都变成大雁的国土,到时候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同谁过年就同谁过年。”
流风的小脸一垮,“可那还要好久啊……”他忧伤的拍了拍苏夜,“算了,反正还有你陪在小爷身边,小爷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去逛逛西凉的王都,和你一起在西凉过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