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贺乔随家人应裴然之约来到了裴家老宅，经过十年时间，裴然再次踏进这里，站在院子里，裴然不禁心生紧张，“近乡情更怯”就是这般感受。
玻璃温室中生长的月季花并未受到寒冷天气的半分影响，贺父抱着小星与贺母对视一眼，在邢管家热情的招呼下走进别墅，独留两人在外面。
贺乔：“想哭吗？”
男人失笑，那抹淡淡的忧愁也随之消失，低头看向包裹严实的少女，无奈道：“乔宝，你这话太破坏气氛了，大男人哭什么，当初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总要付出代价的。”
对上裴然深邃的眼眸，黑色明亮的眼睛带着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她说：“我陪你。”
经历过那次昏迷，贺乔的性格变得与小孩子一般，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什么变故，说话从来简短，能省就省。
别人不懂，幸好，他懂。
男人被她严肃的神色可爱到，隔着白色毛毡帽，抬手轻轻地拍着少女的脑袋，笑道：“那乔宝可要说话算话。”
“走吧。”
在贺乔和裴然走进客厅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本来热络说着话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贺乔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裴楚在和她母亲、小星说着话，她父亲则和裴老爷子、裴铭交谈着，嗯，一家人其乐融融。
仇视十年的父子对上视线，裴铭脸上的笑意散去，面色严肃，贺乔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和他父亲一样面无表情。
“爸，妈，叔叔，裴爷爷，楚楚。”在贺乔挨个打了声招呼后，屋内气氛又陷入了僵硬。
见此场景，贺乔稍微向男人背后挪动身体，伸手轻拽着他的衣服，裴然此刻才像回过神来，但还是不发一语。
裴楚见这副场面，果然一时半会儿，两人也无法和解，只得出来做和事佬，走到裴然身边，话却是朝他身后的贺乔。
“乔乔来了，要不要我带你在家里逛逛？裴然带你也可以啊。”
贺乔：“不用了。”
“那，裴然你就去做午饭吧，过年了，做的丰盛些。”想到什么，裴楚又凑到弟弟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好好表现，你未来岳父、岳母、小舅子都在呢，觉得尴尬的话就让小女友陪着。”
收回放在不远处的视线，落在身前满脸看好戏以为的女人身上，没说什么，只是向坐着的众人弯腰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侧过身，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问着身后的小姑娘，“乔宝，要跟我去厨房吗？”
贺乔没有迟疑地点点头，回答道：“好。”
看着两个孩子走远的背影，一旁的裴老爷子叹口气，面对裴铭，语气带着些无奈，“你们父子都是倔脾气，就不能把姿态稍微放低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低垂着头，满头黑发中几缕稀疏的白发处于最显眼的位置，裴铭不发一语，屋内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中。
对于他们的家事，贺家人不好插嘴，小星似乎也感受到气氛不对，稚嫩的童声打破屋内的沉寂，他的瞳孔没有焦距，却能准确转向贺母的位置，说道：“妈妈，我想去找姐姐。”
贺母牵着小星的手，站起身冲在场的人打声招呼，“我先带小星去找乔乔，顺便去帮帮忙，松文和你们先聊着。”
“好，婷仪，你就帮乔乔和小然他们两个洗洗菜就好，千万别做饭，容易帮倒忙。”
贺松文平时严肃的脸上浮现抹笑意，他是真不放心让妻子去厨房，就怕炸掉。
“说什么呢！？那，我就过去了。”王婷仪带着薄怒，瞪了一眼笑容满面的老公，得到裴老爷子的赞同后，牵着小星转身朝厨房走去。
裴老爷子发自内心笑了笑，心想果然家里还是有些人气好啊。
见这副场景，裴铭忽忆起自己的亡妻楚书，心里苦涩，便转了话头，问道：“小星这孩子的眼睛还有可能吗？”
贺松文：“我已经问过多家医院，国内顶级的医院都没办法，等以后我想打听打听国外的，看看还有没有可能。”
裴老爷子：“唉，小星也是受过苦难的，人老了最看不得这些小辈受苦，关于给孩子医治这件事，松文如果信任老头子的话，就交给我吧。”
听老人的话，贺松文有些受宠若惊，仔细思量一番，还是同意的点点头，“我毕竟力量有限，如果裴老爷子能出手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平白让你们耗费力气，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见三个大人聊的开心，裴楚朝父亲朝厨房的方向轻抬下巴，示意她要去找其它人，裴铭摆摆手，裴楚就离开了。
“松文不要这么客气，我们也不是白帮你的，万一以后我们裴家有难，还是想像你做法律咨询呢，到时再说也不迟。”
这个回答，贺松文听了后心里随之松了口气，幸好裴家这些人明理，亲兄弟明算账。
看他的表情，裴铭就知道此事就过去了。他工作三十多年来阅人无数，对贺松文的性格也摸个七七八八。
若是他刚才说早晚都是一家人，那贺松文必然会不喜，面对外人他的自尊心极强，不喜欢被别人以这种态度对待也是应该。
但他如果说以后请他帮忙，却不说清楚什么忙，他也会不喜，法官这个职业是不能轻易开口给出承诺的，万一牵扯进贪污受贿的罪名，很难脱身啊。
当然，与这种人相处也简单，只要真心相待，他也会回报以真心，贺家人，总体来讲还是不错的。
在裴铭打量贺松文时，他也在暗中考量着对方，只能说这是两个精明的像狐狸一样的人，彼此试探，又互相赞赏的过程。
跟在男人后边走着，低头看着脚下瓷砖缝隙的贺乔，忍不住开口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裴然脚步顿住，贺乔没发现，直直撞到了男人的后背，前面传来他低低的嗓音，“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年，太久了，久到我都忘记该怎么喊他。”
“爸。”
“……？”
听到小姑娘的喊声，裴然愣了愣，随后转过身子，双手抱胸慵懒的靠在厨房门框，邪肆的勾起嘴角。
“乔宝，你刚才喊我什么？”
贺乔斟酌用词，抬头，清澈的双眸对上男人微微弯起的醉人桃花眼，她说：“你该喊他爸。”
男人笑的更灿烂，伸手揉揉小姑娘扎起的黑发，弄的有些凌乱，嗓音也染上笑意，“乔宝果真是爱爸爸的，走，让爸爸带乔宝去做好吃的。”
“臭傻逼，滚。”
PS：
作者终于给贺父、贺母姓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