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
五域之中,中域最小而西域却是最为广阔无边,然而很多修行之人则不这么认为;只因在道藏记载之中对于西域之西多少能找到一些描述,而对于北域的极北之北却未曾留下任何一丝文墨。
新历初期,北域以北海为中心被修行界划分为四界,而西天界与北源界则被一座山域所隔绝,这座无比辽阔的山域因此而被从新命名为两界山脉。
如若从西界出发,想翻越两界山脉而到达北界,所有修行之人都知道当你见到雪景辽源之时便也进入了北源界,也就是北域的极北之地。
然而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极北之地却是很少有修行之人愿意涉足其内,不是因这方天地中隐有一庞然大物,而是从古至今这里都未曾留下任何传说及机遇予后世,且这片天地环境恶劣、多雪域凶兽,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涉足此地?
两界山脉
无根之风夹杂着片片雪花飘落在山峦之间,倒是给这莹白的世界增加了一丝凌乱。此刻,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风雪之中若隐若现;近处一观,两道身影面目甚是年轻俊秀,衣着青者手握折扇背予身后有如书生;白者右手握着的一把三尺长剑更是玉树临风好不倜傥。
这二人正是天阁子代弟子墨染与须莫若。看着眼前之景,二人无不面漏微笑,是否要将自己的身心都融入这天地之中。
“呼……!”
须莫若闭上双眼缓缓输出一口浊气,续而微笑着开口道:
“身在此间,师兄你看我等是何其的渺小!”
墨染闻言并未接话,目光依旧停留在东北方。
须莫若见此自然明白对方是何想法,虽说他对某些东西确实无所谓,但做为天阁子弟有些事情还是要考虑的,特别是为身前的这位师兄。
须莫若开着墨染道:“都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如若真的漏下什么,恐怕也很难再寻得些痕迹。”
数年前,玄龙升空万丈燃烧精血而自爆,散落在四方的未燃精血有数十团之多;在随后的时间里,除一处外无不都被一一寻到,而剩下的那一处便是在这两界山脉,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丝毫的结果。
两界山脉何其辽阔,即便如此,精血散落之时也被详细记载了落在此间的数量及大致位置,然而不管是教派还是散修在这些年的收寻中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想到此处,须莫若不禁笑着开口道:“呵呵呵……是不是当初他们搞错了?”
搞错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会搞错,毕竟先盟亲自主刀,又岂会这般不负责任;墨染当然知道身前这位师弟是在玩笑,他自然不会在意。
如是侧首笑着道:“自你我相遇的那刻开始你便一路跟着我,这些年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也不好奇……”
平淡的言语,听不出是平句还是问句,然而须莫若也知道这句话没那么复杂,毕竟已经跟了这么多年,再说墨染所做之事他本就很是喜欢。
“师兄,我就觉得与你一起会不会那么枯燥!”
墨染闻言,笑着抬起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旁,续而抬起脚便向着山下行去。
见此,须莫若不禁诧异而道:“师兄!你还真去啊?”
“就当散散心。”
见前者并未停下脚步的意思,须莫若第一次收了笑容道:
“师兄!那可是极北之地,如若真的碰见了……我们可并不被待见,再说你不是还有约吗?”
见到墨染终于停下了脚步,须莫若这也总算松了口气。他当然清楚面前这位师兄并非是个怕事之人,再说两界山脉之行也不是此行的目的,但两派之间毕竟存在着多年的积怨。
“你就这么看好师兄我?”
“呵呵……到时你若真不想出手,我来是一是也无不可。”
说完青者摊了摊手,白者见此挑了挑眉角道:
“走吧!他的剑道确实了得,当初没有机会交手,这次难得感受一番!”
……
极北之地
洞府前犹如冰境的湖面边缘,有一道少年身影正跪在那里对着自己的倒影默默发呆,这人自然是醒来的少越。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少越再次傻眼,即便南城有雪,并且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场,但他还是很难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番世界。
他还记得自己和云老还有歆儿本应都在锁情峰上,而锁情峰隶属于南域,他听云老说过南域四季如春从不下雪,那么这里又是何处?
此时的少越满脑子的都是浆糊,陌生的躯体、陌生的洞府,还有这陌生的白色世界,刚从无助的梦中醒来却又掉进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他缓缓举起右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他感觉到了疼痛,但却没有叫出声来……
他知道这个白色的世界是真实的,只因有那真实的声音,还有那真实的疼痛;出神的看着湖面上反射的那幅陌生而又好看的面孔,少越时不时伸手在自己的脸庞之上感受一回。
少越不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记得一些鬼神之说,更是在云老那里证实过有些传说自然也是真的,比如夺舍、比如转生……
如若现在的自己真的夺舍或者转生而来,那必然是云老的手笔,那么云老呢?少越眼神迷离,更多的还是不解,致使身边何时多出了一道身影他都浑然不知。
这道身影自然是先前出现过的老妪,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少年,老妪心中微叹,心道的确麻烦,麻烦的自然是如何去解释;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从一个孩童已变成一个成人,心中难免都想得到一份答案,然而这份答案她却不知如何去开口才更加合适,或许她本身就是个不善于解释的人。
老妪酝思索片刻后还是缓缓的开口道:“睡的可好?”
少越正在发呆,突然响起的话语自然吓他一跳,他立马起身向一侧寻去,见到了一幅陌生而又苍老的面孔,那是一幅慈爱而又沧桑面容,条条皱纹错落相交有如纵横交替的往事,那挽起银白色的根根发丝在那一袭蓝色道袍的衬托之下显得更是苍老几分。
看着面前这道陌生的身影,少越心道这人是谁?比他印象中的奶奶还要苍老。他自然清楚刚才的话语是对他所言,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光是称谓一事上都让他有些苦恼。
自从跟随云老以来,不管遇见的人还是事都发生于修行界,那么叫老奶奶自然不行,而婆婆?似乎也不行,毕竟他见到过的青月婆婆比眼前这位可年轻不少,但他却不知那所谓的青月婆婆才是真正的老妖怪。
看着面带微笑正注视着自己的前者,少越思来索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
“前辈,请问这是哪里啊?”
老妪轻声接道:“极北之地。”
“哦!”
少越张嘴应是,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极北之地是何地,来日他若对修行界多些了解定会明白这四字所代表的含义,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其它的事情,比如云老。
“前辈你看到云老了吗?”
老妪眉角微跳,缓缓摇头。
摇头自然是没有,见此少越有些失望,失望的同时更多的是心急。
“那前辈知道云老去哪儿了吗?他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
再说她确实不知,因为她连这孩子口中所谓的云老是何人她都不确定,更不要说知道那人去了何处。当初知道自己要照料眼前这个孩子之时,她就很是吃惊,吃惊的是她老人家从不过问这些琐事,更吃惊的是据说这孩子还是她一故人所托。
回看五域,她的故人又还有几人?更不要说所托之事还是一个身患重疾的异性,并且还是在宫门禁地之内!可她毕竟是首徒,自然能猜到事情的大小,所以这些年她都虚心照料且从不敢大意,即便是那丫头从抱回来到如今,她也没有像这几年这样费神过。
“啊……?”
少越很是诧异,诧异之后便是更多的疑问,因为此刻他太想见到云老了,有太多的问题要问。然而殊不知这种询问很是无脑,等待他的自然是对方的缓缓摇头。
见此少越不禁失落,低下了头双手不自然的拎起衣角。见此老妪有些心酸,但她确实无法回答少越的问题。
时间流逝,老妪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你可知道你这一睡过去了多久?”
少越闻言,这次倒是他缓缓摇头。
老妪再次道:“八年!”
……
少越沉默了,应该是满世界都沉默了。他此刻虽然有成人的身躯,但却毕竟却只有孩子的心理。让他去想一个人一觉睡去八年的光景,他却实无法想象。
老妪再次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少越的身体说道:
“所以这是你自己的。”
老妪并未像少越想的那般复杂,她只是想以最简单的方式告诉少越,你一觉睡了八年,醒来自然会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成人。
先前她来此地已有些时辰,自然看到了少越一直登在湖边的场景,也多少猜到些后者的想法,所以才用这种直接的方式给少越解疑。然而少越未必会这么想,毕竟他醒来之前只有八岁,所以他低着头再次沉默,正应对了那句俗话---你傻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