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南山疗养院搬迁过吧?”葛医生开口就问出了一个问题。
“当然知道。”雷凯回答,“因为要建南山别墅区给那群老头老太养老嘛!真是的,怎么跑到这地方来养老?吃饱了撑着。”
这也是雷凯觉得莫名其妙的一件事情。
他并非D市本地人,出生在京城,但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因为雷科长调来了这里,跟着到了D市。
南山别墅区那时候已经建起来很久了。
雷家不算有底蕴的人家,雷科长有心想要往上爬,但跟他一样的人全国各个角落都有。这事情,没有家世背景,就只能削尖了脑袋上。D市权贵中知道南山别墅区的,无疑都会把目光投向那里,在他们眼中,南山就是一座金山,只要能和里面任何一户人家家结交,将来就是少奋斗十年。但所有人都在南山别墅区的大门前被拦了下来,无人能上山。雷科长也没能成为特例,平时难免会对家人有所感叹。听得多了,雷凯耳朵就起茧子了。
“在搬迁前,南山疗养院出过一次事情。”葛医生没理会雷凯的话,继续说道。
雷凯来了兴致,“难道是病人暴走?”
“差不多。”葛医生想了想,说道,“一个精神分裂症病人杀了同病房的病人,将他的尸体给藏了起来。那时候设备比较简陋,没有单独病房,也没有那么多监控,医院里人手也不足,找了很久,还报了警,但都没有发现。最后以为病人逃走了,就把目光放在外面了。”
“这么厉害?”雷凯惊讶。
“精神分裂、******人格、高智商犯罪……”葛医生笑了笑,“这些都可以当做那件事情的关键词,完全可以拍一部精彩的电影。”
“后来呢?”雷凯来了兴致,一时间都忘记了恐惧。
其实他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若是那个男人抢了狱警的配枪来杀人,他这会儿或许该吓得直打哆嗦了。
“他将尸体分尸,藏在了医院的各个角落,甚至藏了一部分在食堂内。”
“呕!”雷凯反胃起来。
“医院里面开始有了那种尸臭味道,却找不到源头。医院的病人都因此开始焦躁起来,有几个对此比较敏感的病人开始产生幻想。”葛医生说道,“他们觉得医院在做地下交易,要把他们剖开,挖了器官去卖。或者是在他们身上进行一些生物实验。”
雷凯张大了嘴巴,又闭了起来。
他也见过不少精神病人了,别说这种有外界刺激的了,就是没有,某些病人也想一出是一出的。这是一种精神疾病,他们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也不知道自己是生病了。
“他们开始秘密谋划,想要反抗。而那个精神分裂症病人在此时加入了他们。”葛医生一直语气平静地叙述,一点儿都没有讲故事的意思,但配合他所说的内容,让人像是在听一个恐怖故事。
“然后就攻击医生了?”雷凯是个好听众,全神贯注。
“如果只是那些病人的话,大概就那样攻击了。”葛医生摇头,“但那个精神分裂症加入后,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那些病人在他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偷窃。”
雷凯的视线转向了身边存放药品的架子。
“我刚才忘了说,那个病人进来之前是全国知名的外科医生,年纪轻轻就当了脑外科的主刀医生。”葛医生突然说道。
“啊……”雷凯发出一声感叹。
“他分辨那些病人偷来的药,如同藏尸体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镇静、安眠一类的药物放进食堂,让医生们着了道。”葛医生接着之前继续说道,“医生们睡着后,他联合其他病人,把他们都送进了病房,自己换上了医生的衣服。”
“没人发现吗?”雷凯问道。
“当然有人发现。那么大规模的行动怎么会不被人发现?”葛医生叹气,“你也是当医生的,那些药通过口服后进入身体,可不是瞬间起效的。再说大家吃饭时间有先后,有人倒下,其他人肯定会惊觉。”
“他就这样被抓住了?”雷凯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在他眼中,这就是个故事,从一个听众角度来说,精神病人才是主角,会希望他能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并且大获成功。
“没有。其他病人被抓,他没有。那些病人也没有供出主犯的意识。”葛医生说道,“他借着这混乱,逃出了医院。”
“哇!”雷凯瞪大眼睛,“大手笔啊!”
“最后还不是被抓了。”常医生这时插嘴说道。
雷凯愣了愣,“欸?还是被抓了吗?”
“没被抓,这故事从哪里来?”葛医生笑了起来,“除了那个精神病人,其他人还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难道他是自首的?还交代了犯罪过程?”雷凯好奇问道。
“你忘了他是个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吗?”葛医生用一个问题回答了雷凯。
“他的另一个人格自首了。”雷凯恍然大悟。
“自首,并且自杀了。就是那个外科医生的人格。”葛医生感叹道,“因为自己杀过人,还在医院闹出了混乱,让病人逃了出来,还伤到了好几个医生。他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更怕那个人格再跑出来,就直接用死解决掉这个问题。”
“这可真是……”雷凯咂嘴,“不对啊,就算这样,库房防着病人就算了,为什么要建成避难室?”
“这我倒是没想过。反正以前就发生了这么件事情。”葛医生摊手。
“太奇怪了。”雷凯扫视了库房一圈,目光落在了堆在角落的那些箱子柜子上,“说起来,我还从没看过这里放过什么呢。”
雷凯起身就走了过去,打开箱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灰尘。他呛咳了几下,抬手挥了挥,这才探头看过去。
“这什么啊?”雷凯嘴里念叨着,用两根手指从箱子里面捏出一个东西来,“铃铛?”
那像是猫狗身上的项圈,挂着一只铃铛,因为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还有点儿生锈了。
“嗯?这是标本啊?”雷凯将铃铛扔到一边,又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形似狗的标本,全身漆黑,一双眼睛却是红色的,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牙齿尖利,爪子锋利。
雷凯不是生物学家,更不养狗,但怎么看这都不是现实中存在的生物。
“玩具吗?”雷凯嘀咕,将那只狗也扔到了一边,瞄到自己手指已经粘了一层灰,就没兴趣继续翻找了。拍了拍手,他看向旁边的柜子。
这柜子和药柜不同,有点儿像是衣柜。
雷凯来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雷凯失望,拍着手,走回到了座位。
“丢在这里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常医生嘲笑,“你还当是古玩街,想捡漏啊?”
“可能是以前医生留下来的吧。”葛医生猜测道。
“随便吧……”雷凯兴致阑珊,“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怎么还没人来啊……”他又拿出了手机,想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呲呲——
电流声音响起,库房内的日光灯闪烁了一下,就彻底熄灭,应急灯蓝色的光芒亮起,没几秒,也跟着熄灭。
库房内可没有灯,顿时陷入漆黑中。
“怎么搞得?”雷凯叫了起来。
啪!
一团光亮了起来。
雷凯看过去,就见是常医生拿出了打火机。
“我去拿蜡烛。”葛医生说道。
“什么蜡烛?”雷凯有些茫然,就见昏暗的光芒中,葛医生走向了那堆破烂货,搬下了最上面的箱子,在下面的箱子中拿出两根蜡烛来。
每根蜡烛都有三只宽、两手长,一根纯白,一根赤红,看起来非常奇怪。
葛医生把蜡烛放在了地上,常医生将打火机凑了过去,雷凯就见打火机的火苗碰了下那芯子,芯子上就燃起了火,比他以前见过的蜡烛都容易燃起来。
定睛看去,雷凯发现这两根蜡烛烧起来的颜色有些微区别,不等他看清楚,那根红蜡烛就熄灭了。
“没有风啊?是放得久了吗?”雷凯说道,又看向葛医生,“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蜡烛?是你扔在这儿的?”
幽光中,葛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
雷凯心头一跳,瞄了眼常医生,发现他同样面色凝重。
“这么久都没人来,现在还出了这种事情,看来是得求助了啊。”葛医生说道。
常医生从衣服内掏出了烟盒,拿了根叼在嘴上,点燃烟的动作说不出得帅气,直把雷凯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是完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沉迷于游戏的邋遢男,居然还有这腔调。这要换成是葛医生,他就完全不会奇怪了。
常医生吐出一口烟,那烟圈在空中飘荡,如一缕细线。常医生伸手一划,细烟随着他的手指舞动,构成了一个雷凯看不懂的图案,然后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