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张清妍愣了愣,“我记得是叫枫叶观吧……”
那么个一看就是随手起的名字,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幸好清枫这个名字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名字从道观而来,道观的名字她能顺着回忆起来。
张清妍坦荡荡,对自己身体的身份背景压根不在意,旁人听了就狐疑起来:连自家道观都不清楚的道士,能有几分本事?
大鲁瞧了瞧张清妍稚嫩的脸庞,疑惑的眼神从张清妍身上转到了陈海身上。
陈海干咳一声。他发现自己真是傻了,也不知道是跟着李成喊张清妍大仙喊傻了,还是跟着愣头愣脑的黄南呆久了,变得傻了。
张清妍交代完,看众人没什么话说,就步履蹒跚地爬上楼,回屋休息了,留下大堂内的众人心思各异。
“陈海,你这是哪找来的大仙?”大鲁挤挤眼睛。
陈海哭笑不得,“这哪是我找来的……”是李成找上门来,四日前从宣城出发的时候,他见到这位大仙,也是暗暗纳闷。
大鲁知道陈海这趟镖,就看向了李成,“小兄弟,你怎么会和一个道姑一起上路?她是你亲戚?”
这事情,陈海这镖师不该多问,大鲁这个局外人就无所谓了。
李成简单说了说张清妍在宣城的丰功伟绩,可惜他没有亲身体会,虽然看到谭家和许家的老爷夫人对张清妍倍加推崇,但这种迷信活动,听说得再神乎,常人都是抱有一份怀疑在的。李成说的时候,这口气就自然而然带了出来。
“王家闹鬼的事情是这么解决的?”黄南挠着脑袋,感慨地说道。
陈海和大鲁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几日前还在热议的话题,其中的关键当事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老者眼中时不时闪过精光,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位道长有几分本事,过会儿我们兴许就能知道了。”
“哦?老大人有何高见?”大鲁问道。
“她方才说了,待会儿有人要来,这是真是假,我们等一等就能见分晓了。”
“这其实不能算是本事吧……”陈海疑惑地说道,“雨天路难行,路上行人都是要找地方避雨的。早上从驿站出发的,多半就会回头来。”
“还有第二条呢。那位道长说雨停不了,这和你的经验就不符了吧?”老者敲了敲桌子,旁边服侍的小厮就替他重新沏了壶茶,“我们就等等看吧,看有没有人来,看雨什么时候停。”
“老大人对那位小道姑倒是有兴致。”大鲁笑着说道。
“哈哈,那位道长可不是全然没有名望的小道士……”老者爽朗说道,看向了李成,“这位小兄弟方才提到了宣城谭家,可是那个帝师谭家?”
李成崇敬地点头。
帝师谭家是宣城的骄傲,即使是不做官的谭三老爷,在宣城也是一位人物。
“你说的那个谭老爷是谭三吧?他可不是糊涂人。”老者呷了口茶,淡淡说道,“能让谭三礼遇有加的,必然是有些神通的。”
大鲁收敛了笑容。
这位老者来驿站投宿的时候,拿的是肃城一位普通官员的名帖。大鲁向他身边的小厮打听了,方才知道他是辞官返乡的老大人,但具体姓甚名谁,那小厮闭口不言,大鲁只能作罢。现在听老者一口一个谭三,大鲁就知道这位老大人在皇城根下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换了恭敬的语气,问道:“还未请教老大人怎么称呼?”
“你原先对老朽的称呼就不错,不必改了。”老者婉言拒绝。
大鲁失望地应声。
这说话的功夫,驿站门口就停了辆马车。
雨声太大,一屋子人都没注意到这行人是什么时候到的,这会儿看人下了马车往驿站里走,都是心惊肉跳的。
张清妍的话没几个人相信,相信的也不是全盘接受,但有她那番话,总免不了浮想联翩,自己吓自己的结果,就是这会儿都紧张了起来。
接天的雨帘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看到走进来的是三个人,一人替另一人撑伞,第三个人则快步跑了进来,还有一人停留在马车边上,吃力地赶着马车往驿站后头绕。
“驿丞可在?我是宣城许家的护卫,送京城姚家的大少爷上京,你快替我们安排好食宿。”跑进来的那个人眼尖,扫视一眼,问了第一句话,就发现了大鲁,几步跨到了他面前,将怀中一张名帖放到了他面前。
等他几句话说完,另外两人也进来了。撑伞的那个是仆人打扮,长得讨喜亲切,动作利落;另一位则一身布衣,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卓然不群,被他视线扫到的人,心脏都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哎,李公子!”郑墨看到了李成,惊喜地叫道。
李成吃了一惊,“姚少爷?郑墨?”
郑墨高兴地点头,“不枉我们这几日赶路,总算追上你们了。”他四下张望,“大仙呢?”
李成回答:“大仙回房休息了。你们有事找大仙?”李成问出这话的时候有些惴惴不安,要找张清妍那肯定和鬼怪之事有关了。
“喵——”
回答李成的不是郑墨,也不是姚容希,而是姚容希脚边的一只小家伙。
李成低头才发现了那只黑猫,怔了怔,指着它问道:“难不成是大仙帮了的那只黑猫?”
张清妍的神奇之处,李家人亲历了两次,李大郎在同儿子介绍张清妍的时候免不了着重讲了这两次经历。这只黑猫就是其一。
黑猫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溅了姚容希一裤腿,低头要舔一舔脏爪子,看到上面的泥泞,圆溜溜的眼睛往上一翻,对上姚容希的双眸。它发出“呼噜噜”的声响,眯起眼睛,翻身躺下,朝姚容希露出柔软的肚皮来。
姚容希这才收回目光,回答李成,“就是那只。”
张大仙助黑猫的事情,谭府徐妈妈从头看到尾,徐妈妈知道了,谭夫人就知道了,谭夫人知道了,那所有和谭夫人往来的夫人们就都知道了,这些夫人们一知道,过不了多久,满宣城就都能知道了。目前,许夫人拔得头筹,主动上门打听张清妍的时候,谭夫人就噼里啪啦把事情都说了,姚容希这个许夫人的侄子自然也知道。
黑猫见姚容希转了视线,噌地一下就翻了身,蹿到了郑墨脚边,小爪子在他的裤腿上印了几朵梅花,擦干净了泥泞,才吐出小舌头舔了舔。
郑墨愁眉苦脸,“我的小祖宗,我给您打水,伺候您洗澡吧?”
黑猫懒洋洋地“喵”了一声,时不时把身上肮脏的污迹往郑墨身上一蹭,替自己梳理完毕后,就迈着优雅的步伐往楼梯上走去,灵巧地一跃后,上了二楼,也不用人领路,就知道了张清妍的屋子,小心翼翼地推门钻了进去,又轻轻合上门。
第一次见到这黑猫都免不了惊讶万分。
“这是猫还是人呐?”大鲁下意识地问道。
“可真是神了啊!”黄南稀罕地伸长脖子猛瞧。他身旁的陈海则若有所思。
老者捋了捋白须,同样啧啧称奇。那个潘四也舒展开了眉头,睁大了眼睛。
“要是人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郑墨叹气。
“它怎么和你们一道的?”李成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