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姜尘眉头依然微微锁起。他也挺久没有碰到过这样子迷雾环绕的案子了，但反而带给了他更大的兴趣，让他整颗心都有点痒痒。
戴上蓝牙耳机，姜尘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叶叔！别墅周围的监控可以调给我看看吗？”
叶阳的声音传来：“哦！这个我已经看过了，昨天只有她的一对叔姨来过她家，我早上就已经派人过去询问了……他们已经把口供的视频发给我了，我发给你看看吧。”
“好。”姜尘挂了电话，便立刻收到了叶阳发送过来的一个只有十分钟的视频。
“小歆，你打开看看吧。”姜尘把手机递给了后座的叶沐歆，“让我听听他们的回答就好。”
“好的老姜。”叶沐歆接过手机，没好气地回答。
姜尘：“？”
“我有那么老吗？”
叶沐歆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点开视频开始了播放。
“刘叔刘姨，我们到这儿不是怀疑你们，只是昨天只有你们去过蓉姐的家，我们也是执行上头命令，您看……”
“说哪儿的话，道理我们还是明白的。放心，我们一定配合你们，尽管问吧。”
“哎好好好，不会占用二位很多时间的……嗯……那么，能说一下你们去那里的目的吗？”
“我们和杨蓉每个月都会互相招待几次……我们家族虽然可以说庞大，关系和我们最亲的也就是杨蓉了，所以我们来回走动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平时赚钱太忙了，我们也不能老是去打扰她，所以一个月也就两三次吧。”
“原来是这样。”
“话说回来，杨蓉死因是什么啊？哎你说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今儿怎么就没了……我这心窝子真是难受……”
“刘姨，蓉姐是食用了农药超标的菜自杀身亡。”
“啊？自杀？奇怪，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自杀呢……”
“刘叔刘姨，你们昨天没一起吃饭吗？蓉姐就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吗？”
“本来是打算吃的，但是因为临时接到电话说……噢对，说公司要开会，我们就先走了。杨蓉昨天跟我们一起的时候也一直很正常。唉……要是我们在就好了，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那你们昨天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不……不是说是自杀吗？”
“哦对对，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问一问，二位如实回答就好了。”
“emm……没有看到。”
“那蓉姐平时有什么仇人吗？”
“好像也没有。”
“好的，刘叔刘姨，我们就先到这儿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辛苦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们。”
视频到这里就没有了声音，叶沐歆无趣地把手机丢到副驾驶座：“这俩能排除了……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啊，蓉姐可能真是自杀呢？”
姜尘耸了耸肩：“你觉得能排除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俩比蓉姐儿子嫌疑还大。”
叶沐歆：“？”
“作案时间足够，而且把自己抽身得干干净净。”姜尘摸了摸鼻子，“他们说跟蓉姐关系很好，可我为什么觉得有些别扭？”
“为什么别扭？……诶，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奇怪的感觉。”叶沐歆歪着小脑袋，认真地回想刚才的对话。
“我明白了。”姜尘忽然说道，“是因为称呼。关系好的人更倾向于称呼昵称或者小名，比如你爸爸叫你歆儿，我叫你小歆……哎痛痛痛，别打……他们既然说在家里和蓉姐最亲，可为什么要称呼她全名呢？作为长辈，叫小蓉多亲切啊？”
“有点道理……”叶沐歆点点头，但马上又身子前倾，“不对，我爸叫你也是全名啊？！”
“……”姜尘差点把车撞到一边去，“这个……其实叶叔平时不这么叫我的。”
“哦？”叶沐歆笑了起来，“那叫你什么？”
“……”
“快说！”
“……臭小子。”
叶沐歆：“哈哈哈哈！”
“…………”姜尘咬牙切齿：笑！接着笑！笑到你怀孕！笑到你平胸！
叶沐歆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人诅咒了几遍，只顾自己在后座笑得花枝乱颤：“果然你就是皮，我就当替我爸打你了。”
姜尘：“？”
“姐姐，你那拳头是打人的吗？明明是杀人的。”
“切，你自己皮薄不耐打，怪谁。”
斗嘴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叶沐歆的宅院。停完车之后，姜尘回到客厅里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靠着沙发背半仰头，微微闭目，开始整理今天的思绪。
叶沐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为啥觉得蓉姐儿子嫌疑小啊？”
姜尘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他对蓉姐的不喜表现得太自然了，按常理来说，他对待母亲这样子的态度无疑会让自己成为这起案件的焦点，让大伙儿都怀疑会不会是他杀了母亲……但是他依然这么表现了，排除他是直率到傻的可能，那么就只有是他根本没有杀蓉姐，所以也根本不在乎别人会不会怀疑他。更重要的是，监控根本没有拍到他。”
姜尘顿了顿，继续说道：“反而是后来的刘叔刘姨……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案子，许多表现得无比温和或者亲切的人最后却被抓出来是凶手。何况，从作案时间来看，这两人太充足了，完全有可能将谋杀布置成自杀现场。”
叶沐歆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说道：“有件事我挺放不下心的。”
姜尘睁眼：“什么？”
“那个陈鹏天，应该也是个高手。”叶沐歆蹙眉道。
姜尘：“！”
“打架打多了，会对这方面有特殊的感应……我基本上看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个人是不是高手。陈鹏天绝对是练过的。”叶沐歆很肯定地说道，“我也观察过别墅周围监控的分布，身手好的人，完全有可能绕过监控的范围潜入房间内。”
“所以，你还是怀疑陈鹏天是吗。”姜尘默默地用手指敲打着沙发。
“是……但是我更相信你。”叶沐歆认真地说道，话出口了忽然感觉哪里不对，“我是说，你好歹也比我有经验，分析得也有依据。”
姜尘未置可否。他从业多年，有一种东西，他从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现在的不敢忽视，不止一次帮助他创造奇迹——那就是女人的直觉。
更何况，是叶沐歆这样的武打高手的直觉。
“我知道了。我再去想想。”姜尘起身，往后院走去。
叶沐歆远远地看着姜尘在后院里踱步，忽然双手一拍，灵巧地跑到了厨房，悄悄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菜……
一小时后。
姜尘被一股勾人魂魄的香味弄得心痒痒，忍不住回到了客厅里，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画面——
“哇！”
只见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四五道卖相极好的菜，尤其是那股味道，让已经饿了半天的姜尘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把盘子都给吞下去。
“……喂，你鼻子也太灵了吧？”叶沐歆端着两碗饭从厨房走出来，看着杵在那里的姜尘无语道。
“小歆，你还会做饭啊！”姜尘口水直下三千尺，一个跨步就已经坐到了椅子上。
“切，”叶沐歆把饭和筷子递过来，没好气地说道，“本小姐会的东西还多着呢！”
姜尘已经不客气地开始了狼吞虎咽，眼睛也越来越亮：“好吃！太好吃了！！”
叶沐歆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听到姜尘的夸赞，内心忽然没来由地涌出来一股自豪感。说起来，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叶阳之外，姜尘还是第一个尝到她手艺的人，就连她姐妹都没有吃过她做的饭。
“小歆，你有这手艺不早说，我再也不想去外面吃了！”姜尘含糊不清地说道。
叶沐歆无语：“你想得美，还想我天天给你做啊。”
“谢谢谢谢，我就知道大小姐最好了。”
叶沐歆：“？”
老娘说啥了吗？
但她还没来得及骂人，姜尘又率先出口：“放心，以后我买菜、我洗碗，你就负责做饭就好了！”
“少来！”
“那合作愉快！”姜尘继续猛吃。
叶沐歆：“？”
老娘同意了吗？
她嘴唇蠕动几次，还是决定不骂人，在桌下踢了姜尘一脚……安静的宅院之内，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饭后。
看着姜尘挺着肚子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叶沐歆差点又是一脚过去：“喂！说好的，你去洗碗！”
“等……再等等，我消化一下。”姜尘有气无力地说道。
“切。”叶沐歆翻了翻白眼，就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下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状物体就和着水咽了下去。
“小歆，你在吃药？”姜尘奇怪地问道，但恍惚间他又觉得这个罐子好像在哪见过。
“药你个头。”叶沐歆头也懒得回，“这是维生素E，据说有美容作用。”
“我天，你都还要美容，你让别的女人怎么……”
姜尘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一张刚见过不久的画面缓缓与眼前的维生素罐子重合……
他原本瘫着的身子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小歆，还记得蓉姐的梳妆台上也有这个吗？”
“记得啊。”叶沐歆居然完全没有回忆就答道，“我就是看到了她台子上的才想起我也有一罐……这种平价好东西，不用可惜了。怎么了？”
“这有什么用？”身为一个究极直男，姜尘完全不懂这些。
“VE有抗氧化作用，差不多就是抗衰老吧，听说还能去色沉，我见过几个太太都会用这个，貌似反馈还不错。”
姜尘记忆中，蓉姐的那一罐也已经用了一半差不多。
但是想到这儿，姜尘又失去了头绪，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又一次销声匿迹，让他很是郁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