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不愧是号称桐州境内最强的好手,吴门刀客都挺有两下子的嘛。”
栏杆后,林显手搭凉棚,瞧得不亦乐乎。
魏良斜眼瞟过道:“你跟袁东宇相熟多年,江湖上都传,你、袁东宇和祁墨,三个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围而攻之,不会感到心痛吗?”
“有啊。”林显装模作样捂住胸口,挤眉弄眼着说,“你看,我简直痛到心如刀绞呢。”
这幅模样,与其说心痛,不如说是幸灾乐祸多一点吧。魏良转回视线。果然在林显这种疯子身上,是不能指望人性的。
——
袁东宇眼睛左右扫过。
“还少一个关键人物。魏良呢,和你们狼狈为奸的太守大人,他怎么不出来?”
“对付你这样的江湖大恶,当然需要高手出阵,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张宏达下巴微扬,一股子高傲毫不掩饰。
在这个一辈子没出过桐州的地头蛇眼里,能配得上高手二字的,也就他和他的同门师弟、师妹们了……或许现在还要再加一个袁东宇。
“高手?”
听到这样的字眼,袁东宇忍不住低笑起来。笑声不尖锐,可是在这时候发出,听起来却异常刺耳。
笑声里,袁东宇的身形突然不见了。
五名吴门亲传刀客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被巨力击中,一齐朝着四面飞了出去。
“你们这些废物,才见识过多少江湖侠士,也敢妄言高手?哼,连我一招也接不下!”
之前插着阔刀的地方,袁东宇稳稳站定,他的手中再一次掌握住自己地刀,刀刃斜下,霸道和不屑的神色爬满整张脸。
俞畅艰难地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说:“都还好么?”
谭兴修与方济离得近,相互扶持着站起来,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还活着。”
九南看起来伤得不重,只是外表狼狈了点。
张宏达哼哼着站直,大刀挺起,再次摆开架势,显然有心再战。
“厉害啊,这一刀对得起第一杀手的名头。”林显手舞足蹈,看起来宛如喝彩,“我还以为有了关心的人,你就变弱了。啧啧,动起刀来,还是一如既往简单利落啊。”
吴能和魏良在旁边默默听着,他们不再关注林显口中的话了。
那个疯子已经连立场都没有了,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杀死林显,而是喜欢看人在他面前拼上一切,拿命去搏杀吧。
战况和张宏达料想的完全相反。应该是大优势五打一的局面,没想到却成了五个人被一个打。对于在桐州说一不二的张宏达,这样的屈辱,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然而比起这些,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袁东宇甚至不和他们纠缠!
是的,袁东宇只是一刀扫开五人,然后就扛起刀沿街继续向前。
五个吴门亲传刀客,在他的眼里,似乎还比不上牌坊边的石狮子,至少遇到雕琢精致的石狮子时,袁东宇还会特别停下来,瞧一眼狮子的造型。
“竟敢如此小瞧我,你给我纳命来!”
张宏达愤怒地甩动胳膊,大刀被猛地甩飞,对着袁东宇的背后掷了过去!
不过,没用的。
袁东宇只是侧里跨出半步,就让开了大关刀落了空。
“背后出刀,不如不做刀客了,和我一样做杀手,如何?”
“就算没有刀,我也还是桐州最强的高手!”
张宏达赤手空拳冲出。
带着不甘和愤怒的扭曲表情,中年人厚实壮大的身材,以惊人的威势上前,脚下每一步都踩出嘭嘭嘭的沉闷响声。
然而来得快,去的更快!
袁东宇只随手以挥刀,张宏达就再次被拍飞。这次更惨,落地之后鲜血混着内脏的碎末,直接从口中喷出,张宏达奋力扭动腰腿,可他连站起来也做不到了。
“有刀在手尚且只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连刀都没了,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臭虫只是臭虫,反正雇主已经默认放弃了,若你能不继续跳出来恶心我,我还是可以留你一条烂命的。”
“不会的,不可能,我怎么会输,不可能会输的!”
对袁东宇“善意”的话,张宏达仿若未闻。这个在桐州只手遮天惯了的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面对自己“其实是个弱者”的事实。
他的师弟们都已经聪明地看清了现实——功力高下相差太大,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交手!
聪明人学会了放弃,带着自己地刀,默不作声站在远离街道中心的边缘区域。只有张宏达,他艰难地爬动到袁东宇脚边,用手抓住袁东宇的小腿。
狠狠的,不愿放手。
“给脸不要脸,滚!”
袁东宇一刀斩断张宏达的胳膊,然后俯身,掰开抓在腿上五指几乎陷进去的手掌,远远丢开。
“不要走……我还……没输……不要走……我……还没输……”
张宏达不停吐血的口中,模模糊糊循环着这一句话。
他还在爬,向着袁东宇。
“一个人蠢到这地步,让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没了。”
袁东宇不再停留,他已经看到了高楼上站着的魏良和吴能。他眉角轻挑,收回了目光。看来不是有人没到,就是谁先走了。
这种步步为营的算计,让袁东宇联想起林显,虽然没有证据。
眼睛能看到,可毕竟距离尚远。袁东宇没有大声喊话,他高高抬起自己地阔刀,遥指魏良,挑衅的意味如此清晰。
奈何魏良无动于衷。
这个在官场和江湖左右逢源的奸猾之人,半点应战的打算都没有。
轰——!
一声炸响突如其来,仿佛连天雷电在耳边劈过,街边的三五座店铺小楼在火光这烟尘中,瞬息崩毁。
这变故让袁东宇也不得不皱眉。
是火药!
袁东宇的武功不俗,但也还是肉体凡胎。凭借高妙的轻功身法,他自信可以躲开无数能要了他命的刀剑,可是唯独这火药,他躲不掉。
火药这种东西不好弄到,没有人会把它们只用来恐吓。
袁东宇有理由相信,就在某个他必将会去的地方,肯定也埋了火药。
“怪不得特别留信告诉我泠水坊。”袁东宇面色前所未有地凝重,“看来他们是想把让我尸骨无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