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袁东宇屈指成爪,已然对着那人的刀抓了过去。
那人不做更多的动作,仅仅在刀背上一弹,单边刀立刻转了大半个圈,刀柄的地方变成的刀刃。袁东宇的手很近了,可他只能临时换招,否则刀没抓住,手却要被切下来了。
刀拿不到,那就去拿人。
袁东宇的手稍稍偏开一些,指爪跃过刀身,直取那人的脖颈。
那人的身法不俗,如果全力展开,有五成机会躲过这一抓,然而此人没有躲,却是提起膝盖,在剑柄上重重地一磕。刀刃高高跳起,再次拦住袁东宇的手。
“小心了!”
袁东宇手臂回来,身子也借这一拉的惯性矮下来,另一只手悍然出爪,目标是胸口。
刀在空中,清冷的刀身上,映出袁东宇垂首含笑的半张脸。
那人面色微变,原地空翻跃起,下落之际单手撑地,一脚对着袁东宇水平踹出,目标同样是胸口。
厉害,这样都能赶得上。
袁东宇小小地吃了一惊,抓向胸口地指爪只得再变,化作掌,按在急踹而来的脚上,内息顺势提起,整个人借力升起。
既然你攻人,我就取刀。
刀在上升,人也在上升,而刀的主人还头下脚上贴在地上。
袁东宇轻松探手握向刀柄。
不想这时刀身猛然加速,箭矢般射到更高的空中。竟然是刀的主人自下而上,又在刀身上追了一脚。
那人屈肘对着地面猛然一拍,身子跃起,以更快的速度紧追在刀后。
袁东宇还没有落地,他不可能再次使出轻功,速度自然也就慢了那人一些,可是……他也有刀啊。
反手在肩头一拉,门板似的阔刀出现在手中。
袁东宇不假思索,挥臂引刀,阔大的刀身仿佛一只遮天蔽日的盖子,从天顶拍落下来。匆忙之间,那人只来得及把胳膊架在脸前阻挡,然后就被刀整个拍下来,砸在了地上。
一前一后,袁东宇和那人都重新落回了庭院。
只见袁东宇左右手各持一柄刀,就知道这场较量是袁东宇胜出了。
“果然没错,这是与夜相对的另一把刀,昼。喂,那边的家伙,坦白说昼夜双刀确实是好刀啊,我猜你不舍得把这刀送给我吧。”
那人一字不发,只是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手脚绷紧,仿佛随时都会出手夺回自己的刀。
袁东宇见了却呵呵一笑。
短暂的交手中,他已经看出许多。这不知名的刀客,运使刀兵的技巧十分精妙,可说是江湖少有。
然而与刀法相比,这人的内力又低到一种让人咂舌的地步。
“若你名刀在手,断气裂罡碎玉分金具都不在话下,可此时刀在我这里,凭那点绵薄的内息,就不要丢人现眼了。何况……”袁东宇把刀举过头顶,细细品赏着道,“我只是看看,会还给你的。”
昼,刀长三尺七寸二,重四斤十五两。
刀身薄且坚韧,举在手里,仿佛能看到阳光透过,晶莹闪烁,煞是好看。不过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也瞧不出什么传闻中能动摇天下风云的威势。
袁东宇抓着刀柄,抖手耍出一串刀花,然后撇撇嘴,又把刀丢了回去。
这刀除了名气大一点,也没什么好的。袁东宇自觉,这刀太过轻飘飘,拿在手上比背上的阔刀差远了。
“拿着刀走吧,越远越好。江湖上垂涎昼夜双刀的人可不少,你如今的本事护不住它。”
也许有别的什么人也说过类似的话,那人愣了一下,第一次,他的眼睛落在袁东宇的脸上。
这样带着无数种心情的眼神,也让袁东宇似曾相识。
“有人来了。”
人还远,袁东宇却已经认出来者的身份。是之前在城外茶摊有过一面之缘,那个前来岩城赴任的魏姓京城男子。
擅自翻墙闯入别人的庭院固然不好,不过这里是熟人的家,那就另作他说了。
总之先打个招呼不会错。
“好久不见啊,魏兄。”
“袁兄。”
魏良边走边拱手施礼。
袁东宇很清楚,他没有主动把姓名透露给魏良,那么也就是说……魏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看样子魏兄这些日子过的不错。我听说您正办除恶大会,所以就厚着脸皮来了,可有用得着兄弟我出手的地方?”
“袁兄说笑了。”
魏良摆手否认。
“城里确是有除恶大会,可这办大会的人真不是我。兄弟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个外来的,有官名无官权,哪有人手和财力办什么大会啊。”
袁东宇明知魏良嘴里的话不实,却还是想听。
“魏兄是京里来的真龙,大人物,贵为岩城太守,若不是你,还有谁办的起除恶大会?”
“袁兄觉得,桐州吴门,吴泰安的首徒张宏达,这样的人物能办的起除恶大会吗?”
魏良一开口,就把所有的干系都推开,尽数丢在了张宏达的脑袋上。然后转眼瞧向庭院中的另一个人。
“不知这位袁兄带来的朋友是?”
“不认识。”袁东宇耸耸肩,直接道,“这家伙刀法不错,可惜是个哑巴。”
这人只是冷了点,不怎么说话,却绝不是袁东宇口中的哑巴。
魏良打量过去。
他觉得“哑巴”样貌不差,更有种独特的气质傍身,兼且有着袁东宇称之为“不错”的刀法,这样的人物将来一定不可限量,值得结交。
“在下岩城太守魏良,不知是否有幸一闻这位小兄弟的名号?”
“哼。”
那人完全不给魏良这位官老爷面子,冷哼一声,提着刀纵身一跃,顺着来时的方向翻墙走了。
“唉,年轻人太任性,行走江湖,就算明知小人不可交,也总该给人留点情面嘛。你说对吧,魏大人?”
袁东宇眨眨眼道。
背后骂人不是袁东宇的风格。他瞧不上小人,碰上小人,一般是当面就骂了。
“我也该走了,魏大人留步,就不要送了。”
袁东宇就像所有老朋友离别时会做的那样,轻轻拍了拍魏良的肩膀,运使轻功,大笑着走了。